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您怎麼知道我是獨自來的這裡,說真的,宰相府的酬勞,真的是沒話說,就是可惜了,一天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我頂多只能讓別人幫我把東西帶給我父母,唉……。”那門童一聽,頓時覺得自己遇到活神仙了。
“宰相門人三品官,會忙也是正常。”鬼蛹摸著額頭上的印記,安慰道:“小兄弟你倒是沒事了,可憐這宰相一家,唉。”
“道長別急,我這就去同我家宰相稟明事情。”
“等一等,你先通知你們老夫人,宰相如今坐鎮與廳堂,正是面北朝南的好兆頭,萬不可隨意移動。”鬼蛹忙阻止了他。
“那,那我去同老夫人稟報,道長請稍等。”小門童說著,就往內院跑,臨走之前,倒也想起來要把門給閂上,關門之前,小門童還尷尬的笑了笑。
沒一會兒,就見那小門童帶著人往外走,卻是兩名侍衛。
“神仙,我們家老夫人有請,這些東西,兩位侍衛大哥會幫忙擡進去,您們只需要跟在我身後,去見我們家老夫人就行了。”小門童說著一拱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鬼蛹見目的達到了,滿意的點點頭,衝著花顏和傲世嵐使了一個眼色,便擡步,跟上了小門童的身後。
待他們繞過三重門之後,步入了一個小佛堂內,看到了那宰相的老孃,也就是老夫人。
所謂的老夫人,其實也算不得老。
在這裡,成親多是豆蔻年華,十五歲左右,也就差不多當了孃親了,那宰相還未到三十而立的年歲,老夫人也不過是四十出頭,因爲保養的不錯,看上去倒是跟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四十多歲過個屁壽辰啊,這是明顯的官/僚/主/義,藉故貪污啊。
“小五子說的神仙,就是道長您了吧!”
“神仙不敢當!”誰要當啊,我去!
“劉道長還請不要謙虛,是這樣的,剛剛聽小五子說,您算卦是準的厲害,連他的來歷都給算了清楚,所以,我就在想,你能不能幫我二兒媳婦也算上一卦?”老夫人有些急切的詢問道。
“老夫人您怎麼知道,貧道姓劉?”鬼蛹面不改色的問道。
“這還用問嘛,小五子不懂事,不曉得您的名聲,我可是聽幾個老姐妹說過了,她們都說您算的對極了,上次您給我那手帕交家的還未過門的三媳婦算了一卦,說她是個好生養的,必定能一年抱兩金孫。”老夫人顯得特別有精神,絮絮叨叨的說著:“你也知道的,他們家大媳婦和二媳婦,可是連生了七個丫頭了,愣是一個帶把的小子都沒見到,這不,前兩天才生下了兩個大胖小子,一胎兩個,都是小子,可把我那老姐妹的嘴巴給樂得合不攏。”
“運氣好而已。”鬼蛹呵呵的笑著,心想,那劉一卦管的還真多,連人家未過門的媳婦,都給算計上了。
指不定有沒有安好心呢,憑什麼人家別的兒媳婦生出來的都是姑娘,就你看過的人,生出的還是雙小子,如果人家真的是命中註定沒有孫子,那你有沒有給人家家戴頂綠色的帽子啊?
不得不說,這世上有種人,就是愛把事情往壞了想,鬼蛹就是這種人。
就在這時候,聽到外面的小丫鬟們一俯身,喊了句二少爺,然後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便推門走了進來。
“娘,您怎麼又找這種牛鼻子道士來家裡,你知不知道他們都是騙人的?”青年年約二十五歲上下,這個年歲,一般兒女都會打醬油了。
老太太啪的一掌拍在了佛案桌上,“騙人的?你倒是給我騙出一個小孫子來啊。你媳婦到咱家八年,別說小子丫頭了,就是連個蛋,我都都見他下過,偏偏你護的跟個眼珠子似的。”
“不是還有大哥嘛。”青年,也就是這家的二少爺無奈的甩甩手:“你讓大嫂多生幾個,最後抱一個給我們養不就得了,非要天天找人上門來蒙您嗎?”
