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兩副木骨竹編的架子,每一個架子兩邊是一個用來裝東西的扁筐,這東西是鄭有財親自給制作的,完全貼合大膘和栗子的背與肚子。
東西擺進去,正好差不多能擺滿。
以大膘和栗子的體力,光背東西那肯定的有點浪費的,所以兩匹馬還得背上人,很簡單,一共八個人,每匹馬背四個就行了。
辜四維帶著三小的,坐栗子的背上,胡彥秋身體輕帶著三個大的坐在大膘的背上,一家人就這么向著工廠的方向出發(fā)。
走了個把小時,天色就已經(jīng)黑下來了,不過大家也不覺得累,當(dāng)然了,馬也不覺得累,無論是大膘還是栗子,對于背上的東西都不在意,一個個邁著輕快的步伐,踩的腳下的山石發(fā)出清脆的嗒嗒聲,在靜謐的夜色中傳出去好遠。
胡彥秋這邊正給孩子講自己小時候和哥哥一起玩的事情。
“媽媽,舅舅小時候也穿開襠褲么?”
一個小家伙也不知道腦子怎么就轉(zhuǎn)到這個方向上去了。
胡彥秋道:“穿啊,媽媽小時候也是穿的,我們也是從小到大像你們一樣過來的……”。
“那你們也打弟弟么?哥哥們老是打我”
這明顯就是小的,順帶著告哥哥們一狀。
“誰沒事干打你做什么?”
當(dāng)哥哥的有點不樂意了。
“大哥不打我,剩下的都打我”。
……
像是這樣的事,辜四維在家一天能聽到八遍,所以對于這事情也就不甚在意了,至于大的為什么打小的,這個事情很復(fù)雜,有的時候就是大的手癢,有的時候是小的皮癢,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
一聽到這事,辜四維立刻就呈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胡彥秋到是很有耐心,開始慢慢的給孩子們講道理,當(dāng)然了,今天是道理講的通,最后的結(jié)局就很圓滿。
道理要是講不通的話,胡彥秋就得揮著巴掌照著兒子們的小屁股招呼了,主打就是一個講不通的話,那只能是打通。
至于說孩子不能打,一定要教育啥的,說這話的如果不是在裝幣的話,就是個極有耐性的人。
你得明白一件事情,孩子要是時時刻刻聽話,都能聽的進你說什么,那他就不是孩子了,有懂道理還能聽進人好聲好氣說的,攤上這樣的孩子你們家祖墳上最少得冒三尺青煙,一般的孩子,其實就是普通孩子,有的時候氣人,那就得挨打。
現(xiàn)在也沒有網(wǎng),沒有那么多的道德女表們跳出來揮著自己想出來的真理,亂敲一通,所以大家教育孩子打幾下的,都非常正常。
辜四維一般是不打的,動手的主要是胡彥秋,兩口子主打就是一個嚴母慈父。也不對,嚴母是嚴母,慈父也是慈父,不過孩子挨打的時候,辜四維這個慈父總是第一時間撥腿走人。
坐在馬背上,辜四維極少說話,一是不打斷媳婦的回憶,二是也想讓孩子對于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大舅舅有些了解。
胡彥秋是越說越興奮,現(xiàn)在心中恨不得飛回工廠邊的婆家,看看哥哥嫂子,還有小侄子小侄女。
但孩子們可撐不住了,以前這時候在家早就上床睡覺了。
啊~!
老四伯仁不住的打著哈氣。
辜四維看了一眼自家的幾個小子,于是說道:“困了就睡吧,趴著睡,媳婦,把他們那個扣子扣起來”。
鄭有財?shù)氖趾芮桑矘芬庾聊ナ虑椋赃@架子上有很多貼心的小設(shè)計,像是他就知道辜四維的家孩子多,胡彥秋也常帶著孩子回去,所以就給設(shè)計了,孩子在背上不太容易掉下來的扣子。
胡彥秋這下才發(fā)現(xiàn)自家的孩子們已經(jīng)困的不行了,于是立刻找起了扣子,找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扣子已經(jīng)扣起來了。
兩個大人不說話,四個孩子沒有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著孩子睡著了,胡彥秋便壓低了聲音,沖著辜四維問道:“四維,你說哥這次回來是不是不走了?”
辜四維道:“大概吧”。
這事哪里是辜四維可以知道的,不過他沒有說什么掃興的話,順著媳婦的語氣說了她想聽的。
于是胡彥秋又和辜四維這邊說開了。
辜四維依舊是沒有怎么插話,只帶了耳朵,安靜的聽著。
又說了差不多到了后半夜,胡彥秋也困了,她現(xiàn)在畢竟是懷著孩子的,不像是以前了,精神頭足的時候能一個晚上不睡覺,忙活完了之后,睡上一覺,醒來之后就是元氣滿滿的。現(xiàn)在不行了,失了孩子們這些個捧場的,胡彥秋眼皮子也打架了。
“要不咱們歇一歇?”
