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辜四維就不得不關(guān)心了。
“老師傅，您說的事是真的？”辜四維等著人家說完，立刻插了一嘴，轉(zhuǎn)過身去十分正色的問道。
問之前辜四維這邊還散了一圈煙，包括做點心的師傅，只要是個男人辜四維都遞上了一支。
這時候的男人像辜四維這樣不抽煙的很少，至少這間店里便只有辜四維一個，剩下的人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煙槍。
許老爺子對辜四維的印象很好，一來是這家伙看起來就不像是壞人，二來呢這人說話待物什么的也都有章法，顯得很有修養(yǎng)，因此老許并不反感辜四維突然插話。
“這事也就是我這次過去，要不然也不會知道，現(xiàn)在這事還是保密階段。不過呢，保密也就是對咱們這邊的人，有些地方早就傳開了，沒人關(guān)心什么的也就是這職位人家看不上，鉆深山老林子的辛苦不說，人家那邊哪有家里的孩子缺單位的……”。
老許這邊和辜四維侃侃而談。
辜四維心中苦笑：老爺子，我想聽的是代木場的事情，不是什么大院子弟的工作安排，再說了，您也就是去那邊逛了一圈，說的好像您是大院出身似的。
但辜四維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老人嘛其實更加在意的是個尊重，像是許老頭就是如此，見辜四維一臉恭敬的聽，心中十分受用。
這一受用，立刻話匣子就打開來了，再加上眾人都好奇，其中還有人琢磨著這事要是真的，那自己這邊是不是有門路可以走，親戚家的誰和誰還沒有工作呢。
別人不在意的工作，在這邊明顯是搶手貨，一是這邊的人口多，工廠這邊五六口之間都正常，兩大人帶三個孩子，這孩子一大不得要工作啊，就算是頂娘老子的工作，那也還缺一個名額安排老三呢。
所以只要是有個工式的工作，大家就沒有不關(guān)心的，別說什么伐木場了，就算是燒碳場對于平常來說也是份正經(jīng)工作。
現(xiàn)在哪有像辜四維這樣，不把單位當回事的人。
原本辜四維的心中還有挺大懷疑的，不過在聽到老爺子說的兒子單位，還有現(xiàn)在國家的經(jīng)濟情況的時候，頓時明白了。
不是可能，而是太可能了。
不說這里，就算是辜四維的家鄉(xiāng)，小的時候也是建過廠子的，不過不是伐木場而是石材廠，挖出來的石材都是出口到小日子去的，最好的石材出口到小日子，次等的石材自己用，至于什么以次充好咱就不提了，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一直保持單純也挺好。
當然，辜四維是沒有經(jīng)歷過挖石頭這事，不過他親舅舅在石材廠上班，所以他知道這里面的事，而他舅舅當年也是頂?shù)墓妓木S外公的工作，總之今兒辜四維算是見識到源頭了，頂職這事兒在現(xiàn)在太常見了。
“那這廠子什么時候建？”辜四維打聽道：“準備從哪里開始伐，總得有個范圍吧，不能直接把大山給代沒了，這可太傷環(huán)境了”。
“傷什么環(huán)境？”
老爺子們有點聽不懂。
不過這并不妨礙老爺子們教訓辜四維。
“你還年輕，不知道這其中的事，咱們國家一窮二白的，想發(fā)展就得有錢進口外國的機器……”。
“階級兄弟國家也不支持一下咱們”。
“這時候你不能指望別人，自己靠自己才是真的，別人都是假的”
……
辜四維有點糾結(jié)，這談著伐木場的事情怎么又扯到了國際形勢了，這不是扯呢么。
“許師傅，您知道這范圍么？”
“范圍，那可就大了去了，你怎么想知道這？”老許也有奇怪。
“我家就在這附近啊，不得不關(guān)心”辜四維說道。
另一個老爺子笑道：“是伐木頭，又不是拆伱們村子，這你們放心好了，到時候你們該種地的時候種地，該打糧的時候打糧就是了，沒事干操這份心做什么。
哦，是不是父母還在家務(wù)農(nóng)？……”。
這位老爺子搞錯了，他以為辜四維在廠子里上班，家里父母在家務(wù)農(nóng)。
這種情況在工廠這邊挺普遍的，因為工子當時建的時候，為了緩和一下工廠和地區(qū)的矛盾把一批年輕的農(nóng)民吸收成了產(chǎn)業(yè)工人。
辜四維笑道：“您誤會了，不是我父母務(wù)農(nóng)，而是我本人務(wù)農(nóng)”。
“你開什么玩笑”。
一眾人都樂了起來。
“就你今天這一頓飯，夠附近村子的里的農(nóng)民一家五口吃上兩天的了，你當農(nóng)民，要是當農(nóng)民都過上你這樣的日子，還哪里有人當工人……”。
辜四維試著解釋了一句，不過大家都不當回事，辜四維也就不解釋了。