“你別把主意打到你哥哥嫂嫂身上,唉,……娘也不是不通情理,其實吧,我是覺得,你可以稍微的納個妾,生了兒子,你讓你媳婦養著也成啊。”老夫人有些苦口婆心的勸道。:“誰也沒有非要讓你換一個媳婦,現在不就是準備找人給她看一看嘛,你就權當是孃的一番心意好不好?”
“不是的,娘你聽我說。”
“孩子他爹啊,你看看啊,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兩個孩子喂大了,這會兒,大兒子背信棄義,不娶咱訂好的女兒家,小兒子,乾脆是取了只不下蛋的母雞,我當時怎麼不跟你一起去了啊~~~。”這老夫人一聽兒子的解釋,頓時拍著自己的大腿哭喊了起來,“我哪有臉去見死去的列祖列宗啊。”
“……。”哎,喂,您真的是那樣把兩個孩子給餵養長大的嗎?
青年看著身旁的丫鬟們憋笑憋的臉都紅了,頓時黑了臉,一甩手:“您被這道士騙也好,怎麼都好,我都依了您了還不成嗎?您就別這麼了成嗎?”
“如果信不過貧道,貧道也不強求,臨走之前,我本著善因,告誡一句,後院裡的東西還是早些處理掉,免得惹上大災難。”鬼蛹說完,便欲擒故縱的一轉身。
“別別別,劉道長慢行一步。”老夫人剛結束假哭,就見到‘劉道長’帶著兩個小徒弟往外走的背影。
知道自己的二兒子可能說什麼不中聽的話,讓劉道長不舒坦了,便連忙追了上來,這時候,三人才發現,原來老夫人還裹著小腳,這時候的女子,還裹著小腳的非常少。不像是以前,不裹小腳,都嫁不出去。
花顏曾經見過裹小腳的人,好看不好看,她是看不出來,不過聽說非常受罪就是了。
因爲小腳行動很不方便,所以,這會兒只看到她跑,就不見到往前移動,就算是有兩個丫鬟上前扶著她,也不見得腳步快到哪裡去。
加上三人的腳程都算不上慢,所以老夫人想要追上他們,怕是難了。
“道長請留步!”就在這時,那青年上前,伸手臂攔住了三個人的去路。
“公子還有何貴幹?”鬼蛹面色如常,帶著溫潤。
“這……。”青年猶豫了一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無事,貧道便帶著徒弟們離開了。”鬼蛹說著,衝著花顏使了一個眼神,花顏手指上的指訣一捏,疏影蓮座便出現在了衆人面前,三人擡腿就要往上踩。
老夫人這時候由著兩個丫鬟攙著,剛好走過來,本來就是懷著一個虔誠的心的老夫人,此時看到這麼一個跟廟堂裡差不多的蓮座,頓時更加的虔誠。“劉道長果然是神仙啊!”
別說老夫人了,就算是那一直不信的青年,也疑惑了些。
畢竟,這憑空變出這麼一個大蓮座,總不可能是藏在衣袖裡之類的吧。
“神仙二字不敢當,不過是略微通曉一些卜卦之術罷了。”鬼蛹狀若無意的看了那老夫人一眼,眼神卻是不斷衝著老夫人身後的東西看。
只見那人不過是十多歲小姑娘的模樣,手腕上帶著和老夫人一般無二的冰翠鐲子。
“老夫人手上的鐲子,另一隻是不是在一個十多歲,鵝蛋臉的小姑娘手裡的?”
鬼蛹的話一出,在場的人,頓時都露出奇怪的神色。
“道長這話是何意?”老夫人面色緊張的問著:“你之前說院子裡不安生,難道是因爲,那個人嗎?”
