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裳也曾問過她，是否想過要離開，但清兒卻是搖搖頭說，自己從未想過要離開，在外顛沛流離倒不如在第一樓，她小時候受過第一樓樓主的恩惠，如今也算是慕名而歸，算是還恩了。
柳云裳聽完頗是感慨。原來這世上竟還有這么多不幸之人，而她受的那些委屈相比下來，就算是雞毛蒜皮了。
“不過……”司舞見她看的出神，輕輕的捅了捅她的胳膊，問道，“說起來你是因為什么來了第一樓啊？這兒的姑娘每一個都身世輾轉，但是我看你……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我……”柳云裳笑了笑，擠眉弄眼道，“我只是用了秘制的護膚品罷了。”
“護膚品？”司舞覺得很是新鮮。
“嗯。等下回做了，便分給姐姐一些。”柳云裳忙打圓場。
司舞對她奇怪的言語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自由自由似的說道：“這幾日城里頭到處都貼著一張告示，上頭畫的人是保定王的王妃，我看妹妹你，倒是長得與那王妃有八分相似啊。”
“啊？”柳云裳驚得連琴都握不穩了，險些把那古琴砸在了地上。
“哎喲我的小祖宗誒。”司舞心疼的接住了琴，道，“這琴可是你的命根子啊，沒了這東西，你怎么在第一樓謀生？”
“是，是……謝謝司舞姐姐了。”柳云裳有意要避開她，忙說，“啊，姐姐，馬上要輪到我了，我去準備準備！”
“快去吧。”司舞道。
擺脫追問的柳云裳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背靠著墻壁，看著那折桂臺上的人兒。
清兒今日穿得若隱若現，玲瓏姣好的身材隱在那薄紗之中，惹得人忍不住幻想非非。清兒悟性很高，跟著司舞學了幾日，便已經跳的有模有樣了。
雖然看上去仍然略顯生硬，但是清麗的容易和曼妙的身
材為她添了不少分數。就連柳云裳也忍不住想要為她拍手叫好。
顧子鳳看著舞臺上那翩翩起舞的人兒，眉頭松開了一些，忍不住把四娘叫了進來。
“四娘，這臺上之人是誰？”
“哦，這是新來的姑娘，叫清兒。”四娘恭恭敬敬的說道，“她小時候受過您的恩惠，這一次是特地投著您的名兒來的。”
“好。”顧子鳳點頭道。
四娘瞧他似乎十分滿意的樣子，又補充道：“公子啊，今年可是招了不少新姑娘呢，個個兒都是花容月貌，一會兒啊還有個新來的司琴姑娘，她彈的曲子真可謂是天籟之音。”
顧子鳳對音律不甚感興趣，便揮手道：“好，你先下去吧。”
另一邊，姍姍來遲的顧如安擠開了人群，帶著顧三，匆匆走向了折桂臺。
今日的他可是做了一番打扮，為了不讓席間的政客們發現他的真面目，顧如安特地易了容。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之下，他幾步之間便來到了貼著顧公子的座位之前，隨后安然的坐下。
待等坐定之后，顧如安環顧四周看了一圈，發現這兒竟然還真有兩三個他眼熟的。后頭那肥的流油的胖子，便是張國師家的犬子，張不寧。
國師在朝中可謂是一手遮天，故此這個張不寧在外也十分囂張，再看那邊喝著茶兒嗑著瓜子的貴公子，那是兵部太郎的兒子莫昭……看來今兒個來的真是時候，且看他顧如安放長線，釣大魚！
與左右各打過招呼，顧如安便專心致志的看著折桂臺上的表演了。
是個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姑娘，不知為何，一看到她，顧如安便想起了柳云裳。
自分別之后已有數日了，饒是千月，也找不到她的蹤跡，顧如安雖然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但是他與四哥的計劃不能耽擱，所以他一面加大了搜尋的力度，一面又奔波于朝廷和王府之中。
若是見了她，該說些什么話呢？顧如安看著看著，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折桂臺上的清兒已經跳完了一曲，以一個優美
的姿勢收了尾。
柳云裳在心里祈禱著，千萬不要有老色鬼娶走清兒。清兒的一生太過坎坷，不應該再去受那些豪門的苦楚。
蒼天好像收到了她的祈禱，清兒算是起了個好頭，有一位姓顧的看客賜了一筆客觀的數目。
柳云裳拍著胸脯，心說幸好幸好，又聽見臺上四娘叫了她的名字。
“下面有請我們的司琴姑娘——云裳，為我們帶來一曲《但愿人長久》。
云裳？！
華清潭的顧子鳳和折桂臺下的顧如安齊齊吃了一驚。這個名字，竟是和她一樣呢。只是，又怎么可能是她呢？
同一時間，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心灰意冷，目光呆滯的看著舞臺之上。
終于輪到了自己，柳云裳心情有點忐忑。為了不被司舞口中的老色鬼相中，她特地為自己準備了一張面紗，輕盈的粉色面紗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只露出一對彎彎柳葉眉和水靈靈的大眼。
柳云裳在花廳長舒一口氣，隨后抱著古琴，緩緩的來到臺上。
她先是對著臺下鞠了一躬，隨后盤膝坐在了地上，對著臺下微微一笑道：“小女子云裳，彈奏一曲《但愿人長久》，各位看官，小女子獻丑了。”
柳云裳不知道，當她走上舞臺的那一刻起，這兒正有兩個人在為她欣喜若狂。
“云兒！”顧如安剛入座，看著這緩緩而來的身影，一時間激動得想要站起來。
“是她！”顧子鳳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發顫，隨之，便忽然大笑了起來。竟然真的是她，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在這里，但這是不是就是古人所說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四娘……四娘！”顧子鳳高興得連片刻也坐不住了，叫過了四娘，眉開眼笑的囑咐道，“一會兒等她彈奏完了，帶她來見我。”
“咦？”四娘發出一聲好奇的疑問。方才見公子之色，好像是非常欣賞清兒，怎么這會兒見了云裳如此高興？
自從認識公子一來，四娘從未見他如此開懷過。就好像是發現了什么稀世之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