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玉的話音方落,就聽年旃劈頭蓋臉大罵:“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老子活得滋潤,關(guān)你屁事?”
聞聽此言,一些湊進(jìn)洞來的正道年輕弟子險些失笑出聲,委實想不出天下居然還有人能這樣理直氣壯承認(rèn)自己是個禍害,而且還能說得如此興高采烈,洋洋自得。
偏偏滅盤圣祖不甘示弱,嗓門亮得比年旃更高:“你算個狗屁禍害!從小到大,你個龜兒子又啥時候壞得過老子了?”
年旃愣了下,忽然笑道:“你奶奶的痛快!咱們該有多少年沒干過架了?”
滅盤圣祖不假思索地回答:“兩百十二年又一百零三天!”
年旃呵呵笑道:“你個孫子,記性真好,咱們也算是久別重逢了。”
滅盤圣祖的笑意似乎比年旃更為酣暢,連連點頭:“算,當(dāng)然算──你個鳥!”
語音突變,滅盤圣祖亮出吞天食地化血輪,幾乎不分先后,兩人的笑聲化作了令人心膽顫栗的厲嘯,齊齊向?qū)Ψ綋淙ァ?
年旃袍袖一抖,掏出他那只威震天陸的九寶冥輪,惡狠狠朝滅盤圣祖頭頂砸落。
滅盤圣祖高舉化血輪,不避不閃迎上,一赤一金兩束電光“鏗”地激撞出耀眼火花,直刺眾人耳膜。
剎那間,兩人的身影同時消失在炫目璀璨的光瀾里,強(qiáng)勁剛厲的罡風(fēng)如絕堤的潮水往四下洶涌,迫得眾人頻頻后退。
洞中的山巖不斷酥軟碎落,“簌簌”地如雨灑下,迷住視線,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還看得清年旃與滅盤圣祖的動作。
十個回合,二十個回合,五十個回合,一百個回合??
時間被無限地凝固,壓得人幾乎窒息,惟能聽見兩人口中爆發(fā)出的呼嘯怒罵,仿似是有永遠(yuǎn)也使不完的勁力。
商杰湊到蘇芷玉身后,緊張問道:“蘇仙子,年老祖是否占了上風(fēng)?”
蘇芷玉搖搖玉首,輕聲道:“可能要到兩百回合外,他們兩人才能分出高下。”
恍惚中,她的思緒無端地回到二十余年前的蓬萊仙會上。
當(dāng)時,冥輪老祖年旃應(yīng)丁原之請出戰(zhàn)紅袍老妖,也如同今日一般打得日月無光,昏天黑地。
已是二十年??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許多人來過又去,許多事忘過又起,但在蘇芷玉心底,總有那么一份珍貴而隱秘的情思,始終一如初始,不會淡漠,更不會忘懷。
戰(zhàn)團(tuán)中,響起滅盤圣祖狂傲囂張的吼聲,整個身軀不可思議地暴漲一圈猶如不可一世的巨靈,雙手一合,將化血輪朝著年旃當(dāng)胸推去。
輪底那團(tuán)銀色的光眼陡然射出萬丈光芒,灼熱得像是剛從火山口迸流而出的滾滾巖漿,沖散九寶冥輪金色的光霧,席卷向年旃身前。
年旃臉上首次現(xiàn)出凝重之色,右手橫執(zhí)冥輪,苦苦抵御著迫來的銀芒,腳下一步步往后倒退。
“破!”
滅盤圣祖借著辛苦掙得的一線先機(jī),運起“無與爭鋒訣”,化血輪遽然幻作一團(tuán)剛猛無倫的雷火,卷挾著千萬縷銳不可當(dāng)?shù)难t鋒芒,宛若排山倒海一樣,向著年旃狂涌而去。
眾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震撼于滅盤圣祖這一擊的可怖神威,就連素來與年旃存有芥蒂的正道各派耆宿,亦不禁為年老魔擔(dān)心起來。
“咄!”
只比滅盤圣祖慢上一線,年旃亦祭起了“萬雷轟天訣”,九寶冥輪化成無數(shù)狂猛的雷光在身周迸裂,筑起了一道亮麗的光壁。
世上罕有匹敵的兩股絕強(qiáng)力量終于相遇,激撞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好像是末日蒞臨,將天地完全消融湮沒。
觀戰(zhàn)的眾人盡管早有防備,退到了五丈開外,但依舊被咆哮奔騰而來的罡風(fēng)光浪震得氣血沸騰,踉蹌倒退,許多修為稍弱的,更是不由自主從嘴里嗆出血來。
石窟再也禁受不住雄渾無鑄的爆炸沖擊,“轟隆隆”由里向外飛速坍塌。
蘇芷玉一手抱著小蛋,一手揮出水袖引開兩塊飛來的大石,揚聲道:“趕緊退出石窟!”她自己卻向年旃身影泯沒之處掠去。
碎石一迸,露出年旃高大威猛的身軀,滿臉是血地破口罵道:“你奶奶的,什么玩意兒!”