辜四維沖著媳婦說道。
“沒事”。
胡彥秋強打起精神來:“等到家了再睡吧,我現(xiàn)在還能撐的住”。
辜四維聽了也就不再說什么了,只不過他現(xiàn)在不敢讓胡彥秋在馬背上睡,于是開始和佛她不停的說話,說著港市的家。“給我抹點風(fēng)油精”。
胡彥秋有點堅持不住了,于是向辜四維要起了風(fēng)油精,準(zhǔn)備抹上一抹再堅持。
“你帶了?”辜四維問道。
胡彥秋道:“帶了,在你那邊的筐子里,有個灰色的小布包子,你找一下”胡彥秋沖著辜四維指揮了起來。
辜四維伸手摸了起來,不過他哪里能摸的到,老話說一人藏萬人找,意思說別人放的東西很難找。
胡彥秋有點看不下去了,輕輕的拍了一下大膘,輕聲說道:“大膘,停一下”。
大膘聽了之后便穩(wěn)穩(wěn)的停住了,站住后還轉(zhuǎn)過了腦袋,望向了胡彥秋。
辜四維一看,自家媳婦是準(zhǔn)備下馬過來找了,立刻也叫住了栗子,其實不用叫,大膘一停栗子也就停住了,兩匹馬形影不離的已經(jīng)養(yǎng)成習(xí)慣了。
辜四維跳下了馬背,帶著小跑過去把媳婦從馬背上攙扶了下來,趁著胡彥秋找風(fēng)油精的時候,辜四維開始喂起了馬,拿了個小鐵盒子,在里面打了兩個雞蛋,分別喂給了大膘和栗子,然后又喂了兩根胡蘿卜。
以為自己這邊干完這些事情,媳婦的風(fēng)油精就該找到了,誰知道辜四維扯了一把周圍的草,擦了擦盒子后,把擦完盒子的草喂給了大膘,媳婦依舊在找她的風(fēng)油精。
“怎么了?還沒有找到?”
辜四維問道。
胡彥秋說道:“我明明就放在這個包里的,怎么找不到了呢”。
辜四維并沒有說什么讓你隨手一放,現(xiàn)在找不到了這種掃興的話,而是笑著說道:“找不到就不要找了,現(xiàn)在黑燈瞎火的那里是找東西的時候。你看,現(xiàn)在你被這么一鬧是不是不困了?”
胡彥秋聽了笑道:“就你會說話”。
“好了,過來,我扶你上馬,咱們繼續(xù)走,快到了”。
辜四維看了一下前頭隱約的山頭,再翻過那座山頭,就可以看到工廠了,剩下的路大約還有近一個小時。
胡彥秋點了點頭,把手電筒收了起來,放回到原來的地方,回到了大膘的身邊,上馬之前伸手輕輕的捋了捋大膘的脖子,這才由辜四維托著送回到了馬背上。
這么一鬧,兩人的困意都少了,一路上小聲說說談?wù)劦模芸煲粋€鐘頭就過去了,兩口子這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工廠在路上。
辜四維看了一下表,沖著自家媳婦說道:“要不咱們?nèi)ダ走_站那邊去等到天亮吧,這時候回家不是把大家都鬧起了么,可能大哥和嫂子他們一路也沒有怎么睡好,讓他們睡個好覺?”
雷達站在工廠這邊有個小院子,里面主要住在一些技術(shù)人員的家屬,還有一家屬于他們的小招待所。
弄個小招待所呢,估計是為了安排軍屬們的工作,也會了讓雷達站的技術(shù)人員更安心的工作。
總之就是這么個事吧,于是就有了工廠小鎮(zhèn)這邊的軍隊招待所。
平常也沒有什么人過來住,主打的就是一個安排人,辜四維這邊到是來過幾次,不過也沒有住下來。
但今天不一樣了,這時候去哪兒都沒的住,還就那邊屬于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的。
以前覺得這不是鬧著玩的嘛,幾乎都沒什么人住的地方還三班倒,工廠這邊的招待所,到了十點就關(guān)門落鎖了,但是部隊的招待所前臺還有值夜班的,這不是傻么,有鬼來住啊。
現(xiàn)在一想,辜四維覺得自己就是這個鬼了。
胡彥秋點了點頭:“嗯,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去雷達站會不會太麻煩人家?”
辜四維道:“這有什么麻煩的,反正也不欠這一次了”。
辜四維和雷達站上上下下都非常熟,主要是老辜這邊擁軍做的那真不錯,有一說一啊,辜四維這邊一結(jié)果子就得送雷達站那邊給戰(zhàn)士們送上一批,不說讓大家抱著吃,嘗嘗鮮什么的量總是有的。
而且辜四維還一年除了冬天沒什么果子之外,剩下的三季都是瓜果飄香,這么個送法怎么可能不熟。
帶著媳婦還有熟睡的孩子來到了招待所。
招待所的門面挺樸素的,現(xiàn)在所有的店標(biāo)可能都是為了告訴人家自己這是開的什么店,沒什么設(shè)計也沒什么花里胡哨的東西,就是一塊刷上白漆的木板子,上面寫著xx店之類的。
辜四維拉開門走進了店里,發(fā)現(xiàn)前臺沒有人,湊過去看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不是沒有人,而是人正趴著睡覺呢。
這家伙睡的,桌子上淌了一灘口水。
“醒醒,醒醒,張家嫂子!”
辜四維伸手輕輕的推了一下。
嗯了一聲,這位換了個姿勢,改成了臉朝里,又開始睡了起來。
辜四維繼續(xù)推,誰知道人家就是睡不醒了,弄的辜四維一時間站在前臺邊上望著她不由笑了起來。
跟著進來的胡彥秋一看,也不由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