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冷喝來得突兀,又極度森冷。
話音落后,就是一陣哐哐之聲。
張舜不過剛回神,就感覺到了地面,甚至整棟兀自震顫。
緊接著,一股濃郁悍然的氣息,沖天而起。
搖晃也在隨后越來越是激烈。
噼啪,噼啪……
是木質(zhì)墻面,碎裂的聲音。
哐哐,哐哐……
是頭頂瓦片,砸落的響動(dòng)。
沒一會(huì)兒,蘇婉的這座寢閨,就在張舜兩人面前破碎崩塌。
翻飛的木屑、殘瓦,猶如被激起的浪花,不住翻卷。
事起突然,張舜哪兒還管得了那么多?
彈身而且,翻到床面,牢牢地把蘇婉護(hù)在身下。
與此同時(shí),他拍手狂舞,將打落的瓦片、殘梁甩到一邊。
轟隆,最后那面墻也倒下的時(shí)候,他終于看到了門外矗立的身影。
以及,那一道籠罩于廢墟之上的陣法光幕。
“你還好吧?”
眼神微寒,但他迅速收回目光,低頭看向蘇婉,柔聲問道。
此時(shí)的蘇婉,還有點(diǎn)驚魂未定。
聽到詢問,她才緩緩抬起腦袋,輕輕地?fù)u了搖頭。
隨后,她便也往陣外的那群人看了過去。
眼中的迷惑一閃而過,冷冷道:“你們是誰?”
陣外之人并未回答,但張舜卻意外地閃了閃眼神。
若連蘇婉都不認(rèn)識(shí),那只能說明,來的并不是蘇家人。
“休得無禮!”
一聲怒斥突起,又有幾人從陰影中轉(zhuǎn)出。
“二叔,你們這是干什么?”
蘇婉眼神一沉,瞪著走出的人影,悶聲問道。
“少給我套近乎!我蘇家的族譜,從來沒有你的名字!”
那面容冷峻的中年,冷著一張臉,嫌棄而又冷硬地說道。
他正是蘇元昊的親弟弟,也是在蘇元昊這位家主和不出世的老爺子之外,蘇家最有話語權(quán)那個(gè)人,名叫蘇元朗。
蘇婉神色微黯,不自禁地咬住了嘴唇。
蘇元朗卻沒就此住嘴,利索地把那票人介紹了一遍。
聽完介紹,張舜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
只因?yàn)?,那些不是別人,正是孽刀宗派來的。
領(lǐng)頭的還是孽刀宗長老,人稱“人屠”的莫留生。
同時(shí)還被譽(yù)為整個(gè)淝西,分神之下的第一人,一套霸刀所向披靡。
顯然對自己的名號,莫留生是相當(dāng)滿意。
在蘇元朗介紹的時(shí)候,他都還自得地仰著脖子。
“金陽門可真是教的一個(gè)好徒弟!”等介紹完畢,莫留生才再次開口。
那雙鷹眼瞥在張舜臉上,語氣卻陰沉如冰,全無溫度。
“在你屠我孽刀宗門人的時(shí)候,可想過會(huì)有今日?”
“不過剛?cè)朐獘?,就敢挑釁我孽刀門,誰給你的膽子?”
“金鑠權(quán),還是你家峰主顧奕欒?”
莫留生陰惻惻地說著,但并沒有非得到答案的意思。
“可惜啊,他們今天可救不了你!”
一句話,當(dāng)場就給張舜判下了死刑!
張舜默默地聽著,暗中卻在觀察籠著的那座陣法。
但素來對陣法沒多少研究,打量半晌,他也沒認(rèn)出來這到底是什么陣。
順手操起一塊碎瓦片,屈指一彈。
瓦片脫手飛出,轉(zhuǎn)瞬便撞在那一道陣幕之上。
蘊(yùn)含了他強(qiáng)大真氣的瓦片,竟沒能激起半點(diǎn)漣漪。
甫一接觸,就碎成了碎末。
這一幕,這也讓張舜清楚地了解到,這座陣法的不好對付。
“老鐵,你知道這玩意兒怎么破?”
沒有再做半點(diǎn)耽擱,他即刻與攝魂幡器靈詢問道。
就在他和器靈交流的時(shí)候,蘇婉的眼睛也沒有閑著。
突然弄出這么大的動(dòng)靜,按理說父親早就應(yīng)該知道了才對。
可直到現(xiàn)在,她卻依舊沒有看到蘇元昊的身影。
失落和擔(dān)心同時(shí)涌動(dòng)在她心頭。
攥著手心,她囁嚅著嘴唇,想問些什么卻沒能問出口。
她突然開始不確定:
不確定父親是已拋棄了自己,還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似乎是注意到她巡動(dòng)的目光,蘇元朗哼哼冷笑出聲。
“別找了!待會(huì)兒,你就能和他去地下團(tuán)聚了!”
“你……”聽到這話,蘇婉臉色大變。
那抹失落也在瞬間被濃郁的擔(dān)心所取代,咬牙道:“你們,把我爹怎么了?”
“你說呢?”蘇元朗勾唇冷笑,宛如一頭來自九幽的惡魔。
迎著那張笑臉,蘇婉心頭狂顫,哪兒還顧得上自己的傷勢,就要往外撲去。
“我看你還是安心躺著吧,這樣說不定咽氣的時(shí)候,還能好看一點(diǎn)?!?
蘇元朗撇嘴嘲道,渾然已經(jīng)把她,把張舜都當(dāng)成了死人。
甚至,還迫不及待地與莫留生催促著:“莫長老,夜已經(jīng)深了,還是趕緊送他們上路吧!”
“也好,這么長時(shí)間,死去弟子的葬禮,也是時(shí)候該辦了!”
那些被送回孽刀宗的死者,其葬禮一直拖著,只因?yàn)槿绷艘患榔贰?
那就是張舜這個(gè)殺人兇手的命!
只要?dú)⒘藦埶矗Я搜?,葬禮也就該舉行了。
言落,莫留生迅速拈起了手訣,快速變換。
與此同時(shí),籠罩的陣幕也突然改變,驟然泛起了一陣陣細(xì)碎的漣漪。
彌漫在陣幕之上的光暈,猶如水波一樣暈開。
就像是突然下了一場密密麻麻的細(xì)雨,而叮咚的湖面。
漫開的波紋不斷糾纏,彼此攪合在了一起。
然后狠狠扭曲,變得猙獰。
再然后,連同那道陣幕,以及陣幕所覆蓋的空間也跟著扭曲壓縮。
盤踞在陣幕之內(nèi)的壓力也在瞬間加重。
就仿佛有無數(shù)大手,在使勁兒擠壓。
漸漸地,張舜的呼吸也變得艱難。
而蘇婉的那張臉,不知覺中已蒙上了一層青紫,胸膛更半晌也起伏不了一下。
難受,全都刻在了她臉上!
張舜心頭一緊,急忙祭出真氣和魂力,幫忙抵抗這份滂沱的力量。
“就憑你,也想和我的重巒湮弒大陣抗衡?”
莫留生不屑冷哼,全然沒把張舜的反抗看在眼里。
不只是他,其身旁孽刀宗和蘇家眾人,也都滿臉嘲弄。
“大陣?”張舜深吸口氣,幽幽回頭。
勾著嘴角,冷冷看向莫留生,撇嘴冷哼:“不過糊弄人的把戲罷了!”
“你說什么!”莫留生眼瞼猛掀。
“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臉!也罷,小爺就破給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