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星期三/晴

嫻冰，你這樣做，讓我很……失望。或許你覺得曉泊也好，劉逸之也好，他們有著自己的脆弱之處，會讓你覺得失望，但對我而言正好相反，讓我覺得他們更親切，更有人性！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我和你不一樣。所以，我請你，不要以這樣的態度對待普通人，你為什么要嚇唬小莉？為什么要替她做主淡化她的記憶？只是因為她是普通人么？我也是啊，我被人嚇唬時的脆弱，你忘記了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突然覺得，跟你的距離，好遠。

有心去找她道歉，又擔心再次嚇到她。總之，她今天沒有再出現。我和小攸繼續賣書，秋風刮落了大片大片的楓樹葉子，像一條紅色的河流。穿著柳昔的風衣，我卻沒有感覺到冷，看來這也是一個很溫暖的女子。是的，我想曉泊了。

沒有那么多陰謀，沒有那么復雜，或許，他就是可憐我而已。他一向都是喜歡憐憫別人的，可能我的柔弱讓他有更多保護的欲望吧。子怡也好，王玲也好——那個求曉泊救她老公的女人——他都憐憫，我沒有她們那么慘，我那點小心思，在他面前，就像透明的一樣，只是一個為自己的渺小而悲嘆的小人物而已，純粹是自己給自己的枷鎖。所以，他想拯救我，就像拯救當年那個自己用仇恨把自己鎖住的鄰家小女孩一樣。同樣的眼光看來，我也挺憐憫他的。他不停的幫助別人，何嘗不是一種自己受傷害之后的過度補償。他甚至想參與到水晶世家的政治那灘渾水之中，希望少流一點鮮血……好吧，正在想他的時候，他來電話了。

“你還好嗎，小馨？喂？你在聽嗎？”

“……曉泊，我……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外面，你沒事就好……”

“你究竟為什么受傷？能告訴我嗎？”

“能。我和薛影，還有一個巫門弟子動手來著。她的魔寵很厲害，不過，他們也都受傷了。”

“為什么！？”

“因為他們在召喚魔物，被我撞見了。我的本意只是殺死那個魔物，毀掉召喚陣，他們幾年之內是不可能再湊齊材料的。作為夢界人，魔域的生物是我們的死敵。但他們動手了，才有這場混戰。還有，我查了薛影的資料，瑞秋確實有一個叫小影的弟子，但是，我懷疑現在的薛影是冒充的，因為有很多細節上不一樣。”

“不用查了，她是水晶世家的公主。”

“誰告訴你的？劉逸之？”

“嗯。”

“我只能說這就是個笑話——水晶世家這一代只有一位公主，名字倒是叫晶·雪·影，不過名字不能說明什么，你的那一半學名也叫嫻冰，她和夢界的嫻冰女神有關系么？最簡單的道理——雪影公主怎么可能召喚魔物？其實，公主已經有三四年都在神殿避靜清修，她是不可能到人間的。再說，水族王族靈波，我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劉逸之還怎么說她？”

“說她是來找我的啊。”

“這倒是有可能。”

“不是的，我告訴過她，晚上的那個我是誰，她卻無動于衷。”

“小馨你……你能不能不要隨便告訴人一些事情？”

“我不是也告訴你了？”

“我……”

“你和他們，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我不希望看見有人流血，你不是也不愿意見到血嗎？”

“這不一樣——是魔物，你知道什么是魔物嗎？這是原則問題……云城這里經受不起……”

“我不想再聽了。如果真的很嚴重，為什么劉逸之不出面管管？”

“……我知道，我不及他。但是，無論你是否相信我，我都會保護你的，永遠。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什么時候都可以。”

“你喜歡我什么？”

“什么？”

“那你為什么那樣對我？那天？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小馨，我知道你喜歡我的。”

“喜歡你的人很多啊，你都來者不拒么？”

“小馨，我知道，你是嫻冰女神賜給我的，我們……可以共同完成那項事業，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那個不是我，好了，再見！”

——掛掉電話，直接關機，讓腦子平靜一點。果然，你說得很對，他的腦子里沒有我，沒有這個具體的人，只有他所要做的事情。我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喜歡他。我為什么喜歡這么個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真的不如祈軒。也不知道祈軒現在怎么樣了，我真的對他沒有印象，盡管你說我見過他……

平心而論，曉泊對我還是不錯的，任何一次的困難，都是他幫助的我。他也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作為朋友是好人，若是作為戀人，就是一種折磨了。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不多說了。還有一件事，下午，我又看到那個跟小影在一起的綠色假發姑娘了。動漫社的也在機電館前面擺攤了，好像是招新，但是距離有點遠，看不清楚。只是那個綠姑娘過來我這邊，我看見小攸有點緊張，但她只是看著我們友善的笑笑，微微擺出一個像是在行禮的手勢，就走過去了。不知你是否認識她。我霸占了小攸的房間洗了個澡，現在又在通宵自習室里了。還有，隨便問一下，嫻冰，你是不是經常用水元素來洗澡洗衣服？怎么衣服總是干凈的？

