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他進來。”
百里瑾澤臉色蒼白,從牀上醒過來的第一時間他便愣在原地,原本他正躺在牀上想事情,不知不覺之間便睡了過去,等再次醒過來便是一天一夜了,而且這一天一夜的時間內(nèi),還鬧出了狼羣圍攻營地的事情,這要說是巧合簡直沒有道理。
他擡眼在帳篷內(nèi)一掃,眼神落在楚君熠身上,心中咬牙:原本以爲(wèi)沈凝華已經(jīng)很難對付,沒想到這個楚君熠也不是善茬,這兩人以後結(jié)成夫妻,互相配合,還不知道要在朝堂之上攪亂多少風(fēng)雲(yún)!
心中不斷憤憤不平的想著,臉上確實沒有顯露絲毫異常,快步走到營地中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俯身深深地叩首,聲音懇切道:“兒臣參見父皇,看到父皇無恙,兒臣心中就安心了。”
百里擎蒼冷眼看著這個兒子:“你醒了,不自殺了?”
周圍的臣子猛地低下頭,當(dāng)做自己的耳朵暫時性失聰。
百里瑾澤則是心頭一抖:父皇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如此不給他留顏面!
“兒臣惶恐,自從醒來之後聽到侍衛(wèi)說我服用了過量的安神藥物,心中實在納悶的很,兒臣……”
“朕不想聽你的解釋,你來有什麼事情?”百里擎蒼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
楚君熠眉心微動,看來皇上雖然沒有全然相信百里瑾澤就是盤龍山莊的莊主,但到底對他有所懷疑了,甚至現(xiàn)在這些懷疑在不斷的加深,那麼他該去添把火了。
百里瑾澤臉色一片青白:“父皇,兒臣是來向父皇問安的,聽聞有狼羣圍攻了營地,兒臣連忙過來看看父皇的安危。”
楚君熠擡頭皺眉:“五皇子殿下,你是怎麼知道狼羣圍了營地的?”
“自然是聽侍衛(wèi)說的。”
“您是聽守衛(wèi)著您帳篷的侍衛(wèi)說的?”
“不錯,”百里瑾澤不明白他爲(wèi)何會問這麼白癡的問題,“楚大人,這有什麼問題嗎?”
楚君熠斂下眼眸,語氣平淡道:“沒有什麼,只是聽到殿下這麼說有些奇怪罷了,畢竟是皇上親屬的禁衛(wèi)軍,皇上還親自下令不讓您在營帳外走動,您不僅出來了,還聽說了皇上遇刺的事情,好奇之下多問了一句,還請殿下勿怪。”
禁衛(wèi)軍?守著他帳篷的是禁衛(wèi)軍?
百里瑾澤心頭猛地一跳,連忙擡頭看向百里擎蒼,果然看到他的神色陰沉的嚇人,連忙開口想要解釋:“父皇!”
“閉嘴!”百里擎蒼眼神冰冷,“老五,你真是好本事啊,朕的禁衛(wèi)軍竟然對你唯命是從!”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百里瑾澤感覺自己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他剛剛親口承認了消息是從禁衛(wèi)軍口中得知的,現(xiàn)在反駁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百里擎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鎮(zhèn)紙猛地一跳:“楚君熠,你去將看守五皇子帳篷的禁衛(wèi)軍關(guān)押起來,然後幫著刑部好好審問。如果有任何問題,格殺勿論,朕的親轄禁衛(wèi)軍中,不允許有人有問題!”
一旁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跪在地上,額頭上滿是冷汗,他幫著皇上掌管禁衛(wèi)軍,如果禁衛(wèi)軍出了問題,他更加是責(zé)無旁貸,丟了官職是小,恐怕會丟了性命啊!
楚君熠拱手,眼中閃過道道流光:“是,微臣領(lǐng)旨。”
刑部尚書的臉色很是難看,別人不清楚,他卻是知道的,明面上看,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是皇上管轄的,但真正論起來,其中的各處人手都有,太子的、二皇子的、三皇子、四皇子……每個皇子都有安插人手,爲(wèi)的便是想要掌控皇上的行蹤和動作,只是沒想到,皇上會突然下令調(diào)查禁衛(wèi)軍!
沈凝華聽到這個消息,脣邊立刻揚起笑意:“我原本以爲(wèi)楚君熠會選擇一個溫和一些的方式,沒想到他竟然將禁衛(wèi)軍的事情捅了出來。”
青雀在一旁幫她上藥:“小姐,禁衛(wèi)軍這件事情很嚴重?”
“禁衛(wèi)軍保護著皇上的安全,護衛(wèi)著皇宮安寧,可以說除了後宮妃嬪的宮殿去不得,皇宮之中到處都是禁衛(wèi)軍的身影,如果他們出了問題,可以說,皇上的身家性命就會毫無保障。雖然目前而言,皇上身體康健,幾個皇子也沒有其他的心思,但難免後來不會發(fā)展成一個隱患。”
前朝可是發(fā)生過皇子逼宮令皇上退位,最後還成功了的故事,如果禁衛(wèi)軍被人皇子掌控,會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還真說不準。
青雀點了點頭:“小姐,那接下來該如何?”
