陸羽道君說完靜靜坐在黑漆萬字不斷頭三圍羅漢床上,身體慵懶地斜倚著黑色綾鍛大迎枕 上目光投向我。
只見他身穿黑色羽紗鶴氅,頭發(fā)如墨,臉白如雪,眉橫丹鳳,明眸善睞,愈發(fā)顯得孤意如 月,憂悒如蓮。
先前只是覺得他是個病秧子,如今我覺得有有必要更正一下自己的認(rèn)知,他不僅是個病秧 子,而且還是蛇精病。
怎么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金丹期的真人,讓我留下來做他的侍童,做門派里外門弟子才做的事 ,虧他好意思說出口。
“師兄。”我從后面扯了扯墨子瑜的袖子搖了搖。
“別鬧。”墨子瑜扯回袖子,嗔了我一句。
得,指著我這位師兄幫我是不可能了,我必須要自救。
我上前一步,“晚輩不……哎喲!”腰眼被墨子瑜狠狠擰了一把,疼的我話都沒說出來。
“不,哎喲是什么意思?”優(yōu)美的聲音猶如淙淙泉水,行人心脾。
陸羽道君輕勾嘴角,微微彎了彎眼尾,羽毛般的峨眉隨著著眼角微微舒展開來,那眉目猶 如秋波流動,顧盼生姿,流光溢彩,風(fēng)情萬千,看的我心頭一蕩。
墨子瑜按住我的脈門一道冰寒之氣瞬間封住了我的穴道,順勢把我扯到身后,說道:“師 妹的意思是她愿意留下來,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能得到陸 羽道君親自指點,這是師妹的榮幸。”
誰要留在這里誰留,我反正不愿意,一萬個不愿意!
可惡的墨子瑜封住我的啞穴,讓我不能張口說話,用靈氣去沖擊穴道,卻被他的冰寒之氣 壓制,短時間根本就沒辦法解開他的封印,我急的跳腳,要不是脈門還被他捏在手中,我真想 狠狠踢他的屁股。
“嗯……”陸羽道君淡淡哼了一聲,繼而說道:“既然如此,本君丑話可是要說在前頭, 本君的夢麟島不喜歡有太多人,除了本君之外,只留有一個童兒來打理島上的相關(guān)事宜,來一 個便要走一個,做的不好,有新來的就得走人。”
墨子瑜應(yīng)道:“是,師妹一定會做好的。”
陸羽道君說道:“侍童皆要穿本君指派的衣服,男裝打扮。”
墨子瑜應(yīng)道:“這沒問題,師妹平時就喜歡男子打扮。”
“若是這些皆能答應(yīng),那便留下吧,你們兩人本君會叫雨楓送你們出去。”陸羽道君說完 ,便彈指一揮,一個乾坤袋從上方落了下來,“這里面是童兒的服飾和刻著每日要做之事的玉 簡,除此之外還有身份名牌,叫她下去換了衣服再來。”
墨子瑜伸手一把接住,“知道了,晚輩這就帶師妹下去更衣,師妹就留在道君這里了,家 師說待出關(guān)之后會親自前來向道君致謝。”
陸羽道君說道:“叫你師父放心,只要她一天是本君的童兒,本君就會護(hù)她一天。”
“是,晚輩告退。”墨子瑜沖陸羽道君頜首致意,拉著我從大殿里出來,大步走了十幾米 ,離大殿遠(yuǎn)了一些,才解開了我的封印松開了我的脈門。
我待能夠開口,先叉腰罵道:“墨子瑜,你的心也太黑了,我究竟是不是你師妹,你竟然 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
“飔飔聽話,師兄這么做也是沒有辦法,給師兄十年時間,十年之后師兄就來接你,以后 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墨子瑜將乾坤袋塞進(jìn)我的手里,抬手想要摸我的耳垂,被我狠狠推開,大聲說道:“飔飔 也是你能叫的,我和你不熟少叫這么肉麻,我告訴你,我不是小孩子,我有保護(hù)自己的能力, 不用受別人保護(hù)!”
墨子瑜為難地望了我一眼,說道:“飔飔聽話,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師父也想你 留在這里,是為了你好,你不聽我的話,難道也不聽師父的話了?”
我冷笑,“你們是為了我好,可是你們有問過我的意思嗎?你們考慮過我的立場嗎?我留 在這里,那玉茗怎么辦?”
