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佔據了整個百國之地的大齊國與大絳國建造了鐵血六雄關,雖然最後在天臺境妖獸的出手下而被攻破,但是永不可攻破的雄關的美名還是流傳了下來。
千年之後,大齊國與大絳國的後裔在江流平原建立了偌大的帝國,雖然未能與千年前相比,但也不可小覷。
千年前的事蹟再次上演,妖獸入侵,鐵血六雄關成了狙擊妖獸最後的防線。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僅僅堅守了一個多月之後,在沒有天臺境妖獸出手的情況下,鐵血六雄關中的三座徹底的淪陷,倖存的三座雄關不得不戰略性轉移,雄關北部的大片平原徹底的暴露在妖獸的利爪之下。
措手不及的大齊國與絳國被打得狼狽不堪,絳國在僅僅堅守了六天之後,絳國國主逃亡大齊國,絳國滅亡,如今百國之地唯有大齊國存於世。
作爲百國之地最大的兩個帝國,大齊國與絳國自然談不上和睦,尤其是開國之際大齊國吞併了絳國偌大的領土,兩國之間到達了三年一小戰,十年一大戰的地步。
江流平原發源於大齊國西北方的無盡雪山,流過了大片大齊國與絳國的領土,最後向東注入東海之中。
作爲百國之地最大的產糧區,江流平原的水系十分的發達,平原數量與面積十分的驚人。
但是前面已經說過,百國之地是以山地與丘陵爲主的,大齊國與絳國又豈能例外,在江流平原上,山脈的數量並不在少數,面積也著實不小。
千年前,大齊國徹底的打敗了絳國,佔據了大片的土地。兩國簽訂和平盟約,以河魚山脈作爲兩國的邊界線。
河魚山脈是江流平原中部以南最雄偉的山脈,作爲有著明顯江流平原特色的山脈,河魚山脈以水源豐富而出名,尤其是山裡的特產河魚,那是兩國貴族最喜愛的一道美食,肉質鮮美,數量稀少,使之這種原本很普通的魚成爲了稀有品種。
在河魚山脈的兩側,兩國常年駐紮了大批的軍隊。圍繞著河魚山脈,兩國的邊軍常年爆發著各種各樣的衝突。
可是如今,河魚山脈東側的絳國邊軍已經全軍覆沒了。無數的絳國百姓跨過河魚山脈,進入大齊國的疆土。
而在河魚山脈的東側,一片巨大的平原上,密密麻麻的帳篷排到了天際。
新兵營第五營第六團第十軍第三隊的小隊長何元山吐了口吐沫,一腳把一個武技姿勢不正的新兵蛋子給踹倒,抓起那個新兵的領子咆哮道:“你大爺的,你是個娘們嗎?給老子好好的操練。你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和妖獸決戰了,一個簡單的姿勢可能就會救下你們的一條小命,如果想要活著和你們的家人團聚的話,就給我好好的練?!?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小崽子們給我用上吃奶的力氣?!焙卧姜毺氐拇笊らT在營中的操場上回響,但是與整個軍營的操練聲相比。那就沒有什麼了。
齊威王下達了徵兵詔,那些大齊國十六歲之上,四十五歲之下男子。只要不是重大殘疾,癡呆的,就算是那些牢獄中的犯人,只要罪過不大,都在這裡,整整百萬的青壯年,這是大齊國經過千年休養生息的全部底蘊。
在徵兵詔下達的第二天,這些還沒經過特殊訓練的新兵都被送到了河魚山脈,與當地的邊軍混合在了一起。
由於士兵的數量太多了,爲了防止大規模的騷亂,所以就分爲了十個營,每營十萬個新兵蛋子。
每營又分爲十個團,每團一萬名新兵。
每團又分爲十個軍,每軍又分爲十個隊,而何元山就是第五營第六團第十軍第三隊的小隊長,手底下掌管著一百個新兵。
作爲駐守了河魚山脈長達十年的老兵,何元山絕對算得上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兵,是個見過血,殺人眨眼的狠角色。
爲了使這羣新兵儘快的達到合格的水品,不至於妖獸來的時候混亂不堪,所以軍部就把原本的邊軍給打散了,每個邊軍都帶領著一支百人的小隊,儘可能的讓這羣新兵成熟起來。
而何元山就光榮的成了這九十九個新兵的小隊長加軍事教官,雖然自認殺人不眨眼,但是在看到這麼多青澀的面龐之後,何元山的心也抽搐了一下,作爲一個老兵,何元山哪能不明白那些軍層大佬是怎麼想的,這百萬的新兵,能活下來十萬就算得上祖墳冒青煙了。
所以何元山這幾天就玩了命的操練他們,希望這當中可以冒出來幾個幸運兒,活著逃到西夷百族,與家人團聚。
操練了整整一個白天,這九十九個新兵趿拉著肩膀,晃晃悠悠的排著隊型走向了專屬於他們自己的大營。
何元山在最後一個士兵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獰笑道:“你們這羣娘們,連隊都走不好,看來需要再走上十幾圈了?!?