“這倒不是,她沒有害你們的意思,相反的,她是護著您呢。剛剛您這一溜小跑,她生怕您摔著,在後面跟著呢。”鬼蛹的話倒也沒有說假。
“什麼?”老夫忙回頭望去,自然是什麼都沒看到。“難道是秀兒嗎?我手上的鐲子是我打小就帶著的,當時我中意她,才取下一隻的。”
“你們家最好是把她的名給正了,或者讓她族裡的人,把排位給立了。”鬼蛹高深莫測的一掐手指:“若是當孤魂野鬼的時間長了,怕是會不好。”
“道長……您可一定要幫我們。”
“你稍等一下。”鬼蛹手指一擡,走到之前佈置好的貢桌前,用黃紙一撒,那跟在老夫人身後的女鬼便上前來。
“說吧,怎麼回事?”鬼蛹低聲問道。
老夫人剛想回話,卻發現鬼蛹根本就不是同她說話。
一時間,衆人都緊張的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鬼蛹纔再次撒了一次黃紙,讓那女鬼退去。
“老夫人,那一位本應該是你的兒媳婦,您兒子一直拖著人家姑娘家變成了老姑娘,卻不娶人家,轉頭迎娶了他人,這姑娘同她家人一同,上門找來,得知您兒子飛黃騰達,怕是高攀不上,畢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不願入門當妾,也就絕了這個心思,回去的路上,一家子都遇害了,姑娘家誤會是你們出的手,也就在你們身邊潛伏了下來,後來發現,不過是場意外,反而你還在佛堂裡偷偷的給她立了一個牌位供著,所以……。”
“秀兒她……是個好姑娘,是我兒子沒福氣。”老夫人說著就要拭淚,這一次倒不是假哭,而是真的悲從中來,:“其實,我當時就想著,如果不能讓秀兒成爲我媳婦兒,我就認她當閨女,反正我沒有閨女,早就想要一個了,可惜秀兒她紅顏薄命。”
“她一生善緣,本應該投胎轉世了,可是她的家人還都是孤魂野鬼,放心不下,加上老夫人你們這院子裡不太平,她才遲遲不肯離去,如此下去,怕是會耽誤了她。”鬼蛹輕輕的搖頭,到沒有想過,還會有這麼傻的鬼。
“道長,您可一定要幫秀兒啊,她是個好孩子。”老夫人說著開始暗自思索著,明日一早,就讓人去秀兒的族裡,讓他們不要怠慢,把秀兒一家的牌位給立了。
“就按照之前說的,我把這院子裡的精怪給除了,而您光明正大的幫她立上一個牌位給她正名,畢竟她死的時候,還是掛著您兒子的未婚妻的身份,這樣一來,也好讓她族裡的人,對她的家裡重視一些,讓她好安生投胎轉世。”鬼蛹說著又掐了下手指,接著說道:“我看著,她和你們家的緣分很深,就算是輪迴了,早晚也會回到你們家。”
“您是說,她很可能會變成,我的孫女?”
“這也不好說,指不定是您孫媳婦也不一定。”鬼蛹隨口胡謅著。
“那就還好,至少能補償她。”老夫人點了點頭,心裡總算踏實了些。然後又問道:“她可有什麼記號?”
