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耀南面色慘然:"你們幾個都是云口人吧?起碼也在云口呆過,應(yīng)該知道云口四大流亡民。大王旭,喬疤子,呂鵬飛,杜淵廣。其中杜淵廣黑社會團伙因為得罪領(lǐng)導(dǎo)十年前就被全部抓獲了,杜淵廣被判死刑,從抓起來到送看守所等待審判結(jié)果,不到一個月就打了眼。這個人就是他的親弟&弟杜淵博,也判了無期徒刑,關(guān)在大西北監(jiān)獄,這次就逃出來了……"
王樹林心念一動:"我的同學(xué)小王旭也該跑出來了,這是羅哥他們說的……不知道他有沒有事?既然是跟羅哥一起越獄的,想必是在末世來臨之前,那就絕不會是這幫假警察的一員!"他這推理本來沒問題,但他這么想的真正原因是拒絕王旭有可能變成無可救藥的壞蛋的可能性。他堅信王旭本質(zhì)上跟自己一樣善良,而且骨子里充滿傲氣,絕不會不顧原則任意濫殺無辜的。
"接著他們就原形畢露,光天化日之下開始強女干,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楊倩……"孫耀南面無人色,"我……我也不敢反抗。他們好像很有心機,做這種壞事也只是一個一個地上,其他人都拿著槍在旁邊站著威脅,沒有人敢反抗,都哭得昏天慘地……后來他們一個一個輪著發(fā)泄。但很奇怪的是,他們只是挑了其中幾個來回強&暴,其他人卻沒事。我們能看得出這是隨機的,也并不是被侮&辱的幾個女孩跟他們有過節(jié)。他們憋了這么多年,即便搞遍所有人也并不奇怪,可他們竟然忍住了,看來并非欲壑難填。我們還以為他們良心發(fā)現(xiàn)呢,誰想到杜淵博一聲令下,他們噼里啪啦開始開槍了。專殺男的,說留著男的是威脅,剩下二十來個女的留下來有用……侯總的腦袋都炸開了……我前面正好擋著一個人,但卻沒站穩(wěn),從被砸碎的落地窗縫隙里掉出去了。可沒想到……福大命大,落到下面的樹上,讓樹枝樹葉大大緩沖了……我疼得眼冒金星,身上都是血,太陽也落山了,那些陰暗的角落里傳來吸血傀儡的叫聲……我很害怕,本想試著去看看那幾輛警車是不是車鑰匙還在方向盤上,可又怕一旦開出去那些人會開著剩下的車追上來,而且吸血傀儡也會被警車吸引的……所以我只能沒命地跑……沒命地跑……大哥……我真沒想到能再見到你……請你原諒我,我不敢去救孟欣,你……你也別去了,咱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王樹林沉默一陣,突然抬起頭,翟靜、卓曉青和李在熙見到他這下定決心的樣子,都七嘴八舌地表示:"我們才不去!"
但卓曉青說的是"要去你去",而李在熙和翟靜盼望著王樹林能帶給他們好日子,于是說的是"你聽你兄弟的,千萬別去!"
王樹林卻回答:"我先送你們到商廈吃飯,然后我向商廈總經(jīng)理姜志武申請去救人。"
翟靜搖搖頭:"你別傻了,他就是跟你沒矛盾,也不可能支援你一兵一卒。再說,你老這么干,他還以為你要削弱他的威信呢!"
王樹林一擺手:"我就不理解了,你們這些人怎么就總是想法這么怪異?我跟你們這些人面對一件事的第一反應(yīng)老是不一樣?"
"怪異的是你吧?"翟靜針鋒相對,"我告訴你,我真是為你好,你千萬別去!那些人殺人不眨眼,你練了幾年山寨的鐵布衫金鐘罩金剛不壞體神功也不可能打得過十來個拿槍的越獄犯!"
王樹林環(huán)視一圈,凝然道:"我自己一個人去。我必須去,我不后悔。"
翟靜愣了,隨后嗤笑一聲:"看不出,多情種子啊,那些相親女跟你只有一面之緣,你竟然愿意拿命去救人……"
"我救的是我的結(jié)拜妹妹孟欣。"王樹林站了起來攙扶起孫耀南走向商廈。李在熙嘆了口氣,評論道:"難成大器!"