那羣新兵連忙瞬間保持著隊形,喊著整齊的口號,氣勢高昂的走向了營帳中。
剛剛走進營帳,這羣新兵就像一羣爛泥,就這樣趴在了被褥上,再也站不起來了,直到晚上送來了晚飯,才稍微有些力氣。
經過了一天的忙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經過絳國百姓的不懈努力,往常讓何元山異常熟悉的河魚山脈野獸的嚎叫聲徹底的消失了。
何元山嘴裡叼著一根自己土製的香菸,吞雲吐霧著走進了帳篷,看著軟綿綿的新兵,得意的露出了滿口的大黃牙,走到自己的被褥上,舒舒服服的坐著,享受著著難得的悠閒時光。
一巴掌拍在隔壁新兵的屁股上,由於這百萬士兵的數量太多了,大齊國根本湊不齊這麼多的軍服,所以除了少數的特殊人士之外,這些新兵都是穿著自家出來時穿的衣服。手中的兵器多是一些鋤頭,扁擔之類的。
被拍了一屁股的新兵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拱了拱身子,繼續躺著。
這是個長得白白淨淨的新兵,身體瘦弱不堪,但是頗有禮貌,他姓張,是個秀才,所以大家都叫他張秀才,因爲長得太過清秀了。何元山就稱呼他爲張娘娘腔。
俗話說得好,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張秀才在被分配到何元山手下之後,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今天白天被踹一腳的是他,走在最後面被踹屁股的還是他,倒黴的成爲了何元山的鄰鋪的當然也只能是張秀才了。
若是在前幾天,被何元山當衆拍屁股,張秀才必定會用一些之乎者也的與何元山辯論一番,當然結果肯定是被打翻在地。這沒有絲毫的疑問。
但是現在的張秀才已經見怪不怪了,在被操練得好幾天之後,張秀才明顯的變黑了,身體也變得強壯有力了。以前那些文人的做派早就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
從懷裡掏出一個饅頭,隨手扔給張秀才,張秀才也不含糊,大口咬著。
對於這一幕周圍的士兵都選擇了無視。張秀才是這個小隊中的長得最瘦弱的,最柔弱的,其他的新兵好歹都是農村娃。身上的力氣可不少,哪裡會像張秀才這樣。
所以何元山每天晚上都會行使自己的權利爲張秀才帶上一個饅頭,起初拒絕的張秀才在被何元山強迫著嚥了下去之後,張秀才也學乖了,每天主動地吃著饅頭。一來強權至上,二來自己的肚子確實每天都在叫喚。
拔出腰間的制式軍刀,何元山小心翼翼的用油布擦著,全身反射著驚人寒氣的軍刀透著一股幽光,這是一把殺過人的刀,何元山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女人一樣小心翼翼的擦著,這可是關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馬虎不得。
周圍的新兵都圍了過來,興奮的看著何元山擦刀,每天晚上他們都這樣,何元山也習慣了。
這個小隊的新兵都是來自同一個村子的,而且還是個相對落後的村子,要不然以大齊國的發達程度也不會只有張秀才一個讀書人,村子裡的青壯年都是以種田爲生的,哪裡見過這樣的殺人利器,往常他們見過最鋒利的不過就是家裡的菜刀。
仔仔細細的刀裡三層外三層的擦了一遍,把刀收好,何元山開始了晚上的娛樂節目。
說白了就是何元山的以往的事蹟加上一些自己的加工。
“話說那一次,我執行命令到河魚山脈中偵察地形,沒想到竟然與一隊絳國的斥候碰上了,他們的人數比我們的多,技術也更專業......”
