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崖上了船,一路往村口放,路過了劉郭兩家峽口的時候,辜四維看到碼頭上沒人也就沒有上去,直接一路放到了村子里。
到了楊傳伍家的門口,把鐵錨往岸邊一扔,跳上岸便直奔著楊傳伍家的院子去。
到了門口,看到楊傳伍正帶一幫老頭子老太太,還有昨兒說的欒建東和孫來亞兩個年青的,圍著機器正在扯的高興。
看到這一幕,辜四維心中都有點納悶,因為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怎么這幫人看機器這么有癮頭,他們要是明白那還好說,但辜四維知道他們啥也不明白啊,居然能看這么久,都放在這邊好幾天了,這些人現在看到它們還是一副好開心的模樣。
“四維來了”
有人看到辜四維過來了,立刻驚喜的來了一句。
這一句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給吸引到了門口辜四維的身上。
“都吃過了?”
辜四維笑著和大家打了招呼。
楊傳伍道:“早就吃過了,這時候誰還沒有吃過,又不是農忙的時節。準備開始了?”
辜四維原本不想這么快干活的,剛吃完飯總得好好消消食吧,要不然對身體不好,但是看到一幫老少爺們個個睜著眼睛,雖然很多都是老眼昏花的,但是老辜心一軟,便點了點頭。
“要什么?”
楊傳伍笑瞇瞇的問道。
辜四維說道:“來個大盆子,要不裝糧食的,也不洗菜的,用來泡零件,剩下的……哦,再弄個破席子,要不稻草在地上鋪一下也成,到時候把拆下來的零件按件擺好,別到時候弄混了”。
“這個好辦”。
楊傳伍這邊招呼了欒建東和孫來亞,三人沒有一會兒就把辜四維要的東西給準備好了。
辜四維拿了工具,這些工具可是從港市買回來的,當然了這事不能說,只能說是從工廠那邊借來的。
一幫人圍著辜四維看著辜四維拆機器,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喘,生怕自己喘個氣,驚到了辜四維把機器給弄傷了。
辜四維一開始的時候極不習慣,不過漸漸的來了感覺,男人嘛總對這些東西有特殊的愛好,機器這東西就像是長在男人的神經興奮點上似的。
這時候的機器簡單,辜四維以前搞的機器都是很復雜的,所以擺弄這個并沒有多大問題。
況且辜四維先拆的并不是那臺單缸的老舊臥式的柴油機,而是拆的磨粉機,這玩意估計幾十年甚至上百年,設計都沒有做過太大的變動。
主要是部件就是磨盤、磨輥、殼體什么的,都是大家伙,也挺直觀的,辜四維打開了上殼體仔細看了一下便知道個大概了。
把零件一個個拆了下來,辜四維仔細看了一下決定什么地方要清洗,什么地方不用洗,像是磨輥和磨盤,那是不用洗的,一直在用的東西,現在拿出來都是閃亮閃亮的,唯一單心的就是材質是不是食品級不銹鋼的。
但這東立辜四維可沒有辦法驗證,就算是驗證過了,是不太好的鋼鐵,辜四維也沒有辦法,就算是空間里的那幾臺,辜四維都保證不了,何況這幾臺老機器。
“這個不用洗?”
“都這么干凈洗什么,你腦子不好,都快能當鏡子使了”。
“真亮啊,還真能當鏡子了”。
有此人一伸腦袋,直接拿著磨輥當成哈哈鏡照,一個個把自己照成了妖魔鬼怪,還樂個不停。
一幫看熱鬧的嘴可沒有閑著,他們總能找的到話頭,而且就算是驢唇不對馬嘴,依舊能聊的挺開心,這就是鄉親們的本事。
楊傳伍這時候沖著辜四維問道:“這些都不用洗?”
“不用,要是看著有什么臟的擦一擦就行了”辜四維頭也沒抬。
別人問自然是不用問答的,但是楊傳伍問那還是要答一下,現在人家畢竟是自己的副手,更何況旁邊還有兩學習的。
聽說可以擦一擦,楊傳伍便讓欒建東和孫來亞兩人去干這活,兩人即然是操作員,干這事也利于他們了解機器。
兩人樂的顛顛的去干活去了,留著辜四維繼續拆機器。
這玩意沒什么好洗的,也就是傳動軸需要除一下污,原本辜四維覺得這么久了,傳動軸肯定要出現一點問題,結果拆下來一看,覺得這時候機器造的還真是結實。
整根傳動軸磨損是肯定磨損的,但是并沒有說那一塊多磨了哪一塊少磨了,而是整體磨損,從這軸上就能看出來機器造的很用心,部件配合的很契合。
以前修零件的時候,很多零件用個一兩年就得換了,其實不是磨損壞的,而是制造材料就是差的,不像是這時候用料真的很足。一兩年的機器,比不上一直用幾十年的機器耐用,你說是現在制造不過關?
