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林也猶豫不決,可聽著外面走廊咚咚咚的腳步和大聲吆喝"快!有情況!",愈發著急,便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別騙我們。你能看得出我內力比你強太多了,我把手掌對著你的chuang,你不許下chuang!要是你敢胡說八道,我就立即隔著chuang把氣推到你身上,左右是個死,大家一起完蛋!"
那女人卻不受威脅,冷冷地說:"你愛躲不躲。"
王樹林和于霆快速對視一眼,隨后一起撲到chuang底。也就在這時,十來個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沖到大門口,可他們卻沒有馬上進來,而是畏畏縮縮地四下張望,看著兩個昏過去的士兵以及落地的碎燈管,在黑暗之中,王樹林已經能感受到他們對這女人的敬畏和忌憚。
"那個……皇后娘娘,您沒事吧?"
那女人的聲音在無光的房間里更顯得陰森,讓王樹林和于霆有一種鬼壓在頭丁頁的感覺:"你們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這句話又使得王樹林和于霆的心提到嗓子眼,chuang底下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于霆使不了顏色,只得抓住王樹林的手在上面寫字"動手?",王樹林卻輕輕拿住他的手腕,微微晃動幾下,表示再等等。
"什么……明……明知故問呢?皇后娘娘,我們是聽到有很大的怪聲所以趕過來護駕的,皇后娘娘的話……小人聽不明白……"
"呵呵,你好大的膽,敢來諷刺于我?本宮失chong已久,皇上長期在那個賤人宮里過夜,你們豈有不知?外面兩個狗奴才偷偷莫莫拿這事譏笑本宮,本宮若不是發了善心,早就將他倆的腦袋擰下來了,現下只是打暈了他倆,再打幾拳墻壁發泄怒火而已,你們有何不滿?遮莫是來為他們鳴不平嗎?"
為首的武裝人員一頭冷汗,忙不迭地躬身行禮道歉:"娘娘您千萬別誤會!我們真的是忠于職守,循著聲音來看看到底有什么事,誤以為是混進了刺客要對娘娘不利……"
"刺客?什么刺客能從懸崖上爬上來,躲過那只飛僵,再來偷襲本宮?須知單打獨斗,這大清上下,比本宮強的屈指可數……"
"那是、那是!"
"罷了,念你們守夜也很辛苦,這就散去吧!本宮若能見到皇上,便會提一提列位的功勞。但這狗嘴不嚴的兩個畜生以下犯上,已經犯了大不敬之罪,罪在不赦!你們押他們下去,把狗舌頭割了,并且告訴他們,以后再敢亂傳謠言,本宮定然將他們五馬分尸,絕不留情!"
幾個武裝人員聽說會被提一提功勞,均是欣喜若狂,但也都有些害怕,冷汗涔涔地扶起那兩個昏過去的家伙快速離開了。對于巨響和對墻壁的破壞他們也沒有懷疑,畢竟在這個五千多人的大基地里,能徒手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皇上、皇后和薛國公三人。
"呵呵,若能見到皇上……若能見到……"這些人走了,屋里空蕩蕩的,那女人卻還是兀自冷笑。
王樹林和于霆從chuang底爬出來,趕忙將屋里的一臺大鋼琴堵上門的破洞。那女人幽幽地說:"王勤祥,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長大本事了。這么厚的鐵門都能踹破。"
王樹林鎮定了許多,說:"彼此彼此,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不過得謝謝你。"
于霆也說:"你這古文說得還真不錯,不知道的還以為拍電影呢。你為什么幫我們?"
那女人緩緩走向王樹林,肥厚多肉的身軀就像一只母熊,如果不因為是解禁者,龐夢齋又怎么會娶她?這果然是政治婚姻。至于龐夢齋長得好不好看就另說了,男人的相貌對其命運并沒有決定性作用,美男丑男都不會喜歡這么丑的女人。
王樹林雙拳握緊,小心翼翼地順著她的目光。等到了跟前,王樹林忽然想起來了,失聲叫道:"李……李佳?"
李佳沒有否認,慘然笑道:"呵呵,真沒想到,我還以為你真的對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呢!怎么,認出來之后,是不是想立馬殺了我?"
