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杰的回憶——
在最初的時候,男孩們都是純真貞潔,對愛情全心全意。
一旦愛了,就義無反顧,將自己整個人燃燒起來。
在山東成長的他的與她,父母都是燒陶的工人。
于是,年齡相若的兩人,經常在燒陶工坊的附近玩起抓泥鰍,抓魚,抓螃蟹……
他們總是玩得邋里邋遢,像無父無母的野孩子。
可是,他們快樂。
他喜歡她可愛活潑的臉龐,還有兩條麻花般的辮子。
他更喜歡她天真無邪,清脆如銀鈴的笑聲。
只要她一笑,他就忘卻了煩惱。
明英宗朱祁鎮統治的天順年間,是青花瓷最鼎盛的時代。
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她酷愛陶瓷,總像她爹那樣,認真地瞇起亮晶晶的眼睛鑒賞各式各樣的陶瓷。
他知道,她根本不懂裝懂,但都不戳破,只是傻笑。
那年,他十四歲,她十二歲。
因為她那么喜歡陶瓷,他還沒學會燒陶的真確步驟,就趁著燒陶工坊四下無人的深夜,悄悄燒了一個心型陶瓷吊墜。
可是,他實在沒有實踐的經驗,也掌握不了火候。
結果,他給燒陶工坊,帶來了一場小小火災。(火勢不大)
于是,住在附近的燒陶老板,工人都從睡夢中趕過來救火。
而那個綁著長長辮子的她,也學著大人混進火場,淚眼婆娑地喊著:“大哥哥!大哥哥你在哪兒?!!”
最后,在眾人的力量下,終于將小火給熄滅了。
他因此而遭受老板的責備,還有爹爹的毒打。
可是,他由頭到尾,都將那顆青花瓷吊墜,緊緊握在掌心。
小小的她好不容易等到大人都處罰得夠本了,才將金瘡藥遞給他。
她哭喪這臉啐罵他:“你笨死了,怎么半夜跑去燒窯工坊?”
他含笑:“因為,我想燒一樣東西送給妳。可是我的青料(青花瓷用的顏料)很少,燒不了一個花瓶,所以只能燒一個吊墜給妳。”
她撲過來搶:“那你給我看看,你燒了什么東西!”
他一口拒絕:“不給看!”
“為什么?”
“因為……我做得太丑了?!?
“不行,我就是要看?!?
最后,她野蠻地撐開他的手指,看到他生平燒的第一件陶瓷-一個青花纏枝花紋心型吊墜,給挖了出來。
果然,那真是一個很難看的吊墜。
這是他的處男作嘛,所以心型弄得有點歪,不夠潔白,表面粗糙。而那青花纏枝花紋尤其弄得亂七八糟。
這無疑是一件徹徹底底的失敗之作。
于是,他臉紅著搔頭發,尷尬至極。
沒想到,她立刻將這個吊墜,直接掛上頸項上的黑繩子上:“這個吊墜我要定了?!?
“???為什么?這吊墜好丑!”
“丑不丑其次。我看見的是你的半夜溜進工坊,以及怎么都握著這吊墜的心意?!?
“妳……”
他還想說什么,她卻朝他做鬼臉,叮叮咚咚地跑開了。
~~
他的愿望,始終是想給她燒一個完美的青花瓷花瓶,讓她將最喜歡的桃花,養在花瓶里頭。
十五歲那年,他向她告別:“我要去青花瓷的發源地,河南拜師去。等我成了最好的陶瓷師父以后,就會回來迎娶妳。”
她含笑點頭:“你放心去吧?!?
等我……
于是,他一板一眼地地學習怎樣燒好一只陶瓷,將十根手指頭都燒傷了。
可是,她卻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