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 洛微一進門就被自己房間裡的慘象給驚嚇到了。
“老媽!你這是幹什麼?”她火急火燎衝到客廳,罪魁禍首正在沙發上捧著餐巾紙看韓劇,兩眼紅汪汪的擤著鼻涕。
“什麼幹什麼?”洛媽媽分神瞥了她一眼, 立刻又掉進了韓劇的溫柔陷阱裡。“哎呦!真是作孽哦!”
“老媽!你把我的行李全部打包是要做什麼?把我掃地出門嗎?”洛微乾脆整個身子擋住了屏幕, 期望著自家阿母先看看家裡有個現成的作孽的孩子。
“你!你擋著啦!讓開讓開!”洛媽媽手舞足蹈地衝她示意, 見她是鐵了心要個說法, 只能自力更生跑過來拉開這個倒黴孩子, 一瞅屏幕,整張臉就垮了下來。
“你看看!這都放片尾曲了!”洛媽媽嘆著氣坐回沙發,繼續捧著餐巾紙開始乾哭:“我這是什麼命哦!生個女兒來氣自己的!”
洛微滿頭黑線, 暗自開始後悔當初年少輕狂時不該拉著老媽看冬季戀歌的,這些年來中毒頗深啊!
“我問你的問題呢!”
“你問我, 我還想問你呢!不聲不響結了婚了還不算, 現在還賴在孃家一賴就是三個月, 我看你就是存心見不得我清靜。”洛媽媽還在記掛著剛剛的韓劇,寒著臉瞪她。
洛微這才知道老媽這是在唱哪出。笑得一臉獻媚靠過去, 揉著肩膀獻殷勤。“我這不是想你們二老了嗎?不就多住了會嘛,值得你這麼小氣嗎?”
“你少來!”洛媽媽不吃她那套,把她推到一邊,“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小寒都告訴我了, 不就是吵架嘛, 你就給我跑回來, 也忒丟人了。”
“他說我和他吵架了?”洛微不高興了, 從頭到尾他連吵架的機會都給過她, 這不是造她的謠嗎?
“難道不是?”洛媽媽看她臉色不對,八卦細胞全體活躍了, “你們到底是怎麼了?其實啊,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說那孩子要什麼有什麼,怎麼就看上你這個傻丫頭了呢?長得嘛普普通通,性子還特別躁。”
“老媽,我是你生的沒錯吧?”洛微苦著臉,她終於知道自己在自己老媽的心裡的地位了。整一個賠錢、賠面子的不良商品嘛!
“是我生的沒錯啊!怪就怪當年年輕不懂事,才被你爸給騙到了手。孩子啊,媽對不住你啊!”說著,洛媽媽還擡手抹起了眼淚。
洛微嘴角抽搐,她不當演員可惜了!“所以呢?你要把我打包送回去?”
“邱寒工作這麼辛苦,身邊沒人照顧著你放心?今天啊,我又看到新聞了,他最近是不是在拍電視劇啊?那個女的一看就像是當小三的料,眼神老飄啊飄,就飄到小寒那去了。你得好好守著,便叫人搶了去,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我纔不會哭了!”洛微無力地撫著額,她的想象力會不會太豐富了。
“你這孩子,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你想想啊,那些個女演員、女模特隨便拉出一個來都比你正點多了,他們又要在一起摟摟抱抱的,萬一他把持不住怎麼辦?”洛媽媽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著她。
洛微還真的就傻傻接了口:“那我能怎麼辦?”
“當然是夜夜春宵,榨乾他!”
洛媽媽語出驚人,當場把洛微雷成了石膏像。果然要讓她戒了韓劇、臺灣偶像劇!再這樣下去,老爸的精神狀態岌岌可危啊!
“這算不算爲老不尊?”她嬉笑著湊過去,被老媽一掌拍偏了腦袋。
“這叫經驗之談知道不?”
