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賤跪在地上,連連叩頭:“是是,民婦自知配不上王爺,所以從沒存過一絲一毫的不敬之心。畢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簡直是不自量力,毫無羞恥之心的人所為。”
慕容九聽得一陣抽抽,很想一掌打死她。
“民婦做媒無數,促成過不少姻緣,深知龍配龍鳳配鳳的道理。普天之下,唯有謝紫雨謝小姐能夠配得上九王爺您啊。”藍小賤損完了自己,最終不忘將謝紫雨夸上一夸,這就叫職業操守。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刮風下雨,一定要在男方面前夸獎表揚女方,在女方面前贊美弘揚男方。總而言之,定要促成兩人,結為夫妻,那么這個媒人就成功了。
至于雙方愛或不愛,跟她有關系嗎?
慕容九勾唇一笑,狠狠捏著藍小賤的下巴,指腹微微用力:“你可真有意思。”
忍住痛,藍小賤故作奴性地笑道:“謝王爺夸獎,然而民婦只是一介鄉村寡婦罷了。謝小姐那才是真真的有意思,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聰穎賢惠,自是不說,心地善良,不是一般千金小姐可比擬的。謝小姐簡直就是……”
“夠了!”慕容九氣結,揚手一揮,掌勢帶風,夾帶著三分內力,只聽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啊!”尖叫聲來自水中。
藍小賤原本就跪在畫舫前端,正吹噓得帶勁,哪只慕容九會出手,結果重心不穩,身體往后一仰,撲通一聲栽進了水中。
慕容九怔了怔,突然好心情的笑了起來。
“王……王爺,民婦,我……我不會游泳。”藍小賤在水中撲騰著掙扎,委實狼狽。
“哦?”慕容九拖長尾音,突然勾唇一笑,“這可如何是好,本王也不會游泳。”
“救……救命,救命啊!”藍小賤胡亂地撲騰,閉著眼睛大喊救命。
笑話也看夠了,慕容九縱身一躍,飛入水面,手一伸便將她拎了起來。隨即丹田運氣,足尖輕點水面,騰空而起,輕松落至地面。
一上岸,藍小賤便大口大口喘氣,想到身旁正一臉笑意的罪魁禍首,她恨不得一拳打爛他的臉,但想到目前的處境,最終吞了吞口水,硬是忍住了。
當藍小賤跟慕容九回到王府后,才突然想起謝紫雨被晾在了王府后花園。于是慌慌張張提起裙擺,朝著花園奔去。
待她趕到花園后,哪還有謝紫雨。藍小賤又趕緊跑去找慕容九,連聲招呼也不打,直接推門而入:“九王爺,謝小姐人不見了!”
慕容九剛回到書房,便接到邊關急報,說是東遼國派兵偷襲昌黎,如今已攻下昌黎郡的蘭羌縣。正鬧心著呢,藍小賤猝不及防闖了進來,無疑是火上澆油,讓他更加惱怒。
而藍小賤一向很會察人顏色,卻偏偏在這時疏忽了,見慕容九不答話,便上前去拍他的肩膀:“王爺,謝小姐人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滾!”慕容九揚袖一揮,凌厲的掌風直接將藍小賤打飛了出去。
砰一聲巨響!藍小賤呈拋物線滑翔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不偏不倚,恰好腦袋著地,額頭磕在了地面上。
而在不遠處玩耍的元寶,聽見響聲回過頭來,這一看不得了,只見藍小賤狼狽地躺在地上,嚇得他趕緊朝藍小賤奔過來。
他一邊跑,一邊喊:“嬸娘,嬸娘。”
藍小賤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好半天才恢復常態回過神來,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
“嬸娘,你……你流血了。”元寶看到藍小賤額頭正流著血,嚇得眼眶都紅了,卻硬是忍著不讓自己掉淚。
似感覺到有黏黏的液體順著額頭往下流,藍小賤抬手抹了一把,攤開一看,殷紅一片。
“沒事,一點小傷,不打緊。”她沖元寶笑了笑,隨即將他往前推了推,“元寶去好生照顧著妹妹,千萬別再讓她走丟了。嬸娘這就去洗洗,沒事別到這附近來,就在王府后院玩。”
“嬸娘,可是你……”
“快去啊!”藍小賤突然拔高聲音,“嬸娘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元寶打心底還是很畏懼藍小賤的,縱然很擔心她,最后還是乖乖聽話的離開了。
親眼目睹元寶離開后,藍小賤才轉過身去,再次朝慕容九的書房走去。至于額頭上的傷口,她渾不在意。
“不是叫你……”慕容九聽見進門的腳步聲,正要怒聲斥責,一轉身只見藍小賤流著血朝自己走來,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后面那個“滾”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藍小賤倒不怎么在意自己那點傷口,反倒勾唇笑了笑:“王爺怒氣可消了?”
