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寶軒和莫子野也各施心法驅動腳下浮冰,耳聽得晏遙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易寶軒不禁心情大好,于是抓起身邊的莫子野就胡侃道:“哈哈,莫子野,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咱倆今天同‘冰’渡也是莫大的緣分了吧!”
“跟你有緣有毛用啊,又不能給老子當媳婦兒。”莫子野卻是一點都不買賬。
易寶軒一聽梗勁就上來了,挑釁道:“耶,還來勁了小子,怎么著,你敢娶我就敢嫁,誰怕誰啊?!”
“切,哥們回家先把臉拾掇干凈了再說。”
“呀,莫子野你找死啊,像我易寶軒這樣玉樹臨風俊美無敵的翩翩濁世佳公子你小子居然不識貨?!你是不是在這黑漆抹烏的冰洞里待秀逗了?”莫子野不配合,易寶軒那愛較勁的脾氣更是一觸即發(fā),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氣哼哼地完全不顧自己都說了些什么。
莫子野已經忍笑忍到內傷,本來打算接著作弄他一會兒,可忽聽得水里有些動靜。莫子野于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易寶軒還要接著滔滔不絕,看莫子野忽然制止自己,不情不愿地閉了嘴,卻還在那邊小聲嘟囔:“什么眼神嘛,明明俊男一個。”
莫子野送他一記大大的白眼,然后便專注于水面的動靜。水里似有暗涌的嘩嘩聲,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游動。易寶軒給莫子野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莫子野搖搖頭表示他現在也猜不出是什么東西。
易寶軒于是恨恨瞪他一眼,意思是這不是你家地頭嗎?怎么這個不知道那個不知道。都是因為你啥啥都不知道咱倆才惹上那堆要命的螞蟻,才摔到這要死不活的破冰河里,你這東道主怎么當得?真有夠失敗。
莫子野也不示弱,立馬回瞪他,要不是你亂跑亂碰的,能驚了那些過冬的冰煞蟻嗎?不聽我指揮,亂用心術,冰層塌了吧,摔下來了吧,傻了吧?還賴我?!
易寶軒揮了揮拳頭,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去了。莫子野也哼地一聲轉到了另一邊。
水中的嘩嘩聲越來越大,然后忽然歸于平靜。浮冰上的易寶軒、莫子野立刻覺得不對,于是紛紛默念起護體心法。
正在易寶軒全神防備的時候,忽聽得晏遙叫道:“易寶軒,你們倆怎么沒動靜了?”
易寶軒正要回她,忽聽得莫子野叫道,小心!接著身后水聲大起,易寶軒慌忙閃到浮冰另一側。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得身后波浪聲起。已經跳到另一塊浮冰上的莫子野大叫:“快,快!”易寶軒于是急忙提氣趕上。剛踏上另一塊浮冰,就聽得身后轟的水聲轟鳴。冰河猛烈波動起來,兩人都拼命地穩(wěn)住身形。易寶軒這會才來得及回頭,發(fā)覺自己只看到一張大嘴,正緩緩緩緩地合上,然而它剛才那一張嘴帶動的水流,就足以證明這怪物體型的龐大。
等到這怪物的嘴巴全部合上,易寶看清它的長相后,不禁捂著肚子笑起來:“哈哈哈哈,怎,怎么有長得這么奇怪的玩意兒,那兩只小豆眼兒,還長在一邊,啊哈哈……”
雖然這荒鱟長得是有些比例不太協(xié)調,嘴巴一人多寬,眼睛卻只有雞蛋大,還很親密的長在了一邊,后邊拖著一條小壁虎一樣細長的尾巴。可是,也不至于笑成這樣吧。莫子野搖搖頭,踢一腳易寶軒道:“你再笑,把這家伙召來吞了你,你就可以好好在它肚子里笑了,肯定特別安逸,也沒人掃你的興致。”
“哈,呃,哈,那不一定呢,萬一它請咱倆一塊到它肚子里做客呢!”易寶軒笑得肚子疼,卻還是不忘嘻哈開玩笑。
那怪物的小眼睛微微掀了下,仿佛望了笑得囂張的易寶軒一眼。易寶軒一愣,那怪物重又閉了眼,然后慢慢地潛到水底去了。
“咦,那家伙跑哪去了,要玩抓迷藏嗎?”易寶軒張望半天也沒發(fā)現那怪物的身影,于是抓著莫子野一通亂晃。莫子野撫額道:“大哥啊,我又不是母荒鱟,我哪知道它躲哪里去了。”
易寶軒一把丟開莫子野道:“好,看我怎么找它出來。”易寶軒說著雙手曲成劍訣,抵于太陽穴處,口中念念有訣,忽地一睜眼,喝道:“索逝無極!”一束白色光芒慢慢滲入水底,然后逐漸擴大,分化成數千縷白色光束。只一刻功夫,其中一股光束忽然急速顫動起來,接著白光迅速聚集于一處。于是水下一個碩大無朋的身子漸漸顯露出來。那家伙的身量,恐怕足以抵得過王朝軍的一艘主力戰(zhàn)艦。易寶軒他倆只看得目瞪口呆。
只見那個大家伙背對著他倆,正慢慢地浮出水面。像是又發(fā)現了什么目標。易寶軒忽然恍然:“不好,這家伙沖阿遙去了。”一邊說著一邊急忙念動心法,一只斑斕火鳳沖天而起,直撲那怪物而去。