嗓音立轉(zhuǎn)沙啞,最后兩字幾乎發(fā)不出聲來,顯然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蘇芷玉飛袖卷住年旃胳膊,將他往外一帶道:“年老祖,快走!”
年旃手提九寶冥輪,在蘇芷玉身旁一停道:“慢著,老子得瞧瞧那龜孫子有沒有翹辮子?”
只聽塌落的石窟深處傳來滅盤圣祖嘶啞的聲音道:“龜兒子的放心,老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比你先死!”
話音響起處,滅盤圣祖揮動化血輪震開山石,也躍將出來。
只是他的模樣比年旃更加狼狽,深綠色的大袍被罡風(fēng)撕裂得千絲萬縷,有一道沒一地道耷拉在身上,先前教小蛋劍氣劃破的肌膚傷口再度開裂,血如泉涌。
眾人退出石窟,年旃仍不忘哈哈笑道:“你個孫子想涼快也不用扯了衣衫啊!”說到興奮處,“哇”地吐了口淤血。
滅盤圣祖見年旃吐血,面露喜色,大笑道:“敢情你也忍不住要吐血,老子還以為你真的打不死呢!”
年旃喘息道:“烏龜王八蛋才不會死!可惜這回還是差了最后半步,老子沒能飛升,要不然仙人板板的誰肯陪你在這兒玩?”
滅盤圣祖目光的神色由欣喜倏地轉(zhuǎn)作艷羨,又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道:“好啊,這么著咱們兩個今后還有得玩兒!”
年旃?jié)饷家粨P道:“你要玩,老子便陪你玩到底!格老子的誰怕誰啊?”
滅盤圣祖咽下一口涌到嗓子眼的淤血,縱聲笑道:“不錯,格老子的誰怕誰?龜兒子的你回頭等著我!”說罷運功強(qiáng)壓傷勢,一催化血輪竟是自顧自去了。
年旃抬頭望著滅盤圣祖遠(yuǎn)去的背影,罵咧咧道:“你娘的小心點兒,別飛了一半栽下來,害得老子給你收尸!”
滅盤圣祖遙遙回應(yīng)道:“誰給誰收尸還不一定呢──”他心神微分,冷不丁身子一晃,險些失去對化血輪的控制,從云霄上摔了下來。
年旃瞧得眉飛色舞,哈哈大笑,出了胸頭一口惡氣,環(huán)顧過正在撤離的漓渡仙境一眾魔頭,吩咐道:“別難為他們,算老子留給那孫子一點兒面子。”
雷不羈應(yīng)命,命唐森率人監(jiān)視群魔撤出滴水石林。
年旃笑容收斂,忽地嘆了口氣,道:“龜兒子的修為委實比兩百多年前強(qiáng)出許多。要不是老子這回閉關(guān),又占了雪魄梅心重塑肉身的便宜,難保這回不會栽在這孫子手里。”
蘇芷玉含笑道:“年老祖,你傷勢不輕,可要芷玉療治?”
年旃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不用,就這點屁大的傷能拿老子怎樣?睡上一大覺便能好個七七八八。”
他嘴里說得豪爽,實則是在安定那些南荒群豪的心神,更不愿在正道各派宿老面前示弱,心下卻清楚,體內(nèi)的傷勢要想完全復(fù)原,沒個一年也得半載。
不過從滅盤圣祖離去的模樣看,他的傷勢絕不輕,兩人二百多年后的首次交鋒,依然是個平分秋色之局。
趁著眾人救治傷者忙碌善后,年旃揮手喚來鸞衣蝶,聽她講述了滅盤圣祖突襲滴水石林的經(jīng)過。
聽完之后,年旃打量著尚在昏迷中的小蛋,苦笑道:“多虧了這娃兒替老子擋災(zāi),不然那老鬼只消早闖進(jìn)來半刻,我就得歸位。”
鸞衣蝶困惑道:“老祖,那滅盤圣祖到底是什么人,和您有何冤仇?”
年旃好像不愿提及他和滅盤圣祖的過往恩怨,淡淡道:“他和老子曾經(jīng)是同門師兄弟,打小就不對眼兒。”說著話鋒轉(zhuǎn)開:“蘇丫頭,丁原怎地沒和妳一塊兒來?”
蘇芷玉淺笑道:“他正在四處找尋萬劫天君的下落,如今在哪兒我也不甚了然。”
年旃一愣道:“萬劫老兒沒死?”