明早還是回到小攸房間門外吧。

沈馨/于秋夜

9月27日/星期三/夜空晴朗

看完你的日記，我馬上給小影一個傳訊。她果然在這邊！好的，今晚白山的事我又跟她合作了。她的傷已經好全了，不過，她說，祈軒……不容樂觀，主要是被他師父懲罰了，現在正在禁閉，這次鏡湖亂流，肯定要錯過的，除非他偷偷跑出來，但那樣就更慘，說不定會被逐出師門的。

很難說清楚這種煎熬的滋味——明明知道是誰做的，卻完全沒有力量去找他算賬，甚至還要接受他的幫助才能生活下去——好吧，我有一個計劃，如果你肯配合的話，我會讓夏曉泊好看的！

小影是來這里求援的，她也打算明天就回云城。白山于省城的邊上，有一個魔法協會的聯絡點。她作為報答我和祈軒求了她的“小馨”，答應幫助祈軒守陣。她不肯告訴我他們在召喚什么，但這次的失敗對她影響挺大的，雖然不是傷，但某些法術材料反噬，在她身上不知會產生什么后果，所以她來這里，聯絡購買魔藥材料。而且，她這回是用導師的名義購買的，回去又不知要為她導師干多少活才能還清了。至于另外一個綠色頭發的姑娘，是一個風系的魔法學徒，在白山聯絡點打工，也是白山大學的學生，小影說是她的新朋友，管她叫小林。小林直接說她認識小攸，還問我那只小狐貍現在怎么樣了。我只好表示我和他不熟一無所知。她也就沒再問。

小影還問我，想要什么報酬。我說沒有，我現在想對付的人也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她笑笑，只是說，通過我認識時祈軒，她很高興。我說，若我告訴你，打傷你們的人是我“男朋友”，你還能笑得出來么。她眨眨眼睛，明白了我的意思，答應為我查清夏曉泊的全部資料。我只是囑咐她，不要打草驚蛇，我自有辦法。她點點頭，卻勸我，不要讓仇恨迷失了水元素本心。我笑笑，讓她放心——我只不過想從他的控制中擺脫出來而已——當然，這句沒有對她說。

最后說說白山的事情吧，這里也是道門正一派太清宗的外圍地盤之一。這些天，他們正跟巫門周源丹鳥宗派來的代表談判。據說氣氛還是可以的，沒有打起來。不過，他們顯然人手緊張，所以只能招募工人，來修復白山的一個區域——至于怎么毀壞的，就不知道了，簡直就像被無數頓**炸過——也不知道太清宗的這個分部怎么想的，這些天以來只派了一些正式弟子守在這個區域之外，似乎守住這里的秘密被毀比修復還要重要，也不知道是在防什么人。我是先被巡邏的人發現的，一個道門的俗家弟子，他先是問我是不是來應聘的，然后就順理成章的被拉到修葺區。我說了我只能晚上來，而且最多一周而已，不能長，他們也同意。

這回的報酬嘛，就是一級魔晶——就是我上次給你那種，最低等級的可以存儲法力的寶石，不過他們管她叫紅玉，不叫魔晶。然后我才知道，白山這邊，是以紅色魔晶出產為主的，怪不得可以這么便宜弄到，反而我上次得到的藍色魔晶是稀罕物了。到今天為止，核心區域已經凈化完畢，終于撤去防守的人，讓全部區域開放了，我也就可以告訴你了。這一行還是認識了一些人，都是招募來干活的——有一些在白山大學的上清宗俗家弟子，有一些散修、術士，不過力量都一般般，所以，今晚加入的小影，我們兩個發揮了很大的作用，藍袍法師的凈化咒還是相當管用的。最后，我們都說明天不能來了，結算了報酬，本來我是三顆魔晶，小影一枚，不過她很是厚臉皮的又“借走”了我的一枚以及小林的一枚，露出她的小虎牙笑笑說一定加倍還我們。馨，這兩個魔晶我放包包里了，你一定要收好，我先簡單的煉化了一下，準備回棋山用靈樞洗干凈再附魔，然后一顆給你留著防身，一顆去靈鏡酒吧賣掉換點錢。

最后，馨，我只能說，我保證，以后再不會對普通人做那樣的事情了。但是，我也想說的是，其實羅小莉對你，恐怕并沒有安好心。她的抽屜和床單底下，都藏著刀。如果不是那樣，我也不會那樣對她。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我知道我們的差距越來越大，但是，只要我們肯合作，你也一樣能夠做很多事情的。希望你給我答復，但是，我不要求你一定答應，你能理解嗎？

沈嫻冰/于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