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安靜下來,一個一百多歲的妖怪和打算走出新咸魚人生的年輕人,在必要時刻無聲的達成了默契。
車開過鬧市,直接到了人少的郊區。
很奇怪的是,麓安心很寧靜,反而因為人少而最后的警惕都失去,因為旁邊這個老人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危險感傳達在自己身上。
夜色更深,云霧似乎瞬間撲到天上,下車時,聽到泉水咚咚之聲,再看天,那滿月已經不見跡象。
“有點冷了。”江南隨風自言自語道,然后在年輕男童的攙扶下,進入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邸內。
大門上,沒有掛什么牌匾,從木質,可以看出有些年頭。
附近都是類似的房子,但最近的一間,也有幾十米遠的距離,應該是最后一批富貴的人住的屋子。
男童似乎很久沒見家里有過客人,所以說話有些顫抖。
麓安除了咩爹之類的,一個字都聽不懂,所以接過毯子蓋在身上,就只顧微笑。
走過一條亂石般的路,老人們信奉走在這樣的路上可以按摩腳底板,然后延年益壽。
麓安從身后看,本以為江南隨風會走這條,沒想到他繞著石頭,從地面走,活到這個年紀,身子的病總比養身來得快,還真是隨性。
和大門同樣顏色的長四方宅邸,有清透佛熏香彌漫著,但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繞著屋子,往泉聲走去。
整個屋子只有男童和老人,走了幾步才聽到貓生,側目一看,才發現有三只以上黑貓。
之所以不能確定有幾只,只因為和夜色融入一起,分辨不出來罷了。
“不去找小母貓?你也差不多到年紀了。”麓安對貓醬道。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正經一點,不怕別人把你腎割了?”貓醬緊張道。
“我第六感到第六十感都沒覺得會危險,而且,不是沒觸發任務嗎?”麓安走在身后,不時左右看。
花木都修飾的很精致,滿足了麓安這位懶人對居住在雅致地方的景園。
“小伙子,要不要幫我工作?”麓安自然把所有功勞歸在男童身上。
男童不懂在說什么,看著這陌生男人,面頰一紅,有些害怕的加快腳步跑到江南隨風身邊。
江南隨風笑呵呵,揉揉他的頭,道:“小先生,這院子都是我自己打理,要不我給你工作去?”
“使不得。”麓安簡潔拒絕,為自己的失禮朝男童道歉。
這院子意外的很大,那總覺得很近的瀑布,卻走了三五分鐘,這已經不是普通家院的規格,更像是皇家后花園。
“我在這已經住了七十年,所以熟悉了,你晚點走的話,還得這孩子帶,不然會迷路,所以他得在身邊。”江南隨風坐在一個青藤做的躺椅上。
男童蹦蹦噠噠跑去拿了一盞油燈,這才照亮了小瀑布前的椅子和桌子,麓安抱著胳膊自顧自坐在江南隨風對面。
“我看你也腰不好,要不你躺著?”江南隨風的躺椅微微晃。
“你才腰不好。”麓安挺直腰桿坐穩,視野適應之后,才發現這泉聲的景有多優雅。
窄小的瀑布許是只有十幾米,拍打在清泉按理應該發出括噪之聲,卻因為中間有石子分流而更像是一副畫,一切都是自然的,油燈偶爾飄散出的味道也讓人想要在此孵化。
啊,想要這樣變老。
麓安閉上眼,讓全身都跟著一起呼吸。
“很棒吧?我給自己弄得空間。”
“是,本宅很是羨慕了。”麓安攤開手,不可置否的認同。
“羨慕你也過來住啊,就是房間多。”他的面孔朝天,加之麓安也不想看。
“老基?”麓安抱緊自己。
“老基是什么鬼?”
“就是歲數又大,又喜歡男人。”麓安解釋道。
“哈哈,孤苦伶仃的老人帶著一個男童,讓你聯想到這?安心啦,我從很久以前對這方面就很冷淡,不然也會有愛的人,有不少孩子,只是有些事光羨慕可無能為力。”
“類似抑郁?”
“對,學名應該這么說。”
“抑郁的話,建議你多看看我的書,能治好也說不定。”麓安認真道。
“你還寫書,看不出你人模狗樣的還能寫幾個字!”老者也是認真的驚訝。
“好,告辭。”麓安作勢起身。
“抱歉,抱歉,不小心說了真心話,再坐一會,我盡量長話短說。”
“嘿,我也不是真想走,我寫了本叫《喜歡樹洞的少年》你回頭上網搜索一下,好使。”麓安少有的開玩笑。
“我沒心臟病也得給你鬧出來,那,有沒有老人向的,你這書一看就是年輕向的。”江南隨風的椅子慢慢搖。
男童從屋內拿了一壺茶,找了一個俏皮的小椅子,站在上面給麓安和江南隨風倒茶。
不愛說話的熊孩子,可以說是很可愛了。
一聞,就是烏龍茶,麓安喝下之后,由心感受苦澀和甜,沒由來的回顧這一天,還是覺得驚心動魄。
有太多太多差點,讓他差點失去這一生。
如若不是真心實意加上羞恥度爆表,就沒法觸發凝無路模式。
如若不是有這幾位族老感到控制局勢,當時崩壞的自己,定會大開殺戒。
如若沒氣死琴南鶴,現在自己肯定還不會如此放松。
在兩人互相注視的瞬間,就應該清楚只有一人能活,只是琴南鶴察覺的更遲,死后才知道。
“周瑜被三氣而病死王朗被當場氣的墜馬而死,曹真被諸葛亮一封信,信中寫道:都督敗軍之將有何面目再見魏主及中原父老....曹真看后氣極身亡”你能氣死鶴,真有點當世諸葛的風范。
“別黑諸葛亮了,你這話給三國粉絲協會的人知道,我就完了。”麓安很沒品茶風范的連著喝,讓邊上的男童止不住皺眉,但還是有耐心的倒。
“怎么著,島都能變沒,你覺得你不是諸葛?”
“其實,也不是變沒。”麓安懶得騙一個和因存活和吉尼斯世界紀錄拼的老人:“就是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了,如果我想的話,可以轉移回來。”
“你把島弄走,是為了氣死鶴,現在不已經成功了嗎?”
“我研究一段時間再還你,別著急。”麓安算是哄騙。
貓醬整個肚皮貼在石頭上,瞄了眼,說了聲奸詐。
“好吧,反正我關心的不是未來,根基在就好。”
“你們這所謂的根基,不是錢和未來,你本人也快活到頭了,究竟是什么?”麓安不解的問道。
“首先,是存款。”江南隨風平淡的說道。
“然后呢?”麓安面部抽搐了一下。
“這就和我要說的有關了。”
“要從什么說起?”
“從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