那不是扯么,那是因為幾十年后講經濟了,什么東西都不能讓你用太久,用太久你還買個屁新的啊,讓你用個幾年,壞了自然就得換新的,這叫有利于產業發展。
辜四維拆的很慢,不是他技術不熟練,而是突然間又干上老本行和機器打起了交道,辜四維覺得有點小享受,看著一臺機器化成一個個零件,擺在自己的面前,就有一種工業化的特殊美感。
女孩大多數是看不出來,但是男人一定可能感覺到,這種金屬的質量,還有其中透出的力量感。
“四維,這些部件是做什么,你給我倆講講唄”欒建東這時候挺虛心的。
辜四維反正也沒什么事,便開始給這兩位新操作手講這些零件的大致作用,原理什么的就不用講了,他們也不太可能聽的懂,這不是辜四維看不起這兩人。
這些原理對于幾十年后的初中生可能很簡單,但是對于兩個幾乎相當于文盲的人來說,肯定是沒這個知識貯備的,要想講明白那可就有的講了,辜四維得開個工程掃盲班才成。
辜四維只和他們講了,糧食從哪個口子進去,然后怎么擠怎么壓怎么碾,是后粉從什么口子出來,渣從什么口子吹出。
這樣聽起來就簡單多了,更容易讓兩人理解機器是怎么磨粉的。
“這聽起來也不難么,就像咱們碾子碾,然后上大磨推,然后再用篩子篩,最后揚一揚去掉殼”。
一位老人聽了之后,覺得這機器挺簡單的,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呀,跟咱們農民干的活是一個套路。
楊傳伍說道:“一樣是一樣,但是沒這技術你就發明不出這東西來,要不怎么說以前洋鬼子厲害呢,人家大炮一架,咱們就得割地求和”。
“我看著也簡單啊,沒什么特別難的東西,你說我們怎么就造不出來?”
“不是造不出來,而是把精神頭都花到別的地方去了,輪造東西洋鬼子哪有咱們老祖宗精細!
不說別的,只說上次那個大床,那雕工連個人物都是栩栩如生的,老外哪有這樣的東西……”。
“對,對!論造東西的講究,還得看老物件”。
辜四維并不想發表什么意見,這床也是他買下來的,現在還在他的空間里擺著呢。
但是你讓辜四維把這東西撥高到眼前這臺磨粉機的高度,辜四維卻是嗤之以鼻。
撥步床,千工床,論工藝論手藝自然是非常高的,國外家具真的沒有辦法比,就算西歐的宮庭家具,老實說也就那熊樣。
但是磨粉機不一樣,造出這樣一臺磨粉機要的是系統的科學,要是的一個制造體系,要的是生產力整體從簡單的農業勞動發展到工業制造業這個上來。
撥步床是個什么玩意?
只不過是伺候老爺們的精致工具,這玩意造在再好,于國家也沒啥用。
這玩意要是真好,就不會有百年屈辱了。
辜四維不說,那是因為和鄉親們也說不明白。
鄉親們這邊東扯西拉的,讓辜四維一時間有點忘了自己所處的時代,這時候外面正批這批那呢,這邊等于唱起了反調,不過好在石磨村這邊也沒有人真的關心這些,這里的鄉親們從古到今只關心肚皮,不關心別的,也沒有功夫關心別的。
機器擦了一遍,辜四維又給軸,軸承這些地方抹上了一點黃油什么的增加潤滑,然后便把機器給裝了起來。
這么一拆一裝,就是一天功夫下來了,接著第二天的時候繼續拆,這次花的時間更長,因為機器中要清洗的地方實在是有點太多。
每天圍在辜四維身邊的鄉親們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是越來越多了,這時候的地里活不多,因為馬上要進入冬天了,田里該干的活干的都差不多了,該種到地里的也都種下來了,所以閑人也多。
村里就這么點人,平常也沒什么熱鬧看,現在正好,一起來看辜四維拆機器,跟看大戲似的,一個個看的津津有味。
機器拆的差不多了,辜四維把磨粉機什么的都裝到了自己設計好的固定槽鋼架上,現在剩下最后一步,那就是清洗最重要的單缸柴油機。
這玩意可就不是擦擦了事的了,用了好久的東西上面一層油灰,先讓欒建東和孫來亞用稻草桿子把油灰除去,然后才好進行下一步。
做為老師傅,辜四維動動口,自然就有人忙活。
這一點到是讓辜四維挺滿足的。
拆機器的現場依舊是熱鬧,只是今兒一整天,辜四維都沒出手,凈指揮人了,所以回家的時候辜四維心情自然是極好的,動口不動手,指揮別人干活,這事干起來最爽,要不怎么大家都喜歡當領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