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過去了,無晝夜之分的神界之上,白陌羽靜坐在潭中亭閣中,擦拭著鳳翎古琴的微塵,自從殤寒君遁入輪迴以來,他便不曾撫琴,聽琴之人已經不在,撫琴又給誰聽。
像被人猛地打了一掌,白陌羽一口鮮血噴灑到鳳翎古琴之上,鮮血漸漸被鳳翎古琴吸收,就像不曾存在一樣,白陌羽壓下體內亂竄的神力,“又一世結束了,第十世,我會看著你歸來,定不會讓神界的那羣走狗阻礙了你。”
白陌羽起身,飛回岸邊,白陌羽朝著這潭張開手掌,白色的神力直直衝入水中,一個小小的漩渦出現在潭面上,慢慢擴大,漩渦的中心處,紫光乍現, 一根渾身通透的紫色玉簫浮於潭面之上,簫身刻著一條活靈活現的龍,仔細看的話,可以看見這條龍是活的,每隔一段時間它便會移動一定的位置,這正是殤寒君的龍吟紫簫。
龍吟紫簫飛到白陌羽的手中,潭面也恢復了平靜,握著冰冷的簫身,白陌羽露出了難得的微笑,感受著從龍吟紫簫身上傳來的震動,“你是不是也很開心,再過不久,他就要回來了,猶記得當時你找我拼命的場景,當真不愧他如此愛惜你,你也算是沒有辜負他,只有我辜負了他,我會付出代價的,但是,只要他能回來就好。”
猶記的那個噩夢,他親手送殤寒君墮入輪迴,那天,他被軟禁的當晚,龍吟紫簫帶著滔天的憤怒來找他,上古神器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識,懂得維護自己的主人。他被殤寒君留在魔界,感受到殤寒君出事匆匆趕來。卻因爲神界的結界沒辦法進來,一直到現在才傳進來,來控訴他的無情,他不解釋,任由龍吟紫簫貫穿他的身體,這點疼,比不上失去那人時的疼。
沾滿著他的血的龍吟紫簫浮於空中,白陌羽依舊站著,鮮血從腹部涌了出來,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只是那蒼白的臉色證明了一切,白陌羽從懷中掏出一塊白淨的手帕,對著龍吟紫簫伸出手,“這下你可解氣了,我是神界神子,即使我再不屑,但是我也無可奈何,若是白垣動手,寒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但是你不用擔心,我用自己一半的靈魂護著他,他不會有事的,第十世,我們一起等著他回來就好,你看看你,很髒,來吧,我給你擦擦,要不然啊,他就要心疼了,到時候我可是罪加一等了。”
龍吟紫簫猶豫著要不要相信白陌羽,最後還是乖乖的躺在了白陌羽的手中,任由白陌羽幫它擦去血漬,拿著龍吟紫簫來到潭邊,白陌羽將龍吟紫簫沉入潭底,絕了它的氣息,防止神界衆人有所察覺,“你就靜靜的沉睡好了,等時候到了,我會喚醒你。”
一聲龍吟喚回了白陌羽的心神,白陌羽看著手中的龍吟紫簫,將其收到自己的神識之中,“我們走吧,還有一些是要準備。”
走出秋霽宮不久,迎面走來一人,他沒有像其他神兵一樣對白陌羽視而不見,而是恭敬的行禮,“殿下,您這是要外出嗎?”
白陌羽免了他的禮,對著來人搖了搖手中的集花袋,一點金光從集花袋上直擊來人的眉心,“聽聞無憂峰的花正值茂盛之際,我想採一些來釀酒,解解煩悶。”
來人皺了皺眉,很是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有些激動,“一千年了,殿下你真的放棄了嗎?你就甘心聽著那些人的冷嘲熱諷,昔日,您是可與神王相提並論的神子,神力非凡,功績顯赫,是我等的心之所向,但是,您變了,您成了一個縮頭烏龜,將自己鎖在秋霽宮中,釀起了酒,您真的讓我等很失望,不過,我會等的,等昔日的王者蟄伏歸來。”
白陌羽面無表情的繞過來人,聽著身後傳來他的吶喊,白陌羽置若罔聞,目無斜視的的朝著無憂峰走去,只是,那緊握的出賣了他內心的起伏。
白垣和齊城從暗處走了出來,齊城的臉上掛著虛僞的笑意看了一眼那個和白陌羽說話的神兵,“看來,又是一個叛徒呢,不過也活不過今天的,不用在意,倒是白陌羽,沒想到他還真的過起了隱居的日子,成日躲在那秋霽宮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過啊,他釀的酒確實是極品,只是無人喝的到啊,只能在揭蓋之時聞聞酒香而已。”
白垣若有所思的看著白陌羽漸行漸遠的背影,“若他真是如此,倒是再好不過。”
齊城也朝著白陌羽的背影看去,玩笑道,“白陌羽真的是您的兒子嗎?有哪個父親會對自己的兒子做出這些事,本來高高在上的神子羽卻變成了現在的一番田地,當初那個與魔界一戰的身影我可是記憶猶新呢,那樣的耀眼,現在啊,真是可悲可嘆。”
白垣冷冷的看了一眼齊城,轉身離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要擅自揣測我的心思,當心惹禍上身。”
齊城看著白垣的背影的眼神冷了下來,嗤笑一聲後,便跟著走開。
無憂峰上,白陌羽一襲白衣,站在黑紫色的一叢花中,白陌羽俯下身,伸手撫上了黑紫色的花瓣,此花爲“孽”,被各種罪孽和負面情緒滋養而成,白陌羽採下幾朵放入集花袋中,便在“孽”的花叢中坐了下來,笑著不知在想什麼,“浮生釀成之時,便是我們重逢之際。”
華蓮來無憂峰尋白陌羽便是看見的這樣一幅情景,代表罪孽的紫黑色花叢中,一身白衣出塵若仙的白陌羽坐在其中,嘴角還有著暖人的笑意,美麗卻妖異,恍若開在死亡之地的彼岸花一般,美麗,卻讓人望而生寒,華蓮竟失了言語,白陌羽,爲什麼你離我越來越遠了,是你變得陌生了,還是我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你,我開始疑惑了,你還是我當初認識的白陌羽嗎,神界的神子,白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