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燕站在一邊,聽著這對夫妻的說辭,是真的忍不住,眼睛越瞪越大。菩薩廟?怕大姊受驚?這樣的話,真的是顧明珠說出來的嗎?真是太奇怪了,昨天還那麼驕奢跋扈的,真的一天就變了。真是太怪了!
苗燕心中驚歎著,眼睛就忍不住在蘇慶木和顧明珠之間徘徊。
蘇婉清又?jǐn)E眼看了顧明珠一眼,也不笑,只淡淡道,“昨日的事,其實(shí)你不用介意,我向來是對事不對人。你們的道歉,我接受。並且,這其實(shí)也沒什麼,和你們關(guān)係不大。”
蘇慶木聽蘇婉清這麼一說,心裡頭登時鬆口氣,一直懸著的大石頭落地。這份陡然輕鬆的歡喜樣,連苗燕都看出來了,瞥了他好幾眼。這個少爺,也是蘇家子弟吧,至於這麼怕少夫人嘛?苗燕現(xiàn)在見過的蘇家子弟其實(shí)也不少,可就沒一個像他這樣,害怕蘇婉清的。蘇婉清在外人看來,可是很溫婉和善的一個女子嘛。
當(dāng)然,苗燕自是不知,蘇婉清小時候是多麼兇悍。
蘇慶木都不說什麼了,顧明珠卻顯得很急,站起來,眼圈刷得就紅了,眼淚啪嗒掉下,卻又像是極力忍耐,怕在蘇婉清面前丟面子,捂著嘴哽咽,十分的情真意切,“大姊,你不要這樣說。我昨夜思量了一晚上,覺得我真是大錯特錯了。大姊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卻這樣不懂事,掃了大姐的興致。後來,還一直跟大姊那樣鬧騰,傷了大姊的心。大姊,你一定要等我的補(bǔ)償啊,讓我跟著去菩薩廟好不好?我會代姊姊許願的!大姊,一定要給我這個機(jī)會啊。”
蘇婉清擡頭看她一眼,笑笑。
苗燕已經(jīng)稀裡糊塗地感嘆道,“原來她人挺好的啊。”
顧明珠看蘇婉清無動於衷,只好又一遍遍說著自己的歉意,她更是拿腳尖去踢自己的丈夫。蘇慶木被她踢得沒辦法,只好也幫著她勸了一次,不過蘇慶木太沒出息,只看到蘇婉清眉頭一挑,他就縮肩膀,不肯再說第二遍了。於是,顧明珠邊
說邊哭,眼淚一直掉啊掉,望著蘇婉清。
要是不知道的人在外頭聽著,還以爲(wèi)蘇婉清欺負(fù)了誰,哭得這麼傷心。在這期間,蘇婉清唯一做的事,就是喝著茶,將顧明珠上下打量。苗燕心裡還以爲(wèi)蘇婉清跟自己一樣,驚訝於顧明珠怎麼改變得這麼多。
蘇婉清站起,走到顧明珠身前,拉著顧明珠的手,搖了兩搖,十分有技巧。她情真意切道,“好妹妹,我本沒有怪你,你又何必這樣多事?算了,既然你是一派好心,我又有什麼辜負(fù)的理由呢?妹妹收拾一下,和我一同出門好了。”
說完這話,顧明珠長寬的衣袖中,就掉出一個荷包。一瞬間,顧明珠表情有些僵硬,飛快地彎身想去撿。蘇婉清卻比她更快,因蘇婉清時時都注意著,直接彎了腰撿起荷包,口中還很驚訝,“咦,這是什麼啊?”
顧明珠羞憤欲死。
蘇婉清卻拿起荷包,在鼻尖聞了聞,登時,雪白細(xì)膩的臉頰中,滾下來兩滴熱淚。一直看著她動作的苗燕和蘇慶木一同嚇了一跳,“少夫人(大姊)!”咦,好端端,哭什麼?
蘇婉清拿起帕子擦去臉上熱淚,站起,把玩著手中荷包,衝著顧明珠僵硬的表情,笑一笑,“沒想到明珠妹妹有這種愛好,喜歡在荷包裡裝大蒜,真奇怪呢。”
顧明珠繼續(xù)僵硬著,這次,她是真的想哭了,卻不得不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大姊別笑我,這是我的獨(dú)特愛好。我也知道太過古怪,平時都不讓人見著。沒想到今日讓大姊碰上了,大姊一定要爲(wèi)我保密啊。”
蘇婉清笑著,意有所指,“這有什麼的,每個人愛好不同嘛。不過,在這個時候帶這個荷包,就像今天這樣掉出來,很容易讓人誤會妹妹你根本哭不出來、借這種方式來擠出眼淚,”看顧明珠欲搶話,蘇婉清很強(qiáng)硬地不給她這個機(jī)會,兩個女人同時說話,但因爲(wèi)蘇婉清壓根沒有停頓的意思、也沒有傾聽的意思、一徑地說,顧明珠不得不停住了話
頭,聽蘇婉清說什麼,“以後在我面前,可不能這樣了。我這個人也有個獨(dú)特的毛病,偏執(zhí)。真說起來,比妹妹戴大蒜荷包的毛病,要可怕的多。”
說完,蘇婉清就把荷包還給了顧明珠。
顧明珠咬著牙,“大姊,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婉清已經(jīng)揮了揮手,轉(zhuǎn)了身,“不是我想的哪樣啊,我又沒說我想的什麼。好了,你去收拾吧,一會兒出府,拜菩薩廟去。”說完,她就進(jìn)了裡屋。
若說前面苗燕對顧明珠有改觀,這次,看到蘇婉清扯出這個荷包,苗燕再傻,也不會覺得這是毫無理由的。看顧明珠那個樣子,分明是做戲!哼,虧自己先前那樣覺得她很好!
苗燕站在門口,硬邦邦道,“蘇少爺、蘇少夫人,您二位也喝了一早上的茶,該給我家少夫人留點(diǎn)收拾一番、去菩薩廟拜菩薩的時間吧?!”苗燕把“拜菩薩”咬得很重,那意思裡一點(diǎn)都不委婉的送客意思,讓蘇慶木和顧明珠很尷尬。蘇慶木是道歉不斷,灰溜溜地走了。顧明珠則是很不容易地忍了半天,纔沒有衝動地追上去大吵。
苗燕讓下人們送走了這兩個不速之客,轉(zhuǎn)眼一轉(zhuǎn)身,就跑進(jìn)了裡屋去找蘇婉清,先是憤怒道,“那個顧明珠不知道安得什麼壞心眼,拜菩薩,肯定有什麼陰謀!少夫人你怎麼就答應(yīng)了呢,你這麼聰明,應(yīng)該拒絕的嘛,”又是驚奇道,“她哭得那麼傷心,連她夫君都不知道,少夫人你是怎麼知道她會藏荷包來擠眼淚的啊?我跟少夫人你站在同一個方向,我就沒看出來。”
蘇婉清懶洋洋道,“那是因爲(wèi)我壓根不相信昨天還那麼兇悍的女人,今天就能在我面前哭成這樣啊。你沒發(fā)現(xiàn)我一直盯著她嗎?我一直覺得她的眼淚假,看了那麼半天,難道我笨得一點(diǎn)都看不出來問題?”
苗燕笑嘻嘻道,“少夫人你自然是聰明的啊,”又突地跳起,“既然看出來了,爲(wèi)什麼還要去拜菩薩?我看她包藏禍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