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白夫人的眼睛一亮,心中暗想不愧是自己兒子選的人,容貌倒還是其次,這雙眼睛里的神采和站在那里便能看出特別的不同來。
她歡歡喜喜的走上去,然后熱情的抓住了曦辭的手,一握便發現少女手腕上系著的手串,頓時,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正待親親熱熱的喊她一聲來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來告訴她自己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婆婆,但是一開口卻不知道這姑娘的名字,便頓了頓,然后方才親切的問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曦辭頓了頓,微笑道:“白夫人,小女叫做曦辭。”
“曦辭”二字說出來,白夫人微微一愣:“曦辭?”
曦辭笑了笑,道:“小女的名字和貴國的帝姬名字頗為相似。但是小女卻是魏國顧閣老的女兒,顧西辭。西方的西。”
“哦。”白夫人這才舒了一口氣,眼前的少女神色從容,落落大方,真是是怎么瞧怎么喜歡。
白夫人握住曦辭的手,問道:“我家朝生沒有欺負你吧?朝生這個孩子話不多,不怎么會說話,有些無趣,你若是嫌棄他便來找我,我們兩個好好說話。你喜歡吃什么也給我說,我給你做。”
“話不多”和“不怎么會說話”這兩句話曦辭現在卻不敢茍同,以前的時候她也認為白朝生沉默寡言,但是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才知道,白朝生的一句話就能讓人噎死。而且他一般不說話的時候都是因為他覺得說這話的人腦子有問題,如此簡單的問題還要拿出來說。
但是面上曦辭仍然微笑道:“朝生君很好。”
白夫人方才放松樂下來,然后握著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家。”
說著,便牽著曦辭的手往外面走去。
——
秦國皇宮。
夏日,蟬鳴。
皇宮里面放著一塊塊的冰消暑,但是仍然掩蓋不了那份熱意。
一個紅衣少年立在水晶棺材前,眉目垂下,看著里面的少女。
十七八歲的少女,戴著玉冠金環,容色驚人,眉目如初。
那個看著她的少年,容貌和眼前的女子又七八分相似,只是因為臉色蒼白,所以顯得那眼更黑,那唇更紅,仿佛用最濃烈的色彩潑灑在宣紙上。
一副過于分明的美,甚至帶了些許的妖。
他的身子一轉,靠在那水晶棺上,那雙眼眸輕輕的如籠罩了一層霧氣,輕輕的喊了聲:“姐姐。”
姐姐,然而,并沒有人應。
少年又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抬起腳,朝著外面走去。
他赤著足,踏過地面,反倒有種異樣的風姿。
在外面,內侍已經在等著,看見他出來,只覺得眼前的少年過于瘦弱,那紅色的常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過于寬大。
迎著陽光,少年眼底那氤氳的霧氣也仿佛被陽光照得散開,而后,那雙眼眸里也仿佛沾染了他衣服的紅,但是在那絲紅色中又抽出那鋒利而無情的顏色來,虛虛的一眼,叫人看了心底便發顫。
“太子。”內侍恭敬的開口,不知道為什么,他也是伺候過兩朝皇帝的老人了,但是面對這個仿佛被風一吹就倒的少年,仍然有種懼怕之意。
息珩眉眼一抬:“什么事?”
“朝生君來了。”內侍稟告到。
息珩點了點頭,然后笑道:“既然他來了,便讓他直接來見我吧。”
“是。”內侍應著,轉身退去。
息珩回到承和殿,他閑閑的靠在那里,撥弄著自己手邊上的一個珠子,旁邊轉出來一個美人,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嬌俏可人,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她伸手端著盤子,然后走到了白朝生的旁邊,巧笑道:“殿下,冰鎮西瓜。”
息珩的手指一抬,落到少女端著玉盤的手上,少年的手指比女子的手還白,可以看見里面那青色的血管。
息珩看了她一眼,少女因為少年的這一眼而渾身一抖,只覺得整個人都在混亂中,而少年的眉眼卻冷了下來,慢慢的吐出一個字:“滾。”
少女的臉色瞬間一變,之前的嫣然巧笑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那臉上的胭脂也擋不住瞬間退下去的血色,她急忙跪著后退,撲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了這位年輕太子的討厭。
息珩閉上眼,神色高傲的道:“這個位置,只能本殿和本殿的姐姐能夠靠近。”
“是。”少女飛快的跪著又將自己遠離了少年的地方。
少年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著自己手里的珠子。
而在這個時候,殿門被推開,白朝生走了進來,而白朝生進入的時候,息珩那隨意歪著的身子已經無聲無息的坐直,臉上那種詭艷也跟隨著消失,不過壓了壓眉眼,便成為一種柔弱卻又莊嚴的姿態,宛如是最為嚴謹的一國太子。
“朝生君。”息珩微微頷首,但是一開口,大概是冷風撲過來,又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了幾聲,“咳咳咳,請坐。”
白朝生也微微頷首,然后在旁邊坐了下來,他開口道:“太子也應該照顧好自己,否則曦辭帝姬也會擔心。”
息珩的嘴角勾了勾,有種說不出的傷懷:“擔心如何?她又不會回來了。”
白朝生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他一眼,便轉過了自己的話語:“此次我去魏國,了解到一點東西。”
息珩問道:“什么是東西?”
白朝生道:“我在浮云城內查到,當年,先帝確實為了徹底的鎮壓那巨狼的氣息,然后將它的尸體大卸八塊,分別葬在了八個地方。而其中最小的一塊,便是在魏國。所以,魏國才有那頭紅色巨狼的出現。”
息珩依然不緊不慢的捻動著自己手里的珠子,問道:“那么按照朝生君您所見,那所謂的紅色巨狼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血狼?這幾日御林軍也捕獲了三頭紅色巨狼過來,有些像,也有些不像。”
白朝生道:“按照臣下所見,應該便是傳說中的血狼,還望太子斟酌一番。而國師也去了魏國,聽說將那匹紅色巨狼給殺了帶了回來。只要國師確認,那么應該便沒有差錯了。”
息珩點了點頭:“國師前些日子飛鴿傳書已經在海上,算著時間,也不過是最近一兩日。最近秦國事多,還要麻煩朝生君了,畢竟朕的身體……”
“臣下知道。”白朝生應道。
息珩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一個笑意,像是一個孩子:“最近聽說白夫人正在置辦朝生君您的婚事。”
白朝生點了點頭:“家母正在辦,而且婚事的節日也選在了一個月后。”
息珩笑了笑:“好快。朝生君大婚之日,本殿一定前去賀禮。”
“多謝陛下。”白朝生說著站了起來,道,“若是無事,那么臣下先告退了。”
息珩點了點頭:“朝生君慢走。”
白朝生轉身,告退而去。
看著白朝生遠去的身影,少年的眉眼慢慢的壓了下來,然后整個大殿都被這種詭異的艷麗所籠罩,少年看了一眼掛在旁邊的八哥,然后抬起手,狠狠的將自己手里的珠子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