墨子瑜說道:“玉茗隨我一起去天機殿,我都與他商量好了。”
“你們都商量好了,現(xiàn)在才告訴我?”我望著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玉茗,剛剛把玉茗 搬出來是想要拉個同盟的,沒想到卻得到這么震驚的結(jié)果,只覺得痛心失望。
玉茗他這么做究竟是為什么?我們在一起時間那么長,又是生死契約,我處處為他著想, 他卻同墨子瑜商量好了,連告訴都沒有告訴我一聲?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緩解不了胸口那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捂住胸口,猶如一只被沖到 岸上垂死掙扎的魚兒。
玉茗望著我欲言又止,最終將頭一扭,別過臉去。
墨子瑜對玉茗說道:“玉茗,你到渡口等我,這件事我會對她解釋。”
玉茗點了點頭,朝前走去,走了幾步后停了下來,轉(zhuǎn)頭對我說道:“瀾夕,把識海打開, 我有話對你說。”
照我的脾氣此刻我絕對會狠狠丟給他一句:不必了!
可是沒等我說話,智琰就在識海說道:“夕兒,把你與玉茗之間的識海打開。”
我別過臉,依著智琰的話打開了識海。
“瀾夕,我知道這么做不對,抱歉……識海一關(guān)閉,我就會感到孤單伶仃,人像是斷了錨 鏈的輕舟無所從屬,你若是想要讓我早日聚攏精魄,就不要再關(guān)閉這道識海了,不僅是為我, 也是為了你自己好嗎?”
“好。”我麻木應(yīng)道。
玉茗轉(zhuǎn)身走了,紅色的身影在視線中愈走愈遠(yuǎn),靜靜站在渡口,好似在黑色的夢麟島上長 著一只怒放的山茶花。
墨子瑜對我說道:“飔飔,你別怪玉茗,是我讓他瞞著你的。”
“師兄不愧是師兄,真是好手段……我認(rèn)輸,我留下。”我笑了,心里卻蔓延著濃濃的苦 楚和悲傷,“玉茗可是與我締結(jié)了生死契約的傀儡,我為他付出了那么多,卻不及師兄你的幾 句話,就這么輕易的背叛了我。”
“師妹,不是這樣的。”墨子瑜急急伸手過來想要拉我。
“別碰我!”我狠狠甩開墨子瑜的手,大聲說道:“我討厭你,我最最最討厭你了!你走 ,你們都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你們只不過是我人生的過客,就算走了,對我也沒有什么 影響,別以為我會多稀罕,我還有行衍,我還有小光,我以后還會遇到許多許多比你們更好的 人!”說完我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飔飔……”
我聽見墨子瑜在我身后哽咽喚我,我卻裝作沒有聽到,倔強地讓自己大步朝前,不肯回頭 。
玩蛋去!不就是天機傳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憑什么我的人生要聽從你的安排,我的人 生我要自己做主。什么都依著你的安排行事,那是對自我的看輕,盡管一個是我的師兄,一個 是我的生死契約,觸了我的逆鱗我就能將你們從我的生命中劃分出去,從此不再需要你們。
我一個人走在夢麟島上,像是被宣判了徒刑的囚犯,等我再次回到渡口,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離開這里,一個聲音在心底叫囂著,我抽出插在發(fā)髻間的飛花簪,想要駕馭法寶離開,可 是飛花簪剛剛拋出去,就被一道黑色的勁風(fēng)收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羽道君的聲音在識海響起,“童兒,本君先前的侍童雨楓已經(jīng)離開,你想要離開夢麟島 須得等下一個侍童前來才可以,你的住處是夢麟島的最后一間殿,去換衣服吧。”
“……”……
我算是徹底被打敗了,飛行法寶被沒收了,若是再想走只有借助寶相青云靴,可是萬一陸 羽道君再把我的鞋子收走了,那我在夢麟島的日子就得打赤腳了。
悲哀,無比的悲哀!
走不了,我只得往陸羽道君給我安排的住處走去。
最后一間殿比起前面的大殿小不了多少,黑曜石的鋪就的地板上放置著黑檀木制的家具, 所有生活所用的家具一應(yīng)俱全,看來陸羽道君不是一個苛待侍童的人。
洗了個澡,盤膝坐在床上,取出陸羽道君給的乾坤袋,看了看里面裝的東西。
兩套服裝,兩雙靴子,兩條發(fā)帶,一枚玉簡,一塊身份名牌,所有的物品的顏色都是黑色 的。
拿出玉簡投入一縷神識進(jìn)去,只見里面寫著,打掃大殿,打掃偏殿,打掃后殿,打掃……
就這么一個黑漆漆的地方,還要打掃?黑色是所有顏色中最耐臟的顏色,落點灰能看見嗎 ?
我丟下玉簡,倒在床上,人家結(jié)丹都可以收徒了,我結(jié)丹反倒降級成侍童了,我的命怎么 就這么衰?
胡思亂想了一會,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待到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第二日清晨,我竟然睡 了整整一夜。
換上了其中一套黑衣,男裝打扮,以前的發(fā)髻自然用不著了,我隨手綰了個丸子在頭頂。
梳洗之后走出來,一路往前,順手丟過一個個清凈咒,打掃衛(wèi)生。
金丹期修士被用來打掃衛(wèi)生,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太奢侈太過分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