沈凝華拉了拉被子,在牀上躺好:“楚君熠讓我相信他,那麼我現(xiàn)在就專心養(yǎng)傷便是了。”
營帳內(nèi),百里擎蒼握著手中的奏摺,手指不斷的顫抖,氣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這……竟然……呵……”
楚君熠沉默的站在一旁,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俊美的容顏和一旁的一處飛流瀑布屏風(fēng)相映成輝,幾乎融合進了背|景之中,任憑飛流萬丈,我自巋然不動。
一旁的刑部尚書就沒有他的定力了,渾身幾乎像是從水中拎出來的一般,冷汗刷刷的流了一身。
百里擎蒼手指青筋暴露,將奏章捏的變形:“真是朕的好兒子,真是朕的好兒子!一個個的竟然只想著在朕的身邊埋釘子、插眼線,好,真是好!”
他的聲音悲憤,眼中的光芒帶著被背叛的傷痛,雖然他是君王,但到底也是一位父親,被自己的兒子這般算計,他豈能不心痛!
“請皇上保重龍體啊。”
百里擎蒼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奏章上的內(nèi)容,彷彿要將每一個字都印在腦海中。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慢慢的將奏章合上,眼神深沉的看著下面的楚君熠和刑部尚書:
“今日之事,誰都不許外傳,一個字都允許,明白了嗎?”
“是,微臣遵旨。”兩人拱手迴應(yīng)。
百里擎蒼審視的看著楚君熠和刑部尚書,好一會兒纔再次開口:“刑部尚書退下,楚君熠留下。”
刑部尚書心中鬆了一口氣,連忙退下去。
百里擎蒼起身:“你可知道我爲(wèi)何讓你留下?”
楚君熠擡眸:“微臣不知,請皇上明示。”
“你性格堅韌,爲(wèi)人也聰明,更重要的是有手腕,凝華也看中了你。”百里擎蒼略微一停頓,“朕需要一把刀,你可願意成爲(wèi)朕手中的一把刀?”
楚君熠擡頭:“皇上,微臣身爲(wèi)您的臣子,別說是一把刀,便是化身成滿地黃土,也心甘情願!”
“好!”百里擎蒼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牌,“朕相信凝華的眼光,所以將這塊玉牌交給你,可調(diào)動禁衛(wèi)軍,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將禁衛(wèi)軍清理乾淨(jìng)!”
楚君熠眼底冷芒躍動,聲音帶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冷意:“是,微臣遵旨。”
帳篷中:
沈凝華拿著百里擎蒼賞賜下來的玉牌,眉心微微的皺著:“皇上|將這塊玉牌賞賜給你,你打算如何處置?”
楚君熠靠在軟榻上,聞著杯中散發(fā)出來的陣陣茶香:“自然是按照皇上所說的,成爲(wèi)一把刀了。”
“刀還分快刀和慢刀呢,你打算做哪一種?”
“局勢混亂,快刀才能斬亂麻。”
“快刀剛硬,剛極易折。”
“折斷了不就成了兩把刀了,只要還剩下一點鋼刃,殺人足以。更何況,我要做的不是普通的殺人刀,更是一柄神兵利器!”
楚君熠眼中帶著熠熠的光芒,視線在茶水熱氣的氤氳下顯得有些模糊,但沈凝華卻還是清楚的從他眼中看到了勃勃的雄心和堅定。
“好,那這第一塊磨刀石,就從禁衛(wèi)軍開始吧。”
楚君熠笑開,起身小心的將沈凝華擁在懷中:“凝華,我會保護你,會成爲(wèi)你手中的利劍,劍之所指、心之所向。”
沈凝華心中一顫,只感覺一陣酸痠麻麻的感覺飄蕩開來,眼眶微微的紅了紅,眸底泛過一絲水色。
調(diào)查了禁衛(wèi)軍,卻是直到皇上下令開營回宮,都一直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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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瑾澤暗中派人向刑部尚書打探,刑部尚書卻似乎鐵了心,怎麼都不肯透露一點內(nèi)容。他只能提心吊膽的回到了皇宮。
太子接到消息,拿著手中消息便去了寧坤宮:“母后,您看,這是傳回來的消息。”
趙慧盈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內(nèi)容,眉心微微的蹙起來,冷笑一聲:“皇上遇刺,二皇子受傷毀容,五皇子被禁足,沈凝華受傷……呵,這次遊獵可真是夠吉利的。”
“母后,我們該如何?”
“事情變化的太快,我們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彙報消息,所以先稍安勿躁,等消息彙總過來,再行決斷,以靜制動爲(wèi)上策。”
太子點點頭,心中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先如此。
皇后將紙張燒乾淨(jìng),擡頭問百里瑾逸:“你幫助皇上監(jiān)國,務(wù)必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該呈報的呈報,該回稟的回稟,現(xiàn)在皇上定然心中暴躁,萬不要撞到槍口上。”
“是,母后。”
母子兩人商量完畢,卻不想,太子最終還是沒能躲過。
百里擎蒼就著太子處事不利的由頭,罰抄書卷二十策,一時間,宮中風(fēng)聲鶴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