“手腕,在她死的時候,還戴著你給的鐲子,指不定就會在手腕上有一圈東西。”鬼蛹繼續胡謅。
但此時的鬼蛹怕是沒想到,在十幾年後,這宰相家,新進門的孫媳婦,正是那秀兒家族裡出來的姑娘,手腕上正是有著一圈胎記,而臉上因爲與秀兒同族的緣故,竟然有八分相似……。
當然,這是後話。
“好、好。”老夫人忙點頭。
“老夫人,您看這時辰,要不然,貧道就先開始吧,不然到了正午,怕是就不好了。”鬼蛹話題一轉,又轉回到了花顏的那幾只小寵物身上。
“哦,對對,那幾個小畜生,從昨日起,就不斷的要往外跑,顯得特別的焦躁,無法,只好把它們都給鎖了起來,我這就帶道長去看看。”
老夫人這纔想起來,這道長來的目的,忙有著幾個丫鬟扶著往回走,而一開始負責擡著貢桌的侍衛,則繼續擡著。
花顏他們自然知道,老夫人口中所謂的‘小畜生們’爲何會在昨晚開始暴動。原因不外乎是嗅到了主人,也就是花顏的氣息。
這不,還未入院子,就聽到了叫聲,犬吠,貓尖聲叫,以及驢子昂昂昂的叫聲。期間還摻雜著一些奇怪的叫聲。
當幾人入了院子,花顏頓時怒了,小毛驢(泰健),被黑布蒙著眼睛,四個蹄子拴在一起,可憐兮兮的躺著,在它旁邊,被剪了翅膀上的大羽毛,拴著腿的烏鴉(佛戾),見到花顏後,噗通了幾下,卻沒飛起來,它是探查能力非常強的小東西,就算仙根被抽離,也能一眼認出換了外形的花顏來。
已經消瘦許多,但還是能一眼看錯成小乳豬的小土狗(端庚)此時正沒什麼精神的趴著,在它的籠子上面,還有一個籠子,裡面裝著貍貓(綣親),也是蔫耷耷的。
最後是一個罈子,罈子上面蓋著細細密密的網子,裡面怕是就裝著小奶蛇(嘉庚)。
小土狗(端庚)似乎是聞到了花顏的氣息,鼻子一動一動的,而後耳朵一閃,站起身來,衝著花顏的方向,拼命的搖尾巴,吐舌頭的。
花顏暗自遞過一個安靜的眼神,幾個小動物才又蔫耷耷的趴了回去。
“讓它們暴動。”鬼蛹悄悄的同花顏說道。
花顏暗自點點頭,然後把心意傳達給幾隻小寵物,小寵物雖然不太瞭解花顏爲何要它們那樣,但也照做了。
一時間鬼哭狼嚎的一片。
那陪著他們一起來的青年,頓時變了臉色,指揮著家丁拿著棍子要上前去教訓那些寵物。
“你們做什麼!”花顏怒目一瞪,開玩笑,她養了那麼久,自己都沒捨得動過它們的一根手指,這些人算個毛線球啊。
“這位小道長有所不知,這些小畜生是我大哥準備獻給陛下的,明明之前,它們都很乖,不知道爲何,從昨晚開始,就非常吵鬧,此番給它們吃點教訓,也是好的。”那青年一拱手,振振有詞的說道:“而且,劉道長不也說了,它們很可能是妖物,若是能打死一妖物,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造福不造福與你何干,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花顏輕哼一聲,手指一擡,那家丁手中的棍子,頓時都從手中小時,掉到了不遠處的地上,嚇得那些家丁紛紛後退。
他們哪裡想得到,原來這‘劉道長’的徒弟,也是各種好手,頓時對‘劉道長’更加崇拜。
“劉道長,不知道我這二兒媳婦,什麼時候能……。”
“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小輩的善緣,很可能也是長輩的積累。老夫人不妨把手攤開,讓貧道看一下手相。”鬼蛹說著,拂塵一甩。
“好、好、好。”老夫人連說三個好,慌忙把雙手都伸出來。
鬼蛹簡單的問了一下她的生辰八字,裝模作樣的掐指頭一算,半響在衆人的期待中說道,:“您今年四十有七。”
衆人點頭,心想這劉道士一猜就中,當真了得。只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廢話,當然不對勁了,老夫人剛不是說了生辰八字了嘛,連生辰八字都給了,還猜不準年歲,只怕是不識數吧!
“……。”果然是不到五十歲吧,這分明是圈錢的行爲。
而且,她爲什麼會隨著鬼蛹在這裡瞎胡鬧,眼前的情況,隨便弄個障眼法,就能把寵物們救走吧,做什麼還要在這裡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