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一滴淚
同時,青鎮!
向宇接了顧念西的電話就從C市往青鎮趕。
當他到達青鎮的時候,天還沒亮。
找到林有盛家的小院,他先是警惕的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才從院墻外翻了進去。
蛋蛋媽做油條生意,所以三點多就起來磨豆漿,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女人正在石磨邊艱難的推動著搖桿,石頭與石頭摩擦的鈍聲在寂寞的冬夜里格外的清晰。
向宇先是在外面咳了一聲,怕他突然出現會嚇了人家一跳。
蛋蛋媽立刻警惕的問:“誰?”
向宇推開門,高大的身影往那里一站,顯得唐突無比,雖然他長相寬厚,看上去不像壞人,蛋蛋媽還是嚇得停了手里的活計,“你……你找人嗎?”
“我是顧念西的戰友,他讓我來接林叔去A市一趟。”
提到顧念西,蛋蛋媽這才露出放松的表情,“那兩個孩子還好嗎?”
“他們很好,現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林叔的幫忙。”
“有盛?”蛋蛋媽十分吃驚,“他……他能幫上什么忙?”
向宇也沒多說,“伯母,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林叔安全的送回來。”
“那……那好吧。”
既然是那兩個孩子的意思,蛋蛋媽也敢放心的讓他把林有盛接走。
這邊收拾妥當,天已經朦朦亮。
林有盛倒也沒有哭鬧,而是乖乖的被向宇背了起來,他的車就停在大門外。
還沒有走出小院,向宇忽然耳朵一豎,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他急忙警惕的掏出槍,緊緊盯著四周。
片刻,院墻上忽然多了十余條人影,槍口齊齊對準了這里。
對方竟然來得這么快!
他一人一槍恐怕難以對付,而且在這里打起來,還會傷及到無辜,正在向宇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空氣中傳來一聲悶響,院墻上有人跌落下來,口吐鮮血倒在泥土地上。
向宇來不及多想,背著林有盛飛快返回到屋內,關上門,貼著一邊往外看。
外面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悶響,好像是從紅酒瓶里撥出瓶塞的聲音。
毫無疑問,小小的院子里正在進行一場血戰,而交戰的雙方除了顧震亭的人,他猜不出另一方是誰。
正在向宇疑惑的時候,忽然槍聲停止了,院落的大門洞開,清晨的薄墓中,一道頎長的身影仿佛踏著晨光而來,黑色大衣在寒風中翻飛,冷削的目光仿佛是千年寒冰,透著滲人的寒氣。
“蕭尊。”
向宇不會不認識這個人,當初他在瞳鳥的時候,跟他之間也有過較量,是一個深不可測又心狠手辣的男人。
蕭尊為什么會來這個小小的青鎮,難道他也想抓走林有盛嗎?可是他抓林有盛有什么好處,用來威脅顧念西?
兩個手下跑過來打開大門,向宇也不回避,而是挺直了腰板與他對視,他的視線只在他的面上一掃便落向坐在椅子上的林有盛,漆黑的眸光涌動著一抹復雜。
“你是……”蛋蛋媽此時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突然想起什么,驚訝的捂住嘴巴,“你是有盛的……”
蕭尊瞥了她一眼,那目光陰冷可怕,生生將蛋蛋媽的后半句話給扼了回去。
林有盛好像沒什么反應,只是坐在那里癡傻的笑著。
蕭尊忽然開口,“你們先出去。”
沉冷的不容置疑與反抗的口氣。
向宇雖然不想走,但是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義氣用事,他向蛋蛋媽使了個眼色,后者急忙也跟了出去,卻不忘回頭多看了他幾眼。
向宇關上大門,屋子里沒點燈,只有依稀的晨光照了進來,那張雕塑般的臉仿佛籠在一片迷霧當中,精湛的眸子緊緊鎖著椅子上看著已經癡傻的人。
他緩步走到林有盛面前,偉岸的身軀阻擋了那點僅有的光線,一開口,語氣同樣冰冷,“你當年拋棄我媽,我本不應該再管你的閑事。”
是的,他不應該管的,可是他還是在這周圍安排了人手,隨時保護他的安全。
“你知道她一個人帶著我過得有多辛苦,她被賣到金三區給人家做傭工,每天只能睡五個小時,可即便這樣,她還是不斷跟我說,你爸爸是為了我們母子才拋棄我們的,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會丟掉性命,他不想連累我們。”
那段日子,他們之間還有書信往來,蕭尊的母親靠著每月一封的書信支撐著自己的精神意念,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了一封信,信中說了顧震亭和唐笙之間的勾結,那時候,林有盛怕是就預感到自己很可能遭遇不幸,自那以后,大概半年時間,林有盛再也沒有一封信寄過來。
蕭尊的母親在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后,終于決定去找林有盛,卻在途中被毒販打死,當時只有五歲的他抱著母親的尸體,心中充滿了仇恨,對林有盛不負責任的恨,對她母親癡情的恨,同時對顧震亭和唐笙狠毒的恨,也是那一次,他被唐笙救了下來,從此跟在他的身邊。
蕭尊點了根煙,冷冷的盯著林有盛,“是你害死她的,也是你害得自己的兒子走上這條路,你就算死了,也沒有臉去見她,因為你生前是個緝毒兵,兒子卻是個大毒梟。”
他忽然笑起來,笑得凄涼而殘忍,“什么狗屁責任,你就是個不敢承擔的懦夫,你知道嗎,她曾經說過,只要跟著你,就算吃苦要飯,她也會覺得溫暖,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手中的煙沒有抽,他將它扔在地面上用腳踩碎,目光緊緊盯著眼前這個讓他怨恨卻又矛盾的面孔,“我不會再管你了,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的生死跟我無關。”
說完,他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孤單的背影化成一抹憂傷散落在空氣中。
林有盛依然癡癡傻傻的坐在那里,嘴巴里不斷流著口水,眼角卻有一滴淚晶瑩的滑落。
蕭尊來得快,走得也快,自始至終也沒有跟向宇說過一句話,隨著他離開,一直守在附近的人也先后隨他離去,空曠的小院里,那些尸體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凈凈,好像剛才的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
向宇聽著遠去的車聲,心中疑惑頓解,如果顧震亭想動林有盛,不會等到今天才動手,他之所以一直不成功,就是因為林有盛一直暗中有人保護。
他沒想太多,跟蛋蛋媽告了別,帶著林有盛離開,他是重要的證人,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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