蘇芷玉道:“年老祖,這事說來話長。咱們莫如先將眼前的事情處理停當(dāng),芷玉再慢慢和你聊。”
年旃一點頭,道:“成,妳這丫頭說出來的話比丁原那小子中聽多了。”
蘇芷玉莞爾一笑,當(dāng)下由鸞衣蝶襄助,將小蛋抱入莊內(nèi)一間僻靜的廂房療傷。
屈翠楓與年旃見過了禮,便被衛(wèi)慧拉到一邊喃喃細(xì)語。兩人劫后余生,一時也有許多話得相互傾訴。
各派的掌門宿老和雷不羈等人就沒那么輕松了,一面救死扶傷一面還要處理那些黑衣人的善后,更派出五路探子追蹤漓渡群魔,以防他們?nèi)ザ鴱?fù)返。
忙到天黑,大雨漸止,喧囂熱鬧了一整日的滴水石林漸漸安靜下來。
蘇芷玉下午與年旃閑聊過,方閉目靜休不到半個時辰,即有莊內(nèi)的仆從前來稟報,說小蛋醒了。
蘇芷玉忙起身回到廂房,只見小蛋躺在軟榻上,正和一直陪著他的商杰說話。
商杰見蘇芷玉進(jìn)來,知趣地站起道:“蘇仙子,你們聊,我去瞧瞧大哥。”與小蛋別過,轉(zhuǎn)身退出了屋子。
蘇芷玉替小蛋把了把脈,問道:“小蛋,你現(xiàn)下感覺如何?”
小蛋仔細(xì)體察體內(nèi)狀況道:“奇怪,好像多了一股熱乎乎的暖流,在胸口這兒轉(zhuǎn)悠不散,讓人有點覺著氣悶。”
蘇芷玉道:“那是化血輪上蘊藏的腐毒,業(yè)已滲入你的內(nèi)臟。好在你體內(nèi)的圣淫蟲精氣對它有一定抑制作用,所以沒有立刻擴(kuò)散。”
小蛋聽了倒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笑笑道:“玉姨不必?fù)?dān)心,反正我也半死不活過許多回了,加上這次也不算什么。”
蘇芷玉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不用安慰我。這點兒腐毒只是化解起來稍嫌麻煩,需要用上一味天一閣特產(chǎn)的靈藥,難不倒你玉姨。”
她輕拍小蛋露在薄被外的手背,道:“你好生歇息,等此間事了,玉姨帶你前往南海天一閣,不消幾日即可藥到病除。”
小蛋心中感動,點了點頭,目送蘇芷玉出了廂房。
由于在外守護(hù)的仆從早得雷不羈之命,未經(jīng)允許,除蘇芷玉外不得讓任何入內(nèi)叨擾小蛋療傷,故而屋子里了無訪客,異常寂靜。
小蛋卻翻來覆去,疼得無法入睡,索性坐起身來,在軟榻上盤膝打坐。
他剛?cè)攵ú痪茫蝗宦牭介T外的兩名守衛(wèi)齊齊悶哼一聲,沒了消息。
小蛋凜然一醒,睜開雙目就見一名青衣少年無聲無息地推門而入,面容陌生好像從未見過,偏又出奇地有種熟稔的感覺。
青衣少年凝視小蛋須臾,開口問道:“你就是小蛋?”
小蛋點頭,一邊暗自提防一邊道:“我是。”
青衣少年道:“走吧,這兒不方便說話,咱們換個地方。”身子鬼魅般地欺近,探手抓向小蛋胸口,動作快得匪夷所思。
小蛋欲待抬手?jǐn)R架,甫一運勁猛感到經(jīng)脈劇痛真氣一散,剛舉起的手臂又無力地垂落下來。
那青衣少年一把揪住小蛋衣襟,氣勁微吐制住了他的經(jīng)脈。小蛋作聲不得,只好任由對方一手提起出了廂房。
青衣少年一言不發(fā),在夜色里挾著小蛋掠出滴水石林,一路上竟無人察覺。
到了石林外,他御風(fēng)的速度驟然加快,毫不亞于普通高手的御劍之速。小蛋只見下方景物飛速倒退,倏忽已被擄出數(shù)百里。
他暗暗訝異道:“這少年好生厲害,偏是身上帶了一股邪氣,不知是何來歷?我總覺得他有點眼熟,可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見過。”
思忖間下方的山林一盡,現(xiàn)出一座燈火黯滅的小鎮(zhèn)。青衣少年挾著小蛋降下身形,飄落在小鎮(zhèn)外,緩步往鎮(zhèn)里行去。
小蛋這時才透過一口氣來,問道:“兄臺請把我放下,我自己會走。”
青衣少年冷冷道:“閉嘴,該說話時我會問你。”
他行到一家已經(jīng)關(guān)門的酒鋪前,手上稍一運勁,震碎門閂走了進(jìn)去。店堂里一團(tuán)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凳子倒放在桌面上,十分冷清。
青衣少年關(guān)上門,彈指射出一束魔焰,點燃柜臺上的一盞燭臺,屋里亮了起來。
他松開小蛋,隨手拎了條凳子放到地上,用不容辯駁的口吻道:“坐!”
