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往喊叫處看去,人們閃出一條道來。
道外,一黑衣男子攙扶著一藍衣青年,青年腰閃別著一支極短的劍,僅前臂長短。有認識的,已看了出來,那走路都已一瘸一拐的藍衣青年,正是大伙以為怯場不來,不戰(zhàn)而敗的快劍蘇策。
公孫茫和無鳴對看一眼,都感驚訝。難怪他遲遲不到,那蘇策原來不知為何居然受了重傷。
兩人走至場中,那黑衣男子早忍不住叫囂起來,指著公孫茫的鼻子罵道,“你個老賊,你以為派人偷襲,我們就不敢來了嗎?”
公孫茫吃驚,“什么?”
藍衣青年咳了兩聲,似是很虛弱,低聲道,“影衣,你先別亂說。”
原來那漢子叫影衣,那人其實長得威猛粗豪,想不到居然叫了個極纏綿悱惻的名字,下面就有人哈哈笑了起來。影衣面紅耳赤,暴跳如雷,“這個關口不是他派人傷你,誰有這個必要!!”
蘇策低聲道,“我仇家原也多……你可是不聽我的話了?”其實聽起來他話語間也沒多生氣,那漢子卻真住了口,神情間又敬又懼。
公孫茫突然被人指責,滿心疑慮,卻是涵養(yǎng)極佳,伸手要來攙那蘇策。影衣拉著蘇策一閃,避了過去,卻扯得蘇策直咬牙,大概是動了傷口,影衣忙松了手,皺著眉直發(fā)惱。
公孫茫也不勉強,收手道:“蘇策兄弟,到底發(fā)生何事?”蘇策抬頭瞧了他一眼,這青年長相清秀,神情間卻似乎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抗拒。
只聽蘇策靜靜道:“我昨日被人偷襲,給下了毒。”眾人嘩然,無鳴亦舉步走了過來。
正是眾人全神貫注時,慕容天卻覺肩上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轉頭看卻是邪神醫(yī),帶著寬檐帽,低低壓著,擋了半個臉。周圍有幾人瞟了他們一眼,遠遠看見公孫茫居然也往這邊看了一看。
這公孫茫耳力還真是好,慕容天心道。
邪神醫(yī)站在他身后樹枝上,輕道,“這蘇策幾時來的?”
“剛到。”
話一落,身后沒了聲息,慕容天轉頭,人又不見了。
“我們前天到的山下小鎮(zhèn),本想著養(yǎng)精蓄銳兩日。”那影衣道,蘇策坐在一旁,嘴角隱隱還有些未擦干凈的血痕。
“昨天傍晚,我和少爺去吃飯,在飯鋪里遇到一個黃瘦男子,言語間對我們屢次挑釁,我氣不過,跟他動了手。沒料到那人武功頗高,我根本打他不過,這人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出手狠毒,招招置人于死地,我勉強支持了兩招,就被那人打倒在地,后來……后來少爺就出劍了。”影衣說到此,看了蘇策一眼。蘇策點頭,他便繼續(xù)說了下去。
“少爺?shù)膭Ψǎ銈円娏吮銜溃皇悄闩扇恕庇耙驴戳斯珜O茫和無鳴一眼,冷笑道,“總之,我連少爺?shù)膭τ岸紱]看見,那人的發(fā)髻便被斬了下來,落了一地,可這時少爺?shù)膭Χ家呀?jīng)還了鞘了。”
“那人也似驚住了,想必是沒見過世上有這么快的劍法。之前被少爺打敗過的人,大都是這種表情,我看著可爽死了。老早有人說過,少爺是天生……”
蘇策微微皺眉,低聲道,“別說這些廢話。”
影衣又露出那種敬畏的表情,“是。……那人當時是訕訕走了,可誰想到他晚上卻又偷偷跟了來,給少爺下了毒。”
公孫茫驚訝之色卻不象偽裝,無鳴看他一眼,道,“施主盡管說下去。”
影衣看著公孫茫,一臉厭惡,“我每晚都在少爺房外守夜的,那晚卻不知道怎么睡了,這是從沒發(fā)生過的,現(xiàn)在想起來或許是那人用了什么蒙汗藥不成?后來我被一陣乒乒砰砰的聲給吵醒,睜開眼的時候,發(fā)覺聲音是從少爺房里傳出來的,我急忙闖了進去,卻看見少爺不知怎么居然給那人打倒在地,那人正舉了劍要殺我家少爺。我一時情急沖了上去,那人見我來了,趕緊跳窗跑了。”
公孫茫道,“不是說那人武功不及你們少爺嗎,莫非……當時他已經(jīng)中了毒?”
影衣恨恨道,“你又裝什么蒜,那人難道不是你派的嗎,那毒難道不是你給下的嗎?”
公孫茫苦笑,“你口口聲聲說那毒是我下的?莫非有什么證據(jù)?”
影衣大聲道,“如非是你,怎么會下這種毒!!”
“什么毒?”無鳴道。
影衣道,“我們事后找大夫給看了,那毒很是奇特,一月內(nèi)不能妄動真氣,否則便是毒氣攻心,不死也傷。”
他指著公孫茫,大聲道,“若不是你,這毒下了有什么意義?”
眾人嘩然,這聽起來確有些道理,似乎這毒下了只對公孫茫一人有用。公孫夫人此時走了上來,站在丈夫身后,顯得很是擔憂,公孫茫低聲安慰了她幾句。
慕容天卻猜出了那人是誰,那人剛剛還在自己身后呢,公孫茫確實是冤枉的。雖然此刻他被萬人所指。只是,邪神醫(yī)這么幫他,對公孫茫似乎倒弊大于利。他倒是好心,還是歹意呢?
公孫茫想了片刻,對蘇策道:“蘇策兄弟,這毒確實非我所下,就是蘇策兄弟真的武功蓋世,打敗了我,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影衣大叫,“說得好漂亮。”
公孫茫也不理他,“只是這事,我瞧來疑點頗多……”
影衣恨恨,“你當然不承認了,我家少爺不愿失約,才動了真氣趕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身受重傷,也不能拿你怎么樣,可這里這么多人,難道會說不清理嗎?老和尚,你既然是主持,倒是別老不吭聲,先放個屁啊!”言語粗俗,逗得眾人大笑。
無鳴有些發(fā)惱,道,“理自然說得清,你先聽公孫先生說過。”
“包庇包庇……”影衣怒道,蘇策這才開口,“你聽他怎么說。”這話語間,并非影衣,其實蘇策自己也很是懷疑公孫茫。
公孫茫笑道,“如果換了是蘇策兄弟你,打我不過,又不想丟顏面,會下這么個毒嗎?”
蘇策沉吟片刻,道:“確實不會。”
影衣大叫,“怎么不會了?”
蘇策道,“本來這時候我受傷,公孫先生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這毒更是把矛頭指向他,我相信公孫兄不是這么愚蠢的人。”由公孫先生變?yōu)楣珜O兄,顯然疑心稍解。
影衣哼道,“戲文有句話,叫置于死地而后生,難道他不會用?”
這話一出,眾人都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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