洛微自討了個沒趣,揉著腦袋悶聲說:“他要是想變心我也沒辦法啊,誰叫你女兒無才無貌的。”
“那你就該黏著他啊!你就不會申請做他的助理?一天24小時貼身照顧,見一個打一個!”
洛微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正經八百地表態道:“這不過是管著他的人,又管不了他的心。再說,一輩子守著一個男人過,我做不到,我現在有喜歡的工作,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我覺得很好。”
洛媽媽見女兒變了臉,立刻也消了氣焰,“我這不是說說嘛。可是,結了婚的夫妻分居兩地,這算什麼事嗎?”突然她神色一頓,緊張地詢問:“你老實告訴媽,你們倆之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洛微心虛地扭過頭去。確實,回來時是因爲出現了問題,但是現在說出來,老媽又該一驚一咋了。
“你沒騙我?”洛媽媽見她神色有異,又想起前幾天邱寒摔門而去,這對小夫妻一定有什麼事纔對。
洛微被纏的煩了,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你不信的話,自己問他去。”
洛媽媽狐疑著接過電話,那頭已經有人接起了,低沉的嗓音立刻讓洛媽媽笑顏如花。
洛微掛著滿頭黑線回自己房間去整理那一室的狼藉,老媽還真有空,居然連自己的拖鞋都裝進了行李箱。她無奈的向天翻了翻白眼,繼續整理著箱子裡零零碎碎的小玩意,看來老媽真的是想把自己掃地出門了。
早上邱寒問自己要不要跟他回去的時候,她竟然連一點猶豫都沒有。離開了三個月以後,她覺得自己重新找回了自我,以前的她把他當成了氧氣,現在的她想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愛人。把自己的愛人放在太崇高的地位,會讓愛情變成一種臣服,那樣太辛苦。
洛微摸著小指上的尾戒,幽幽地嘆氣。有些事情她還是介意的,就像那枚戒指。兩個人的婚禮異常簡單,只是簽了字而已。他甚至連婚戒都沒有準備,而肖絳卻想到了。
炫目的鑽石很漂亮,可是邱寒卻沒有親手爲她戴上,甚至在後來的日子裡也從來沒有過問過她爲什麼從來不戴婚戒。爲什麼不戴呢?邱寒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枚戒指對她而言太大了……
每一個女孩子都會幻想自己未來的婚禮,要穿著白紗,站在裝飾著白色玫瑰、滿是賓客的教堂裡,新郎站在紅毯的另一端看著自己一步步朝著他走去,由父親親手將自己交到那個男人手裡。聽著他在自己的身邊虔誠地說著:“我願意。”
洛微淡淡地笑,她不怨,真的。能夠嫁給邱寒,這就足夠了。那時的她是多麼容易滿足啊。可是,再回首,在屏幕裡看著他穿著白色燕尾服一臉虔誠地親吻著新娘的時候,明知道這是假的,她的心還是抽痛的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慢慢的,那個容易滿足的洛微就消失了,剩下一個多疑、暴躁、尖銳的洛微。
她會忍不住問自己,這就是自己一直以來嚮往的幸福嗎?爲什麼她不能同其他女孩子一樣,挽著心愛的男人一起逛街?爲什麼他們不能像普通的夫妻那樣,一起去超市購物?爲什麼她不能像個普通的妻子一樣,爲了自己的丈夫孕育一個孩子?……
孩子……她的手不自覺撫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肖絳在她同邱寒辦完了結婚手續的當天晚上,單獨找她聊了會天。說聊天其實並不確切,事實上她是希望自己能夠主動避孕,因爲邱寒不能有孩子,而她這個老婆也是禁忌。
“那什麼時候我們纔可以有孩子?”洛微天真地問道,邱寒喜歡孩子,而她也希望爲他生一個長得像他的兒子。
“可能永遠都不能有。”肖絳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於是,洛微懂了,原來與他在一起所要付出的犧牲比她想像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