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下旬,下午的陽光溫暖怡和,天空明媚湛藍,一輛馬車慢騰騰地離開了李府。馬車里,月瞳依偎在李問道懷里,笑臉盈盈地看著自己的夫君。“哥哥,萬一我也輸給她了該怎么辦?你的莫師弟會不會怪我弄丟了他的渾家?嘻嘻......”
“又不是讓你幫他贏女人,是讓你去給莫師弟掙臉面。一會你和我那孟家弟妹好好對弈幾盤,不要在意輸贏。順便探探她的口風,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了。”李問道對莫問峰有點失望,以前在觀里時,這小子比自己好色多了,整天就想著能撿個俗家?guī)熋闷圬撘幌拢呐吕∈忠残小km然屢屢不得手,也挨了師叔不少責罰,但仍是癡心不改。沒成想現(xiàn)在來真的了,竟然如此不濟。
“哥哥,那孟家小娘多大了?”
“應(yīng)該有十六七歲了吧,我也不清楚,莫問峰以前說過。”
“是不小了,好吧,我去會會她,讓她趕緊出嫁,平白耽誤大好時光,多可惜!也替她爹娘省點錢。”在吳越國,依唐時開元年間制,女子滿十三周歲未嫁者,官府會罰錢的,而且一年比一年多。
“哥哥,你要是早點來找我,也能替我娘省不少銅錢的,嘿嘿。”月瞳笑嘻嘻地說著。
李問道大驚,“怎么,大王也要被罰錢?”
“當然了,這是太爺爺定下的國律,爹自當遵守,為萬民表率。就是因為我不嫁,朝中也多有責難的。”
兩人正說著,馬車停了下來。李問道伸頭一看,已到了一處寬大的府宅前,莫問峰正向這邊走過來,顯然早已等候著了。
不一會功夫,孟府大門全開,從門里慌忙走出一位身著緋色官府的中年男子,神情慌張。身后還跟著幾個衣衫華美的男子。
“微臣孟元參見公主殿下、參見駙馬!”說完深深向著李問道夫婦抱拳輯禮。
“打擾孟大人了,公主聽聞孟家玉華妹妹賢良淑德,有大家之范,今特隨小侄前來拜訪。”自己師弟的岳父,駙馬李都護可不敢托大。
孟家乃杭州大戶,二等世家。自吳越立國以來,一直忠于錢氏,子孫多有官身。這一代的孟家家主便是眼前這位孟元,孟成良大人,官居禮部主事,從五品下,剛剛夠上中級官員之列。那孟玉華便是他的嫡三女。莫家是南方靜海軍大戶,在吳越,也算是個二等世家。莫問峰是莫家嫡長子,雙方結(jié)親,正好門當戶對。
公主夫婦來訪,對于孟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闔府上下都小心的很。莫問峰偷偷告訴岳父,自己這位嫂子是專門來找玉華的,他與駙馬是師兄弟,玉華與公主以后自當多多交好。
莫、孟兩家納征已過,雖未請期(成親日期),但無論從律法還是習俗上,莫問峰與孟玉華都已算是正式的夫妻了,所以孟元現(xiàn)在就是莫問峰正式的岳父。
孟家眾星拱月般的把公主夫婦請進府里,那孟玉華和孟家?guī)孜荒镒釉缫言谡霉Ш蛑恕窃絿]那么多繁文縟節(jié),參見已畢,孟玉華便將林月瞳引入自己住的后院。
孟府正堂,孟大人與李駙馬分賓主坐下,莫問峰與孟家子侄們下方陪侍。撇去李問道高貴的駙馬身份不說,杭州長史兼領(lǐng)衣錦軍節(jié)度使,從四品的官身,要比孟元的從五品禮部主事高出了兩級,因此孟大人一直已下官自居,弄得李問道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是自己好友的岳父,李問道非常客氣地以子侄輩自居,一口一個世叔的叫著,孟大人不禁老懷大慰,樂呵呵地與李問道嘮起了家常。
提起兩家結(jié)親之事,孟大人對莫問峰顯然是十分喜歡。如今莫問峰也將入仕,因是紫陽觀親傳弟子,一個從八品的文官是妥妥的。提及自己這個任性的小女兒,孟大人卻顯得有些無奈,自小寵壞了她,莫家?guī)状握埰冢∨畠壕褪遣淮饝?yīng),還萬般刁難自己這個小女婿,讓孟大人甚是有愧于莫家。
孟府后院,玉華小娘子居住的小院不大,但很精致,小橋流水,曲院風荷。玉華小娘子比林月瞳矮了一分,身材發(fā)育的挺好,畢竟已是十六歲之身了。一身粉色衣裙,粉紫色繡花鞋,雖沒有林月瞳這般傾城之貌,倒也不失世家女的優(yōu)雅與睿智,柳葉峨眉、瓊鼻櫻唇透露出一絲自信的光彩。
兩女年齡相差無幾,又同是在世家大戶成長起來的,聊起天來,很是相得。她們的郎君即是好友,那以后她兩自是會經(jīng)常交往,故而,彼此先就有了一份親切。
下棋、聊天、零食,女兒家的交往,說也簡單。
“姐姐,你說的那個浙西峽谷,真的這般有趣嗎?”孟玉華聽林月瞳述說去年夏天跟李問道在浙西峽谷里的生活,不禁心馳神往起來。
“再過些時日,山中更是青翠,讓問峰師弟帶著妹妹去看看,那里就在臨安縣域,屆時我會與問道一起在臨安恭候妹妹。”
自唐時,我華夏民風漸開,未婚夫妻間并非不能相見,相約一起出游也無不可,只是不能做那最后一步之事罷了。
聽公主提到莫問峰,孟玉華有些羞澀。
“妹妹請期可定?”林月瞳不經(jīng)意間如此一問,孟玉華立刻羞紅了臉。林月瞳也不再繼續(xù)追問下去,而是與她聊起了女兒家的事情。
看眼日近黃昏,公主夫婦告辭而去,莫問峰因關(guān)心林月瞳與孟玉華到底說了些啥,也跟著李問道去了。
送走了公主,孟玉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閨房中,盯著自己的繡花鞋不言不語,其實心中卻是起伏不定。林月瞳并未對她與莫問峰的事情多說任何言語,只是給她打開了一扇窗,一扇可以看到夫妻恩愛、幸福生活之窗。
莫問峰坐著轎子跟李問道夫婦坐著的馬車身后,一起回到了李府,剛進入大門,莫問峰便迫不及待地向著林月瞳深鞠一躬,“這次有勞公主殿下了。”
“你小子是不是等不急想知道,你嫂子和你渾家都聊了些甚?”李問道一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的欠揍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