潔白的月亮籠罩整個軍營,河魚山脈深處,大批的妖獸不動聲色的集結著,悄無聲息的幹掉了一個有一個斥候,慢慢的向著新兵營包圍著,而此時的軍營還渾然不覺。
一盞破舊的小油燈下,何元山塗抹橫飛的向著手下說著他的第七十八次冒險經歷。
“終於,我抓住了一絲機會,一個橫踢,踢中了那個斥候頭子的老二,然後撿起地上的石塊,把他的頭顱給開了瓢。”
看著周圍一個個雙眼冒光像是聽著傳奇冒險故事的新兵,何元山嘆了一口氣。
爲了讓這些士兵能更好的活下來,在一個更老的士兵的建議下,何元山把自己以往的活命經驗編成故事向這些士兵們訴說,希望他們可以從中瞭解到一二,可是現在何元山發現了,他就是個粗人,說故事?這壓根就不是他該做的事。
剛剛準備讓這些士兵們都睡下,突然一陣嘹亮的軍號聲響徹了整個新兵大營。原本昏暗的營帳外變得燈火通明,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拿起手中的兵器,給我出去。”何元山瞬間下了決定,看這樣子就知道是妖獸來了,要是繼續呆在帳篷裡,成千上萬的妖獸一起踩過來,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營帳裡的士兵們瞬間變得亂糟糟的,在何元山踹翻了好幾個人之後,才組織起像樣的隊形,拿著鋤頭,鐵鍬。扁擔之類的武器衝了出去。
而張秀才在聽到外面聲音響起的時候,戰戰兢兢的拿起了枕頭下的一個硯臺,這就是他的兵器,小時候張秀才的父親花了五個銅幣買的硯臺。
張秀才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雙腿抖個不停,牙齒一直都在打顫,雙手的指甲颳著硯臺上的幹掉的墨汁,把十個指甲縫都給染黑了,頭上冒著冷汗,狼狽不堪的左顧右盼。雖然說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誰又能鎮定下來?因爲下一刻可能就是死亡。
何元山搖搖頭,粗暴的把嘴裡吸了只剩下半截的土煙塞到了張秀才的嘴裡,看著張秀才狼狽的咳嗽,何元山哈哈大笑,“這樣好多了吧?這是當年我的一個前輩告訴我的,當年我也使用了這個辦法,好用得很。只是有點後遺癥。”說著露出了被煙燻黃的滿口牙齒。
張秀才點點頭,拿起煙狠狠的吸了幾大口,以往被夫子們怒斥的罪惡東西現在卻給了張秀才極大地信心,讓張秀才感覺好多了。
神神秘秘的掏出了藏在褲腿裡的匕首。硬塞到張秀才的手裡,神神秘秘的道:“這可是跟了我十幾年的匕首,很多次都救了我的命,是我的護身符。帶上它,說不定能在什麼時候救了你的命。”
張秀才的雙眼朦朧,“何土匪。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們這些秀才嗎?爲什麼今晚?”
何元山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怒斥道:“誰說我看不起秀才了,說實話,我最尊敬的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我老何是個粗人,但我知道國家必須有你們這些讀書人才行,我爲什麼狠狠的操練你?那就是希望你可以活下去,我這輩子是當不了個讀書人了,但是能救下個讀書人,這輩子也就值了。”
狠狠的推了張秀才一把,“快點出去,記住,活命第一?!?
剛剛出了帳篷,原本還算整齊的隊形又徹底的被打亂了,無數的士兵在各自的隊長的帶領下跑來跑去,手持著火把的將領們騎著快馬,在各個軍營間傳遞著軍令。
由於河魚山脈東側的平原實在塞不下百萬人的軍隊,所以這些新兵就以各自營的順序排列著,一營在最前面,十營在最後面,何元山的五營不前也不後,但總算沒有立刻受到妖獸的打擊。
何元山操著大嗓門,帶著武力威懾,終於讓這羣新兵保持好的隊形。
“你們給我聽好了,就按照這些天我教你們的,緊緊的跟著我,記住了,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們這些天到底學到了多少?!?
先是小聲的告誡著,接著何元山就運用起了自己獨特的大嗓門,“小兔崽子們,妖獸已經殺上家門了,想不想活?”
“想活?!本攀艂€士兵的喊叫聲吸引了周圍士兵們的矚目。
何元山哈哈大笑,“既然想活,方法只有一個,幹翻那羣妖獸,兒郎們,有沒有膽氣和我去幹翻那羣妖獸?”
“有。”
“幹翻那羣妖獸?!?
“幹翻那羣妖獸?!?
何元山滿意的點點頭,有了士氣,總不至於一上場就被幹翻。
新兵營一營所在,這裡是最靠近河魚山脈的地方,也是駐紮著最精銳的士兵的地方,一營中的新兵多是一些退休的老兵,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經驗還在,軍部把老兵們放在這裡,未嘗沒有樹立榜樣的作用。
可是現在,漫山遍野的妖獸從河魚山脈中的黑暗中跑了出來,輕鬆的越過了用木頭圍城的營寨,張開著血盆大口,口水滴的滿地都是。
成羣結隊的妖獸們撲向了各個大營,大營中傳出了慘叫聲,接著就毫無聲息了。
無數的大型妖獸用龐大的身軀掃平了營外的陷阱,後面的妖獸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一營的十萬士兵迅速組織起了隊形,向著妖獸發動起了衝鋒,無數的箭矢射向了妖獸羣,給妖獸羣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士兵們揮動著長矛,與妖獸開始短兵交鋒。
妖獸們一爪子下去,一個衝鋒,就有大批大批的士兵們死去,篝火打在了帳篷上,一個連著一個,一營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一營的最後方,此次新兵營的總指揮頭上冒著冷汗,看著隊形大亂的士兵們,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可是精銳呀!”
無數的士兵們被妖獸抓傷卻保留了一條性命,躺在地上哀嚎著,接著被後面衝上來的大型妖獸給活活踩死,或者被大火活活燒死。
在堅持了不到半個時辰之後,一營十萬名士兵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