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撲翅而過,盤旋著順那鴿哨聲響起的方位落了下來。
揚起的是一只手,指甲修長且修剪得極整齊,信鴿收翅落在手腕上面,“咕咕”叫了幾聲。手收了回去。李宣一襲毛邊錦繡灰袍,典型商人裝扮坐在馬上,頭上一頂寬檐帽,面前落著黑紗。他臉上傷還未好,不愿以真面貌示人。
身后的兵士已改了家仆裝束,趕了幾輛馬車跟在身后。
取下白鴿腿上物件時他摸了摸信鴿小小的頭,揚手一揮,鳥兒撲哧展翅,滑過他的頭頂,掠上天空。
從銀筒中取出寸長紙卷,展開一閱,隨即收了信。后面有個書生打扮的青年人打馬上來,“王爺?”這人也算清秀,一派斯文。
李宣順手將紙卷給他,那書生看了看,道:“太子……不,主子在催了。”
李宣皺眉,冷哼道,“可不是你家主子在催了。”
書生顯得有些慌張,低頭,雙手攏袖,道,“王爺恕罪。小人一時口誤,著實該死。”這書生名喚薛紅羽,是太子身邊的親信,因故跟了李宣來走此遭。
李宣笑了兩聲,“你也別裝了,你家太子爺既派了你來,自然不是個膿包,何必跟我演這種戲碼?”
薛紅羽依然低頭謙遜狀,“小人那里敢,王爺也是千金之軀,自己便是做主子的人,適才小人是說錯了。好在王爺大度不計較。不過這出門在外,太子王爺的喊著,實在醒目,不如以老爺代替,王爺看如何?”
“恩。” 李宣頷首。
本以為薛紅羽是皇兄的人,放在身邊如同多了個奸細,滿身的不自在,可相處幾日下來,他對著自己卻應對得當,舉止間謹小細微,并不讓人討厭。只是皇兄……
那薛紅羽道,“大老爺這么急著催老爺把事情做完,是不是宮中又有了變故。”
李宣冷冷道,“人都跑了,完什么完。那慕容山莊換了誰做莊主不一樣,跟我們皇家能有什么牽連?皇兄當真是多事之極。”
薛紅羽急道,“太……大老爺是自有緣故的,只是干系太大,要待真正查定了方好跟老爺說明。”
李宣眼睛瞇成了條縫,冷哼數聲,“什么干系不干系,那慕容天抓住了,我一刀刀剮了他,幫他復莊他想也別想,如果現在那莊主真是誰的人,我去殺了,換你來做便是。你不是他的親信嗎?”說著便打馬往前。
薛紅羽沒料到李宣其實是知道些原委的,追了兩步,要喊,又啞口無言。隔了片刻,薛紅羽追了上去,和李宣并駕齊驅,卻總落后他一個馬頭。
“老爺覺得該去何處追那慕容天?”馬一步步慢慢往前度著。身后的家仆趕著車總隔著些距離跟著,遠處看起來塵土不斷,頗是壯觀,外人只道是商隊經過。
“大哥派你來不就是協助我的嗎,你做一個師爺的反來問主子有什么建議?”李宣挑眉道。
“小人唐突了,有個建議。”
“說。”
“如今慕容家再換莊主的事情鬧得滿江湖沸沸揚揚,慕容天只需幾日定能聽到,之后他第一個行動就該是返回慕容山莊,依小人拙見,不如我們去慕容山莊守株待兔如何?”
“果然是拙見。”李宣瞥了他一眼,薛紅羽疑惑之后,也不動聲色,恭順得很。“請老爺指點。”
“慕容天雖然有邪神醫相助,但奔波勞頓,十天半個月內也難恢復功力,那慕容家既然換了莊主,自然也換了不少手下,守衛森嚴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會去?去了有什么用?倒是近日聽說武林有兩個人要比武,引了眾人去看……”
“是公孫茫和蘇策要在華山爭‘天下第一劍’的名號。”薛紅羽眼睛一亮,“是了,這么大的盛事,自然是也邀了第一大莊慕容家出席,到時候天下英雄俱在。慕容天如真是被害,此時出面,才真正是能將冤屈一白天下的好時機啊。這么一來,我們倒也省了份心。”
薛紅羽頻頻點頭稱是,道:“老爺是英明果斷,小人真難及萬一。”
李宣微微一笑,“其實我有時候也不大明白……”
薛紅羽道,“老爺也有不明白的事情嗎?”
李宣笑,“我不明白的是——你倒是真糊涂呢還是裝糊涂?”言罷,一聲喝,揚鞭疾馳,一陣飄塵落后,只留下臉上白一陣紅一陳的薛紅羽呆立原地。
此時,慕容天兩人卻也正如李宣所料,得知消息,趕往華山。
不久后,兩人終歸還是要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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