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浸血，暗紅色的袍子在地上散開，白陌羽緊閉著雙眼盤腿坐在地上，臉色蒼白。
華蓮將諾兒輕放在一旁的地上，一步步走近白陌羽，“白陌羽。”
白陌羽應聲睜開眼睛，一片猩紅，讓華蓮停下了腳步，無波的眸子染上震驚的色彩，白陌羽看著華蓮呆住的樣子勾脣，“華蓮聖君怎麼下界來了？”
白陌羽起身，眼角瞟到地上的諾兒，不再理會，直接走向諾兒，白陌羽在諾兒的身邊蹲下身，冰冷的手指撫上諾兒的臉頰。
也許是白陌羽的手指太冰，諾兒睜開眼睛，像是沒有看見那雙猩紅的眸子，她的眼裡，這個人只是她愛著的白陌羽而已，見到白陌羽諾兒就想到了自己聽到的那個大新聞，知道自己將死，有些急切，虛弱的道，“殿下，如今的神王是一個叫晉狼的男人，殿下一定要小心，神妃和那人是一夥的，他們，”
太過於激動，諾兒一口血吐了出來，與白陌羽衣袍上的血融合，白陌羽伸出手指抵住諾兒還想開口的嘴，搖了搖頭，“我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因爲，他吞噬了齊城的靈魂，知曉了齊城知曉的一切，白垣是假的，只是不知道那假白垣叫晉狼而已。
諾兒最後的心願就是讓白陌羽知道，如今，心滿意足，她已經見到了白陌羽，已經很滿足了，緩緩閉上眼睛，殿下，愛著你這件事，我永遠不會後悔，只是，請你幸福。
諾兒消失了，化作一陣塵埃飄散，陪了白陌羽數千年，最後卻什麼也沒有留下，沒給她愛的人留下什麼，也沒給自己留下什麼。
白陌羽起身，朝著空氣中還沒完全飄散的塵埃一抓，又緩緩放開，你不是什麼也沒有留下，至少，我的記憶裡有你。
肩膀被人一扯，一個巴掌聲清脆，白陌羽沒有看華蓮，也沒有還手，這是他該受的，“誰傷的？白垣還是錦音霖？”
華蓮不語，今天他所接收的信息太過於龐大且複雜，神王不是神王，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爲神妃的私心，因爲她所謂的愛。
見華蓮半晌都沒有動靜，白陌羽也不想再等了，眸子瞥了一眼洞口，直直的越過華蓮走了出去，消失不見。
白陌羽的速度不快不慢，有時候還會刻意的停下來一會兒，像是在等什麼人，當白陌羽在一棵樹尖停下來的時候，錦音霖出現了。
諾兒受苦之時，錦音霖並沒有逃走，將錦家秘術發揮到極致，俗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沒有真的逃，而是裹著自己的外衣拋向下界。
等晉狼去追她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卻看見了華蓮抱著諾兒出現，她九重閣守著，見華蓮抱著諾兒出去便跟在華蓮和諾兒的身後，總覺得，跟著這兩個人她會見到白陌羽。
果不其然，山洞裡，她聽見了她心心念唸的白陌羽的聲音，想要進去，但是她又顧忌著華蓮，據晉狼所說，白陌羽重傷，但是華蓮她也不一定打得過啊。
左等右等，諾兒死了，白陌羽也終於出現了，來不及驚歎白陌羽白衣變成血衣，滿身血腥味的樣子，先追了上去，兩人的身後，晉狼出現了，華蓮不做糾纏，先追了上去。
白陌羽和錦音霖在樹尖站著，華蓮和晉狼在樹下注意著上面的動靜。
白陌羽笑著，一副雲淡風輕的笑著，彷彿他還是那個神子白陌羽，彷彿她沒有被鮮血浸染，彷彿並沒有一個叫諾兒的人死在他的懷裡。
白陌羽輕翻手腕，一片樹葉落入掌心，捻在指尖把玩，說不出的隨意邪氣，賞了一個眼角給錦音霖，“是誰對諾兒動的手，你還是晉狼？”
一個眼角，一個算不上眼神的眼神，錦音霖卻感覺到了白陌羽蓬勃的殺死，心中百般滋味，憑什麼啊，她爲了他變成如今的這個樣子，他卻無視她所有的付出，憑什麼啊，明明她比任何人都愛他，可是，爲了一個小小的神侍，你居然想要殺我！
不甘心，委屈，憤怒，一下子全部爆發了出來，錦音霖落淚，“是我！怎麼樣！是我殺的又怎麼樣！她該死，爲什麼你能看見那個賤婢就是看不見我！我是最愛你的！是我！”
錦音霖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一隻手直接從錦音霖的胸口貫穿而過，“愛？你的愛，真髒，要了，會髒了我的身和心。”
錦音霖緩緩閉上眼睛，早就絕望了，奢求你的愛這件事，不過，今天不後悔，這樣大聲的說出自己的心意，今天很開心，你說我的愛髒，但是，真正髒的，是這個身體，謝謝你，還願意碰我，很開心，我能死在你的手下，結束這個荒唐而不堪的人生，如果有來世，請一定一定不要出現，好累，愛你，一次就夠了。
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淡淡的看著錦音霖的身體下落和想要接住錦音霖的晉狼，愉悅的看著晉狼因爲錦音霖化爲灰燼而變得兇殘暴躁的晉狼。
晉狼一躍而上，本想直接攻上去的晉狼一頓，因爲，白陌羽手中的，屬於錦音霖的命格。
錦音霖的命格被白陌羽握在手心，白陌羽笑著看向晉狼，“體會到了嗎？當初我失去心愛之人的心情，不過，還不夠。”
晉狼意識到白陌羽想要做什麼，心慌了，自尊，他不要了，“求你，把雀兒的命格給我，沒有了命格，雀兒就不會有來世了。”
沒有了來世，他們就再沒有相遇的可能，怎麼可以這樣，他愛她，定要纏著她生生世世。
晉狼嘗試著靠近白陌羽，白陌羽伸出手，將錦音霖的命格攤歪手心，似乎在等待著晉狼來取，只是，如今的白陌羽當真會如此心善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就在晉狼的手離錦音霖的命格還有一個拳頭的距離的時候，白陌羽猛地握住手心，星星點點從白陌羽的指縫露出來，只聽白陌羽攤開手掌道，“看，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