重復了一句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這我還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幫你問問了，現(xiàn)在我想問也問不成了，等我電報一個回來，估計這消息都傳過來了”。
許老爺子笑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伐來的木頭你得運輸出去啊，這山里怎么才好把木材運出去？”
“走水路？”
許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一副你真聰明一點就透的意思，沒有想過這事他自己也是聽來的，讓他自已說他可不知道這木材要怎么運出來。
“所以啊，小伙子，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走水運，把河兩邊的木材伐了，順著河水一路漂下去，到了下游的時候再把木材撈出來。
這么一想，突然間我覺得你問的范圍問題也解決了”。
辜四維這下心中跟貓撓似的。
辜四維明白吧，老爺子說的太在理了，不光是在理，幾乎只要是伐木場建起來，那么按這個方案干是肯定的。
這時候咱們國內(nèi)的技術(shù)水平真就是四個字：一窮二白。
說的更加直白一點，那就是這時候人家的東西放到你面前，拆開了打散了讓你組裝，你都不定裝出人家的水平來。
伐木場肯定是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的，辜四維甚至相信，這伐木場要是真辦出來，有沒有油鋸都還是兩說。
這樣的技術(shù)水準，那肯定是沿著河邊伐，這樣的成本最低。
而這么一來呢，辜四維覺得石磨村估計是沒跑了，六隊那更是重中之重，因為六隊最偏啊，越偏就意味著人少去，人少去那自然樹就大。
你樹一大，那不得被惦記著嘛。
明白歸明白，但是辜四維屁辦法沒有，他能有什么辦法？這是政府行為，他總不能搞出點人命來吧，他可下去不這狠手，這些人和他無怨無恨的，況且伐木的都是工人，拿份錢養(yǎng)家糊口罷了。
郁悶！
原本的好心情，聽到這個消息立刻不美了。
“行了，小伙子，你別擔心了。這事你擔心也沒有用，老話說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到時候看就是了，要是真伐了你父母家那邊，肯定會有補償?shù)模f不定你弟弟妹妹還能成為工人，這樣也不挺好的么”。
有位老人看出來辜四維的心情不好了，還以為他是擔心自家父母的生活，于是便出言寬慰起來。
“對，小伙子，你得了消息不妨去打聽一下，實在不行你這邊先行動起來，你自己這樣上來的，你該知道從農(nóng)村戶口跳到城鎮(zhèn)戶口有多難，兩下之間的差距有多少，把你弟弟妹妹也帶出來，這是個好機會”。
“對，對！這事你得先人一步”。
辜四維苦笑著連連點頭，心中卻道：您這老幾位也真是太熱情了一些，這都哪根哪兒，誰想要什么城鎮(zhèn)戶口了，再過幾十年你們就羨慕我的農(nóng)村戶口吧。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好像幾十年后偏遠山村的日子好像也不怎么樣。
“那您幾位吃著，我這邊早點回去”。
辜四維這邊快速吃完了飯，原本是準備好好享受一下的，現(xiàn)在這消息得了他得去印證一下。
匆匆吃了飯，辜四維一抹嘴，給了飯票便一路往喬啟笙那邊去。
現(xiàn)在找人真是太好找了，哪怕是喬啟笙剛升了職，成了一場代領(lǐng)導，也沒有多少架子，工人這邊見面還能輕松的揮個手，打個招呼。
不像是以后，普通職員要見大老板，那叫一個難。
現(xiàn)在辜四維沖著門崗那邊說了一下，門崗這邊打了個電話給喬啟笙，那邊就讓辜四維進去了。
喬啟笙現(xiàn)在辦公的地方變了，不過也沒有見得比以前好多少，也就是地方大了一些，大了三四個平方吧，以后世的眼光看還是有點逼旮。
見辜四維進來，喬啟笙立刻從辦公桌后面站了起來。
跟著過來的原秘書一見，沖著辜四維笑了笑，站起來出了門拎著熱水瓶出了門，順帶著把門給關(guān)上了。
“你怎么想起來到我的辦公室來？”
喬啟笙有點奇怪，他太知道辜四維的性子了，太過淡然對于很多事情不關(guān)心，還不是那種假不關(guān)心，是真不關(guān)心。
“我來打探個消息”。
辜四維把聽來的事情說了一下。
喬啟笙道：“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有個同學在省城的林業(yè)廳那邊，可以幫你問問”。
辜四維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喬啟笙這邊坐下來開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