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重記憶在秦晨的腦海中交織在一起，不能分開，互相侵蝕著對方。

詭異的漩渦把秦晨吸入其中，無論秦晨如何的掙扎，確實不能逃脫分毫，只能在一雙看不見的大手之下，猶如傀儡般的看著一個個虛假的記憶片段。

不斷的消失，卻又不斷的出現，秦晨已經不知道這是多少次了。

外界，原本的場景已經消失了，還是那個虛無的場景中，忘情道祖在蠱惑著秦晨，讓秦晨不可自拔。

秦晨迷失了心眸，機械般的重複著忘情道祖的話，儘管喉嚨已經沙啞了，儘管心已經死了，但是仍然在不停的重複著，加深著秦晨的記憶。

昔者莊周夢爲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爲蝴蝶與？蝴蝶之夢爲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秦晨現在纔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忘情道祖的計謀。

可是卻爲時已晚。

在忘情道祖的主導下，新的記憶不斷的蠶食著舊的記憶，相同的記憶片段很好的水乳交融在一起，難辦的是那些被修改的記憶。

每當虛假的記憶吞噬原本的記憶的時候，秦晨就會一陣顫抖，可是在忘情道祖的擺佈下，只能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一個個記憶片段被吞噬，形成一個新的記憶，一個並不屬於秦晨的記憶，一個忘情道祖眼中的記憶。

當躺在秦晨消失的杜月薇被一具死屍替代的時候，秦晨發出仰天怒吼。

一個個記憶片段被取代了，沾染上了忘情種的氣息，讓秦晨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儘管怒吼連連，卻是不能改變什麼。

“杜月薇已經死了。她的屍體還躺在她自己的閨房中。”

“秦慧慧已經死了，她的小手還在你的手中。”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快點醒來吧！眼前的這個世界纔是真實的，你所經歷不過是虛假的。”

就連忘情道祖都沒有注意到，一隻黑色的蝴蝶詭異的出現在這虛無中，拍打著翅膀，來到了秦晨的臉頰上，站在了秦晨的鼻子上。

拍打著翅膀，翅膀上面的粉塵飛進了秦晨的鼻子中。

迷迷糊糊的秦晨睜開了眼睛，卻是看到了眼前的蝴蝶。隱隱約約，似乎可以看見在這蝴蝶的背上，坐著一個老者，一個慈眉善目，全身透著一股飄逸之感的老者。看著這老者，秦晨感覺自己的神智似乎不再是那麼的迷失了。

“罷了，既然你能夠明悟我這忘蝶夢的第一重境界，那老夫就幫你一把好了，聽仔細了。”

“昔者莊周夢爲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爲蝴蝶與？蝴蝶之夢爲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醒之爲生，夢之爲死，生死皆在夢醒之間。大夢迷糊，卻心神享受，忘卻莊周，成蝶。蝶，何不爲莊周？”

“莊周夢蝶，莊周爲真。蝴蝶爲假；蝶夢莊周，蝴蝶爲真，莊周爲假。”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道爲真，便爲假；道爲假，便爲真。”

“入夢者，夢中便爲真，甦醒間，夢中爲真，現實爲假，又有何不可？真真假假，不過心念間，化真爲假，化假爲真。”

“夢醒時分，假爲真來真爲假，言之爲真，卻是假矣；言之爲假，卻是真矣！”

“我爲真，莊周爲假；我爲真，蝴蝶爲假；我爲真，夢蝶爲真；我爲真，夢爲真；真爲假，假爲真；鏡中是我，鏡外亦是我；我爲鏡，鏡外爲莊周，鏡中爲蝴蝶；傻小子，還不明悟，更待何時？”

老者的話不斷地擊打進秦晨的內心中，腦海中。

不同於忘情道祖的話，老者的話每說一個字，原本被吞噬的記憶都會重新出現，而虛假的記憶就會煙消雲散，忘情道祖的百句話，卻是抵不上老者的一句話。

看著已經恢復了清明的秦晨，老者大讚，“大善。”黑色的蝴蝶飛舞，消失在虛無中。

腦袋一陣清明，沒有了絲毫的迷茫。

忘情道祖仍然在蠱惑著秦晨，想要把秦晨徹底的拉進迷失深淵中去，忘情種想要侵蝕秦晨的記憶，卻被阻攔在外。

“夠了。”秦晨呢喃一句。

忘情道祖並沒有聽到，仍然在口若懸河。

“夠了。”秦晨大吼一聲，滿頭長髮隨紛紛飛舞，面色平和，雙目清明，無論忘情道祖是怎樣的蠱惑，秦晨不爲所動。

忘情道祖輕咦了一聲，“小子，一切不過是虛妄，難道你還沒有發覺嗎？保持著這份清明又有何用，不管你相不相信，杜月薇和秦慧慧已經死了，這是事實，不爲外物所動。”