那荒鱟似早以覺察,并不理會這炎鳳,而是一個擺尾,那細長的尾巴居然驟然暴長成兩三丈長,一改原來的纖細變得粗壯無比,接著便狠狠地拍在了易寶軒所站的浮冰之上。易寶軒未料到會有如此變故,忙騰身躍起,躍起的瞬間腳下浮冰已碎為粉塵。那巨尾接著一個橫掃,周邊的浮冰紛紛變作粉末,易寶軒瞬時便沒了落腳之處。彼時易寶軒身在空中,要調整下落方位已是不可能,眼看著就要掉進冰冷徹骨的河水里,早已跳到一旁的莫子野急忙解下背上的銳隼弓朝空中射出一支羽箭。易寶軒大喜,右足輕踏羽箭,借著這點緩沖,在空中一個擰身,穩(wěn)穩(wěn)地落到一丈外的一處浮冰之上。
易寶軒站穩(wěn)了身子,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知道這怪物輕視不得。正打算專心應付,忽然那怪物又潛進了水底,一下子又失去了它的蹤跡。易寶軒惱極,要知道他現在的修為,能夠于危難中施用一次“索逝無極”已屬難得。哪曉得這可惡的荒鱟居然不乘勝直擊,反而又躲起來了。“孬種!”易寶軒恨恨罵道,卻也是頗為無奈,只恨自己沒能抓住機會。
蒼崖山莊雖說也擅長追蹤,但那是獵物留有痕跡的情況下,似這般無底的冰河之中,莫子野也一時失了主意。
兩人都有些愣神的功夫,忽聽得水聲突起,那怪物忽然張開大口向前撲去,易寶軒只瞥到一角青色裙衫,不禁心上一緊,曲手成訣,周身青光隱現,一道金色符篆隱隱浮于腳下,易寶軒叱一聲:“沖云!”一條青龍咆哮而出,在空中一個翻騰便直沖荒鱟而去。
莫子野也瞅準了那怪物的眼睛,刷刷刷三箭齊發(fā)。想他習射五年便可百步穿楊,現在和那怪物也就隔了幾丈遠的距離,自以為絕對得手到擒來。
哪知道就當青龍和羽箭齊齊向那怪物襲去的時候,那荒鱟忽然呵出一團白霧。二人只聽得噗噗兩聲鈍響,接著水面一陣翻騰,青龍渾身血淋淋地飛出了水面。
居然被它逃了!
二人都懊惱至極,易寶軒急忙念動法術召出仙鶴去尋晏遙,卻是無功而返。易寶軒不甘心地再叫仙鶴去尋,莫子野望著暗沉沉的水面喃喃道:“怎么會這樣……”
韋如一路上都發(fā)了瘋似尋找晏遙的蹤影。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捉弄,他尋了整整一天,卻是毫無結果。早知道那會兒就該讓阿遙跟自己共乘,就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現在都覺得當時墜落時的情況十分詭異,明明他就要抓到晏遙了,可最后握到手里的卻只是一捧雪而已。他懷疑這后邊肯定有誰在暗地里動了手腳。
這么處心積慮地把他和阿遙分開,難不成是想對阿遙不利?韋如這樣想著,更覺得心焦。
然而無論他如何施展法術,卻始終搜尋不到晏遙的任何蹤跡。這樣看來,這個幕后黑手的法力絕對在他之上,才會抵御了他的法術。會是那個什么雪怪嗎?他們又怎么會跟阿遙產生瓜葛?韋如越想越覺得腦子里亂成一團。如果是別人的事也許他還可以冷靜一下,然而這次是晏遙失散了。她有沒有跟別人在一起?有沒有受傷?會不會害怕?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如果她是一個人……韋如不敢接著往下想了。他只覺得心里貓抓了一樣,百火焚心也許說的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看看太陽已經沉沉地壓到了西邊的山脊,韋如回望自己跑過的大片雪原,心里又急又惱。
不遠處的山巔之上忽然泛起道道紫色光芒,仙樂飄渺,五彩迷幻,一個紫衣白發(fā)女子徐徐自云上走下,仿若九天仙子踏入凡塵,長發(fā)紛披,眉眼中媚意流轉,丹唇輕啟,一縷清怨歌聲隨風飄蕩,清冷的調子背后卻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魅人力量。
韋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女子從云間飄然而下許久,忽然醒過神來,居然是狐族的“絲惑”,于是連忙念動心法護住心神。韋如心中好奇心大起,想他狐族謹遵祖訓,幾百年都安居首丘山,從不隨意干涉外界事務。只有些許族中敗類逃出首丘山禍害人間,但也都是些法力微末之輩。現在族中法力可以勝得過他的,哪個會做這種蠱惑人的勾當?何況以那女子的法力,肯定早以識穿他狐族的身份,現在又對他施展“絲惑”,究竟是何用意?
韋如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聽得那女子笑道:“是不是總和人混在一起,把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啊。居然還被我的”絲惑“迷惑了。小如,你當真讓姐姐我失望的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