“本王……本王剛才,那個……”慕容九結結巴巴,想說聲對不起,卻硬是說不出那三個字。
活了二十四年,從小到大,他都從沒對任何人說過對不起,甚至于謝謝二字,他更是未曾說過。然而今日,發自內心的想對眼前這個女人說聲抱歉,說聲對不起,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行了,王爺不必自責,民婦知道你想說什么,對不起就免了。打也打了,您是王爺,我是貧民,本就不是一個階層,哪怕是你今天亂棍打死我,那也是合法的。我之所以再次冒險進來,是想跟你說正事,反正對于王爺來說,娶誰不是娶,既然沒任何差別,那就謝紫雨吧。”
慕容九平復住情緒,看向她道:“我父皇給了你什么好處?”
“怎么,王爺是想出雙倍的價格來收買我?”
慕容九勾唇嘲諷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本王為何要花銀子收買你。紫雨是謝丞相的女兒,才貌兼得,家世也夠好。那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大燕第一美人。”語畢,他嫌棄地看了看藍小賤。
對于慕容九毫不掩飾的嘲諷目光,藍小賤渾不在意,無所謂的擦了擦額頭,好心情地看向他道:“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去稟報皇上,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從慕容九書房出來后,藍小賤朝著自己臨時的臥房走去。剛才沒在意,現在才感覺到痛。
正低著頭往前走,突然前方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李氏這是去哪兒啊?”
藍小賤抬頭,只見秋兒目光不善地站在自己面前,對于一個炮灰級別的替身,她沒怎么上心,因此不耐地揮了揮手:“走開。”
秋兒顯然沒料到,一個寡婦居然如此囂張,竟然敢無視她,還叫她走開。要知道,王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她的特殊。
就連王府大丫鬟小楓,對她也得禮讓三分,而這個跟自己來自同一個村的寡婦,竟然目中無人,對她態度如此惡劣。
“李氏怕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秋兒毫不掩飾的嘲諷道。
原本藍小賤是不想理會她的,畢竟她還有正事要做,她正忙著趕去皇宮通知慕容攜呢。誰知這個平日不怎么起眼的一個小丫鬟,居然敢為難她。
“哦,秋兒姑娘又是什么身份?”
秋兒毫不慌張,眼中閃過一絲陰鶩,輕蔑道:“王爺覺得我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嫁過人,死了男人的寡婦罷了。”
藍小賤未理,毫不在意地摳了摳耳朵,似在嫌棄聽了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想要掏一掏。
“哼,一個殘花敗柳,別想著勾引王爺,否則我會要你好看。”
“我挺好看的,就不勞秋兒丫鬟費心了。再說了,你的化妝技術不見得比我好,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好看。”
秋兒本以為會把她嚇住,沒想到她竟然還反頂了回來,怔了怔,突然冷冷地看著藍小賤,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據說死人的嘴才最牢靠,你說呢,李氏?”
藍小賤心尖一顫,這女人心機可夠深啊,藏得挺嚴實的。在寡婦村的那些時日,她雖說跟這個秋兒不怎么熟,可平日走門串巷,見著了面也是打過招呼的。
那時候的秋兒,規規矩矩,儼然是一個聽話的丫鬟,跟在桂花身邊,處處為桂花著想,誰敢說桂花半點不是,秋兒必然會反擊回去。
正是因為覺得還算是個熟人,所以她才沒有去揭穿秋兒頂替自己身份這件事。可今日看來,這個秋兒怕是不簡單。
不知放任下去,是福是禍。
秋兒見藍小賤半天不說話,以為是被嚇到了,便緩和了語氣,微微笑道:“李氏,你我畢竟來自同一個地方,也算是老鄉,在這陌生的京城,彼此還能有個照應。只要你安分守己,等有一天我當了王妃,自然不會虧待你。小楓的地位,你隨時取代。”
藍小賤看著秋兒一副以女主人姿態自居,忍不住想大笑出聲。頂著她的身份,居然想嫁給慕容九。問過她本人了嗎?
“那我就在此先謝過秋兒姑娘了,若是你哪天做了王妃,一定要記得民婦哦。”
秋兒張了張嘴,正想說話,突然閉嘴沒了聲音。
藍小賤不以為意,繼續道:“不過呢,王爺與謝小姐是有婚約在身的,所以嘛,怕是要委屈秋兒姑娘只能做個側妃了。”想了想,覺得不妥,她又道,“但是吧,以秋兒姑娘的身份,怕是連側妃都夠不著,暖床的丫頭啊,侍妾啊倒是極有可能,畢竟女人嘛,沒什么本事的話,只要床上功夫到位就行,想學什么姿勢,不妨來問我,我定傾囊相授,保準把秋兒姑娘培養得賽過怡春院的頭牌,迷得九王爺神魂顛倒,六親不認……”
藍小賤本意是想羞辱秋兒一番,豈料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正當她說這些話時,慕容九恰好路過此處,對著要說話的秋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后便站在后面,聽完了藍小賤那番話。
“看來李氏對于閨房趣事,很是熟練啊,本王也想學些姿勢,不知李氏能否教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