秦晨輕笑了一聲，“讓我陷入夢境，明悟莊周夢蝶，莊周爲真假，或蝴蝶爲真假，全憑本心這樣一種明悟。”

“然後把我帶入了回憶之中，肆意的編造著虛假的記憶，讓我的腦海中產生兩種記憶，然後通過我的明悟，再來迷惑我，讓我相信你編造的記憶爲真的，因爲你知道，忘情種始終不能成功是因爲月薇和慧慧的存在，所以你要讓我相信，她們兩個已經死了。”

“她們兩人若死，我的心便會死，那樣的話，忘情種便能趁虛而入，我的記憶處於不設防的狀態，徹底的讓我的身體成爲了忘情種生長的土壤，恐怕到了那時，我就會變成下一個忘情道祖。”

“忘情道祖，恐怕，你就是這麼產生的吧？”

忘情道祖眼中寒光一閃，“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強大，這神通忘蝶夢竟然還是不能讓你迷失，但是，我還是可以再次讓你迷失，製造一個又一個虛假的記憶，讓你迷失在其中，反正這個空間乃是虛假的。老夫有無限的時間，試試看，你能不能一直保持本心。”

秦晨搖搖頭，“我依然可以保持本心，七百三十四次，這是七百三十四次了，忘情道祖，我說的沒有錯吧？”

忘情道祖瞳孔一縮，並沒有回答。

秦晨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七百三十四次我沒有迷失。七千三百四十次我也不會迷失，七萬三千四百次我依然不會迷失，哪怕是永恆次數，我依然不會迷失。”

“你知道爲什麼嗎？”秦晨的嘴叫掛起一個神秘的微笑，“那是因爲我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你的話，你的記憶。”

“這並不是忘蝶夢，我認爲是真，便是真；我認爲是假。便是假。而是，不管我認爲是什麼，它都是假的，因爲它。不能是真的，因爲我不能讓它是真的，絕對不能，不管你讓我陷入輪迴多少次。它都不可能是真的，因爲，我不能相信。”

不能相信。說出了秦晨的心理。

忘情道祖瞇著眼睛，儘管秦晨說的雲裡霧裡的，忘情道祖還是明白了秦晨的話。

不是因爲相信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會沒有意義；不是因爲相信了，自己就會失去活下去的動力；不是因爲相信了，自己就會被忘情種所控制，再也找不回那兩人了。

沒有所以，就是不能相信。

忘情道祖盯著秦晨看了很久，而秦晨依然是那一副自信的表情，絲毫不把忘情道祖放在心上。

忘情道祖威脅道：“就算如此，我可以讓你一直迷失在這輪迴中，永遠不得出去，你不是要去尋找杜月薇和秦慧慧嗎？要是這樣的話，你永世都不會找到她們，若是你接受了忘情種，我會讓你保存這段記憶，也會竭盡全力幫你保存這忘情種。”

秦晨面帶著微笑，搖了搖頭。

忘情道祖冷笑道：“那你就永遠陷入這輪迴中，永遠無法自拔吧！”

秦晨搖搖頭，“你還是不明白忘蝶夢的精髓，現在，我認爲，忘情道祖不存在，忘情種不存在。”

忘情道祖愕然，接著哈哈大笑：“你這小子，是不是發什麼神經，那只是一種意境而已，又怎麼可以實現呢？這，這是怎麼回事？”

在咆哮聲中，忘情道祖的身影化爲了虛無。

秦晨翩翩走來，“因爲，這就是我的意境，我說，你永遠不會出現，忘情種，永遠不會出現。”

話音剛落，像是打碎了一層虛無，宛如開天闢地一般，前方出現了一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裂縫，光芒四起，驅散了一切的黑暗。

秦晨彷彿早已知曉一般，一步步閒談漫步一般的走向了光芒，消散在光芒中。

只是隱隱約約，有一道聲音在響起。

“莊周曰：‘我爲蝶。’；蝴蝶曰：‘我爲莊周。’”

“兩者皆在夢中，或皆在清醒之間，兩者之夢，或爲真，或爲假，全在一念之間。”

“我爲莊周，莊周爲真，蝴蝶爲假；我爲蝴蝶，蝴蝶爲真，莊周爲假。”

“莊夫子，秦晨在這裡謝過了。”

隱隱約約間，似乎可以聽到一個和老者爽朗的笑聲。

“莊周夢蝶，莊周爲真，蝴蝶爲假，蝶夢莊周，蝴蝶爲真，莊周爲假。莊周爲同一莊周？蝴蝶爲同一蝴蝶？”一道疑惑的聲音在這個空間中迴盪著。

“孺子可教也！”

