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清冷之處,琴聲之悅,引人入勝。
世人都想要做神仙,卻不知只羨鴛鴦不羨仙,神宮寂寥,百年,千年,萬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只嘆生命無限,事實不變。
一雙黑靴的主人停在了一道緊閉的門前,擡頭,匾上刻著“秋霽殿”。
踏入殿中,入眼的便是一片紅楓,不似彼岸花紅的妖豔,這樣的紅,像火紅的熱烈,卻偏偏讓人感受不到火的溫暖,偶爾幾片落葉飄落,訴說著秋天的悽美,如同那牌匾之名,再恰當不過。
穿過紅楓林,一座紅木住房掩於紅楓林身後,偌大的秋霽殿,走到現(xiàn)在卻一個人也未見,這樣的發(fā)現(xiàn)讓黑靴的主人皺起了俊秀的濃眉,耐下性子,循著琴聲,步步深入,繞到住房的後面,一潭之上,建有一座亭宇,亭宇四周被白色的紗圍繞著,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亭宇中有一人。
琴音飄渺,淡淡憂愁,道不出的動聽,黑靴踏出,不小心踩到了潭邊的枯枝,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黑靴的主人有些慌張的擡頭,所幸的是琴音未斷,只是,“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坐坐吧?!?
聲音清冷無波,如同一淌清流,雖不是冰冷傷人,卻沒有絲毫感情,看破紅塵,看淡世事,彷彿說話之人的心不會爲了任何的什麼而動搖,而跳動。
黑靴的主人走到潭邊,踏著水面就這樣朝著潭中的亭宇走去,不濺起一滴水珠,掀起白紗,走進亭宇之中,角落邊擺著一個香爐,柱子之上也綁有一把精緻的劍,一個白衣男子背對席地而坐,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身後,用一根白色的髮帶固定,再沒有其他的裝飾。
白衣男子的身前擺著一架白玉金弦,琴身雕刻著一些繁瑣複雜的圖騰和文字,散發(fā)著一股神聖的氣息,黑靴的主人盯著白玉琴,脫口而出,“鳳翎古琴?!?
琴音頓,換回了黑靴主人的心神,白衣男子緩緩站了起來,抱起地上的鳳翎古琴,轉過身,清風拂過,吹起白紗,吹起墨發(fā),吹起漣漪,黑靴主人有一瞬間的失神,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過,白衣男子白皙到透明的肌膚,一雙不含任何雜質,清冷又深邃的金色眸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脣,面容精緻清冷,身材挺拔纖細,完美得無可挑剔,一身雪白,說不出的飄逸出塵,不似真人,如同雪山之巔的冰蓮,美麗,卻讓人望而卻步,因爲那周身冰冷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憂鬱,悲傷,寂寞。
與此同時,白衣男子也在觀察來人,只見來人一身黑色金絲滾邊長袍,腰間別著一根紫玉蕭,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勾人的桃花眼,如同紫玉一般剔透,挺拔的鼻子,單薄的雙脣,來人看見自己的面容只是一頓,很快就掛上了邪魅的笑臉,就像一隻深不可測的狐貍,整個人處處透著危險,神秘,還有無可抵擋的吸引。
只一眼,卻讓兩人的心爲之一震,好美的人。
只一眼,卻讓兩人不知不覺在自己的心中刻下了對方的印記,只因那命中註定的緣。
白衣男子抱琴而立,安穩(wěn)好心神,朝著身邊一揮手,桌椅便出現(xiàn)了,桌上還擺著茶具,白衣男子引著黑靴主人坐下,將琴放到桌面上,修長白淨的手在琴絃上輕輕的撫過,“沒想到,如今還有人能認出鳳翎古琴,想必你也是喜愛音律之人,你腰間的紫玉蕭想必就是與鳳翎古琴齊名的龍吟紫蕭吧。”
黑靴主人抽出腰間的龍吟紫蕭,放在眼前端詳,嘴角的笑意多了些誠意,眼神也暖了些,“是啊,龍吟跟了我萬年之久了。”
白衣男子倒了一杯茶放到黑靴主人手旁,又倒了一杯獨自品茗起來,黑靴主人放下龍吟紫蕭 ,看著白衣男子身前的鳳翎古琴,抿了一口茶水,“鳳翎古琴與龍吟紫蕭都是上古排名第一的神器,其中的奧妙也只有擁有並被其承認之人能懂,你有鳳翎古琴,我有龍吟紫蕭,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白衣男子垂了垂頭,把自己杯中的茶滿了滿,舉到黑靴主人的面前,“我有鳳翎古琴,你有龍吟紫蕭,你我皆是酷愛音律之人,不得不可謂有緣,我以茶代酒,交你這個朋友?!?
黑靴主人與白衣男子對視一眼,破天荒的發(fā)現(xiàn)白衣男子清冷無波的臉上居然有了笑容,雖然很淺很淺,黑靴主人也不客氣,舉起茶杯,與白衣男子的茶杯輕輕一碰,“能有你這個朋友我很榮幸?!?
樂中知己,一生知己,也許只需要這短短的一瞬間。
一闋琴蕭和鳴過後,兩人皆感酣暢,不可謂一生有一個知己足以,這讓兩人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兩人從亭宇中出來,坐在房間之中,聊著自己想聊的話題,輕輕的敲門聲響起,黑靴主人本欲離開卻被白衣男子用眼神阻止了,黑靴主人也就重新坐了下來,白衣男子見黑靴主人坐好,對著門外道:“諾兒,我想小憩一會兒,你不要來打擾,退下吧。”
門外的之人輕輕退去,一切又如初,黑靴主人好奇的看著白衣男子,“從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的身份在神界定不簡單,這秋霽殿位處上流,佔地也大,你這殿主人的氣質一看也是上位者,只是不知你位居哪個神位了。”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把玩起手中的茶杯,“我只求一知己,我不問你的身份,你又何必執(zhí)著於我的,我們已是朋友,但是我不想要這份友誼被權利,慾望所玷污,我們只是最簡單的朋友,沒有算計,沒有試探,以樂會友,這樣不好嗎?”
黑靴主人訕訕一笑,“倒是我世俗了,你說的沒錯,人生有一知己足以,不必在意其身份地位,以心交友,以樂會友,這樣足矣?!?
兩人相視一笑,白衣男子舉杯,“吾名羽。”
黑靴主人舉杯碰杯,“吾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