王樹林確實對她恨之入骨。李佳又丑又傻又胖,脾氣還乖戾,學習成績差,家里又沒背景,無論老師還是同學都很討厭她,經常作弄她嘲諷她為樂。王樹林算心地善良,初中時跟她同桌,一直對她保持尊重。可李佳誤認為自己愛上她了,一顆冰冷已久的心融化后格外偏激強橫,等表白后遭到自己的拒絕后,李佳產生了刻骨銘心的巨恨,開始到處造謠,說王樹林偷看女生洗澡,吃女生的大便,甚至編造更加荒誕不經的傳聞。王樹林因為跟李佳同桌也成了奇葩,最終鬧得沸沸揚揚,一傳十十傳百,王樹林的猥瑣男地位就此奠定。不過,李佳在表白之前,也曾跟王樹林算是做過一陣好朋友,盡管時間不長。但這改變不了李佳整體的形象,王樹林算好脾氣,可想起李佳的所作所為還是氣憤難當。
"我現在叫王樹林。"
李佳聽了這句不置可否的話,便知道他還是特別恨自己,于是開誠布公地說:"王樹林,我那時候小,常年被人欺負造成性格過于孤僻,對你的感情也很偏激,給你帶來的巨&大傷害,我成年以后也經常悔恨。現在咱們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也都成了……"
"解禁者。"王樹林補充道,"我們這種人,官方叫做'解禁者'。"他天性不愛記仇,這時候肯跟她接茬,其實等于已經消了氣,基本上接受了道歉。
"好吧,解禁者。那咱們是不是,也不該對過去的事情太執著了?現在是亂世,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誰還特別在乎名譽呢?這個監獄里有很多罪犯,但他們都還活著,那些死去的靈魂要是能說話的話,你問問他們,到底愿意做一個死去的好人,還是愿意做個長命的罪犯呢?再說,王樹林,也不是我說你,你性格太過于靦腆直白,就算我不造你的謠,你覺得你就能順利找到女朋友么?"
王樹林不服氣地說:"反正這跟你有直接關系。"
李佳陰森森地一笑:"你還是那么稚氣未脫,除了我,誰會喜歡和欣賞你這種傻子?那你現在補救還來得及。我們都是解禁者了,都比一般的人類高貴,顯然是上帝選擇好的子民,肯定能在這場大災難下活下來。我也配得上你了,不如我們再重新來過?"
王樹林也是個俗人,近距離看到她那熟悉的丑陋面容,實在是沒辦法喜歡得起來,能原諒她對自己名譽的巨&大摧殘就不容易了,于是直言不諱地說:"咱倆根本就沒有曾經,哪還能談得上'重新來過'?再說你不是都結婚了嗎?這個就再也別提了。既然你是我曾經的同桌,今天又算間接地幫了我們,那我們就不動你。你說過那個皇上正在燕妃的寢宮里,那這個燕**怎么走?"
李佳雖然面容可憎,可心思卻很敏銳,狡獪地笑道:"我只說是'賤人',可沒說是燕妃,更沒說她的住所叫'燕**',你們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遇見孫長春了?"
于霆一驚,心想這丑八怪好厲害,但他在這方面的反應比王樹林敏銳得多,怕王樹林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引起懷疑,就搶先說:"孫長春是誰?是不是本地原本的黑社會老大?好像是聽說過,但沒見過。關于燕妃和燕**,那都是聽外面那兩個即將被你割掉舌頭的士兵說的。"
"很好。"李佳垂下頭,顯得愈發難看,"是,我的確是結婚了,但我也是迫不得已。這個龐夢齋,本來我也算喜歡他,可他現在太不把我當人了!我只是他的政治盟友而已!當然,換成薛立峰先遇到我,也會娶我的。你們說,可笑不可笑?現在這幫人爭著娶我,可卻沒有一個真的愛我!從小到大,從弱者變成強大的解禁者,可人們對我的看法,有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嗎?難道就因為我丑,我就該承受這一切?"
王樹林不由得略微憐憫起她來。但于霆時刻記得正事,催促道:"大姐,你有什么難過的事,我們只能表示同情。但現在我們問的是燕**怎么走,能不能爽快點先說出來?"
李佳的眼睛里剎那閃過十分狡譎的神氣:"怎么?我要是不說,你們就殺了我?"
于霆淡淡地說:"不錯。我大哥不殺你,我可跟你沒什么交情!"
李佳反唇相譏道:"沒了你大哥幫助你,就憑你?呵呵……"
于霆不是易怒的人,沒有跟她計較下去,而是看了一眼王樹林,等他拿主意。王樹林點頭說:"李佳,你不說也可以。我這次不動你,算是還你一個情。其實說起情分來,光你對我的那些傷害,就遠遠不是你剛才支開那些士兵能報答的,我一點兒也不欠你。就算沒有你的幫助,我們也能順利找到龐夢齋。"
"找到他又怎么樣?你們倆把他殺了,想到過后果嗎?"李佳一臉閑適地說,"你們只知道擒賊先擒王,你們有沒有一丁點常識?難道權力是全靠暴力爭取來的嗎?他龐夢齋能走到今天,全靠拳打腳踢打打殺殺嗎?他給了多少人好處,養了多少人為他賣命,你們清楚么?也許這是你們一貫采取并且經常奏效的手法,但那是對你們幾十個人的松散小團隊而言。這五千多個人是個龐大的體系,你們倆就算能戰勝龐夢齋,難道能短時間戰勝這么多人?甚至你們用活的龐夢齋當人質也不見得有用。五千多人的火力集中起來,你們倆再強硬也會被打成篩子。咱們是超人,不是神,你倆都是解禁者,應該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