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飛舞著，一個老者顯露出身形，捋著鬍鬚，露出滿意的笑容

秦晨猛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閃，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龍捲風在肆無忌憚的肆虐著，似乎隱隱約約之間可以聽到怒吼聲。

擦了擦頭上冒出來的冷汗，秦晨不禁感嘆自己運氣好，若不是碰到了那個老者，自己恐怕就會迷失在無盡的輪迴中，其實秦晨的那句話連自己都沒有信心，要不是最後靈機一動，想要試試自己的明悟管不管用，恐怕自己現在還在沉淪中。

“只是，那個老者究竟是誰？像是蝴蝶，又像是老者？”秦晨低著眉頭沉思道。

秦晨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是莊子？”

突然秦晨啞然失笑，爲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可笑。難道僅僅是因爲明悟了忘蝶夢的精髓，就會出現莊周，況且莊周乃是一個人，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已經死了無數年的大賢。

“莊周夢蝶，卻是我照相了，只是那莊周所說的忘蝶夢第一重境界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還有第二重境界？”

“莊周夢蝶，莊周爲真，蝴蝶爲假，蝶夢莊周，蝴蝶爲真。莊周爲假。莊周爲同一莊周？蝴蝶爲同一蝴蝶？”秦晨不自覺的說出了這句話。

秦晨低頭沉思著，他發現這莊周夢蝶有著無限的可能性，似乎要抓住了思緒，可是卻又迷失在其中。

“喂，醒了的話就不要發呆了，沒看到現在我們所處的環境呀！就算剛纔你明悟了，但是也不能這樣，你看看我，可是消耗了很多。你這個王八蛋，快點自己抵抗，我要撐不下去了。”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北斗終於忍不住了。

本以爲秦晨醒來了就好了，可是沒想到卻是在自言自語。

北斗本以爲是在回味著自己頓悟的內容。所以並沒有打擾；豎起耳朵一聽，卻是什麼莊周，什麼蝴蝶。

北斗纔不管什麼莊周，什麼蝴蝶。一嗓子把秦晨給喊醒了，爾話不說直接鑽進了小北斗星域中，恢復著自身的消耗。順便治癒著自己那受傷的小心靈。

在北斗鑽進去的一瞬間，在秦晨周圍的那層防護罩消失了，周圍無盡的狂風像是聞了腥的鯊魚，瘋狂的撲向了秦晨。

若是以往，秦晨還得手忙腳亂一段時間，可是現在，秦晨絲毫慌張的表情都沒有。

“化夢：龍捲風散去。”話音剛落，周圍無盡的狂風消失得一乾二淨。

秦晨的臉上露出喜色，沒想到這神通如此的強悍，看來那老者並沒有欺騙自己。

修煉之人，皆須要武技傍身，才能發揮出自身的實力，這武技，是通過自身的力量，例如靈氣，靈力，信仰之力才能發揮出實力，武技等級不一，但是都未脫離出這個範疇，反過來說，要是沒有了靈力之類的，就不能使出武技，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在武技之上，還有著一種使用力量的方法，稱之爲：神通。

神通之強，猶在武技之上，當然，神通的數量也是十分的稀少，以意念爲引，發揮出神通，力量有窮盡之時，可是意念，只有明悟與不明悟，只要明悟了，便可以發揮出神通。

世上神通格外的稀少，只有那些超級勢力纔有著一絲可能擁有神通。

但是，神通必須配合著相應的意念才能發揮出來，否則，便是擺設，與武技可謂區別極大。

所以，世上能夠使用神通之人少之又少，神通雖強，但是還是讓武技成爲了主流，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而此時的秦晨，卻是獲得了神通，並且可以使用。

神通：忘蝶夢，第一式：化夢。

在這之後，應該還有著幾式神通，但是那老者並沒有傳授給秦晨，向來是因爲秦晨的明悟還不夠，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夠使用出來。

“原來你並不是佛門中人，也沒有修煉過遠古佛宗的功法，若是你是真的和尚的話，恐怕我現在已經死了，但是現在，死的將要是你，圓臺老禿驢已死，這裡再也沒人能夠阻止我了。”

“就算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再次把你封印，你這惡魔。”這正是大長老的聲音。

秦晨摸了摸鼻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自己還真是勞苦命，還是上去幫忙吧！”

這次雖然沒能徹底的消滅掉忘情種，但是讓秦晨知道了忘情道祖的執念依然存在，讓秦晨有了一絲準備，而且現在的秦晨，再也不是那副冷冰冰的臉龐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大進步。

“就讓我來試試，這化夢能不能封印這超越九宮境的存在。”秦晨眼中金光一閃，直接朝著四翼天使傳出聲音的方向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