盡管是縣城,但這是大西北,縣城連十萬人也不到,商業(yè)街的路也比較窄。可就這么一條連一輛車也沒有的馬路,王樹林等人經(jīng)過時就像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久,等到了對面的停車場,差點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簡直不敢相信沒有被gong箭攻擊。王樹林?jǐn)v扶著孫耀南,忍不住回頭看了李在熙等人一眼,意思是姜志武沒你們想那么壞。
翟靜不以為然,卓曉青不動聲色,李在熙卻沒去想這些,而是在琢磨:"這個小縣城加大西北影視城,現(xiàn)在能有百分之一的存活率就不錯了,縣城加上大西北影視城,撐死也就二十多萬人,真正剩下的,也就是幾千號人……按照王樹林說的,這條商業(yè)街只有這商廈有八十來號人,說明縣城還不如鄉(xiāng)下。估計炳州的市區(qū)就更不用說了,我們何必往東邊大城市跑呢?還是這里最安全……讓王樹林這個沒腦子的傻二當(dāng)老大,我在背后當(dāng)太上皇垂簾聽政,控制這個商廈起碼能吃個一年半載,也許那時候鋼谷就慢慢平叛和治理災(zāi)難了……"
門口的保安看見了他們,點頭示意允許他們進來。王樹林見里面依舊戒備森嚴(yán),保安們個個拿著電棍和刀具巡邏,心想:"正規(guī)點兒好。省得李在熙這些人成天亂七八糟地搞。"
"八十三號,這些是你的同伴嗎?"小梁已經(jīng)成了保安隊的三把手,一身制服筆廷,神情嚴(yán)肅,很有執(zhí)法人員的范兒。
八十三號是王樹林的編號,在和平年代人名都不怎么被注意,在亂世就更沒人在乎你叫什么了,這個商廈眼見就要超過一百人,編號也是方便管理的好辦法。王樹林連忙廷月匈立正:"報告梁隊長,我……"
他突然想起,姜志武要求他裝作巡邏時剛發(fā)現(xiàn)李在熙他們,不知道姜志武有沒有告訴過梁隊長,假如梁隊長并不知情,看穿自己胡說八道勃然大怒怎么辦?到時候真不好收場。于是他立即卡殼了。
驀然,又從一旁的屋子里走出一個人,身材高大魁梧,就是梁隊長與之相比也成了瘦子。這人三十來歲年紀(jì),看來衣著跟梁隊長一樣,都比一般的保安制服顏色深一些,可見應(yīng)該是另一個副隊長。雖然表面上平級,但論資排輩梁隊長卻只能當(dāng)老三。果然,梁隊長一個立正,討好地說:"馬隊,我來問就夠了,何必勞駕你?"
馬隊長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就像用刀亂砍過的橡皮泥:"梁隊長客氣了。今天不是該你領(lǐng)著巡視么?你先忙吧。"
梁隊長不敢忤逆,陪笑著走了。
王樹林再笨也能感覺有點不對勁,他這人不喜麻煩和陰謀,索性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枺?quot;馬隊長,姜總經(jīng)理有什么話說,你就說吧。"
馬隊長嘿嘿一笑,意味深長地?fù)u搖頭:"他沒什么話說。"
王樹林就更莫不著頭腦了:"那……那就好。那我去見見姜總經(jīng)理。請問他在樓上嗎?還是在超市?"
馬隊長坐到辦公桌前,不緊不慢地說:"八十三號,我聽說過你跟姜總經(jīng)理的關(guān)系,但是這里是人人平等的,你想要說了算,別憑關(guān)系,憑努力干上個一官半職……"
李在熙等人如果是平時早就大呼小叫了,可現(xiàn)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沉默。王樹林聽到這里完全糊涂了:"馬隊長,你這話的意思我就完全不明白了。我沒打算靠關(guān)系當(dāng)管理人員。我就是帶了幾個……幾個幸存的朋友回來……"他盡量把話說得模糊了一些,"他們長途跋涉,又累又渴,所以來投奔咱們這里。我只是想找姜總經(jīng)理幫他們編個號,這不是快中午了么,他們快點領(lǐng)號,就能趕上午飯了……"
馬隊長沒等他說完就哈哈大笑,他塊頭大精力足,聲音也很洪亮,震得王樹林等人耳朵發(fā)顫,其他保安也跟著笑起來,嘲諷的意味不需解釋就很明顯了。馬隊長笑得直錘桌子,隨后把臉向前一伸,恢復(fù)了冷峻的面容:"八十三號,你把這里當(dāng)成人民公社的大食堂了?"
王樹林為之語塞。
孫耀南雖然也算接受過洗練,整個人謹(jǐn)慎小心了許多,但還是沒認(rèn)清和平年代的關(guān)系在亂世中到底價值幾何,便試探著說:"這位領(lǐng)導(dǎo),您看,'好又全'的董事長王旭先生,跟我爸爸是世交……"
馬隊長泛起了白眼,打斷道:"現(xiàn)在是什么世道,你睡醒了嗎?我他媽撿到一個麥辣雞腿漢堡,麥當(dāng)勞總裁就有權(quán)力不讓我吃嗎?我管他媽的誰是董事長,這個超市叫什么名字屬于誰根本就不重要……"
王樹林很著急出去救人,因此也打斷了他的話:"馬隊長,我想知道,說這些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姜總經(jīng)理的意思?"
馬隊長皮笑肉不笑,斜著眼睥睨著他,一邊用牙簽剔牙一邊往外吐字:"這是我的意思,也是姜總經(jīng)理的意思,反正就他媽不是你的意思。"
王樹林冷冷地說:"馬隊長,我要見姜總經(jīng)理。"
"他要是肯見你,不就早就見了么?"
王樹林又氣又急,聲音不由得提高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們以后再不收容幸存者了?就算按照百分之一的幸存率計算,這個地方最少也剩下兩千多號人,"他這話是引用李在熙的原話,"方圓幾十里地就你們一家商廈和大型超市,難道你們八十來個人就想全占著?要是其他的人都來圍攻你們怎么辦?要是有人有槍怎么辦?"
馬隊長充滿嘲諷之意地接茬反問:"要是有幾倍于我們的敵人拿著槍來,想必就要靠你這個超級英雄團隊來保衛(wèi)啦?"說罷他跟幾個親隨都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