小蛋坐下,打定主意三緘其口,等待青衣少年說明來意。青衣少年又拿下一條長凳,在他對面坐下。
內(nèi)堂響起腳步聲,一名守夜的伙計被外面的動靜驚醒,端了盞油燈出來察看,瞧見屋里莫名其妙多了兩個人,睡意一下子不翼而飛,驚異道:“你們是誰?到店里來做什么?”
青衣少年漠然道:“喝酒,聊天。”
那伙計警覺地抄起一根靠在墻角的掃帚,說道:“今晚我們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要喝酒請兩位明天趕早。”
青衣少年不動聲色道:“我就想現(xiàn)在喝。”左手往下一按,然后緩緩抬起,桌面上赫然現(xiàn)出一個被穿透的手印。再看那段木頭,兀自好端端地被吸附在青衣少年的手掌上。
伙計看得腿一軟,顫聲道:“你、你──”上牙直打下牙,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小蛋低聲道:“別為難他,我們可以換個酒鋪。”
青衣少年轉(zhuǎn)首朝伙計喝道:“上酒!”
伙計身子哆嗦猶如篩糠,膽顫心驚地從柜臺后捧了壇酒,放在桌上:“二位爺請!”
青衣少年拍開封泥,揮手從柜臺后的櫥柜里凌空攝過兩只海碗,不偏不倚落在自己和小蛋的身前,吩咐伙計道:“斟酒。”
伙計戰(zhàn)戰(zhàn)兢兢替兩人將酒滿上,倒在外面的比海碗里的還多。
青衣少年也不在意,拿起海碗向小蛋道:“請!”
小蛋看了看滿滿一碗的烈酒,搖頭道:“我不會喝。”
青衣少年冷漠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愿喝。”一抬手將酒飲盡,旁邊的伙計又趕緊給滿上。
青衣少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何找你?”
頓了一會兒,見小蛋沒有回答,青衣少年自己接著道:“我是來殺你的。”
伙計抱著酒壇一抖,差點摔到地上。
小蛋伸出手扶住伙計,詫異道:“我和你有仇?”
青衣少年生硬道:“我殺人從來不問理由。”
小蛋凝望著青衣少年妖艷而邪異的眼眸,驀然道:“你是萬劫天君!”
青衣少年舉起海碗,答道:“就算是吧。我現(xiàn)在,很生你的氣。”
小蛋一頭霧水,瞧著萬劫天君又喝下了第二碗酒:“為什么?”
萬劫天君徐徐道:“我和她在一起的這一年中,雖然她從來不提你的名字,怕我殺你,可是,每回睡夢里仍舊禁不住為你落淚。”
他注視著小蛋,又一字一頓道:“所以,我一定要殺了你。”
小蛋彷佛壓根不在乎萬劫天君逼視自己的眼神,迫不及待問道:“羅姑娘如今可好?你把她藏在什么地方?”
萬劫天君的唇角露出一抹詭異笑意,回答道:“一個你們永遠(yuǎn)想不到也找不著的地方。你這一生,永遠(yuǎn)休想再見她。”
小蛋眼睛里閃爍著迫切的光芒,沉聲道:“請你帶我去見她!”
萬劫天君提高語音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
小蛋恍若未聞,一把抓住萬劫天君端著海碗的手腕,道:“帶我去見她!”
萬劫天君沒有掙脫,眼睛里閃動著冰冷的寒光,低聲道:“我說了,你永遠(yuǎn)不可能再見到她。除非──”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碗,繼續(xù)道:“你發(fā)誓,與她當(dāng)面決裂。”
小蛋身軀一震,激憤下噴出灘淤血。
萬劫天君運指如風(fēng),連點他胸口數(shù)處大穴,冷冷道:“這樣,我也可以考慮不殺你。”
小蛋平復(fù)心緒,搖搖頭:“那你還是殺了我的好。”
萬劫天君面容陡寒,渾身散發(fā)出凜冽殺氣,迫視小蛋,道:“你不想見她了?”
“鏘鐺!”
伙計禁受不住殺機(jī)催迫,軟倒在地昏死過去,酒壇摔得粉碎。
小蛋也打了個寒噤,用盡全身力量才好不容易吐出道:“想!”
殺氣頓消,萬劫天君恢復(fù)了冷淡的神情,慢悠悠道:“很好,如果你剛才給我的是另一個答案,此刻你已經(jīng)死了。因為我不允許任何人負(fù)她!”
小蛋愣住了,苦笑道:“那你到底想怎樣?”
萬劫天君悠然道:“我原本就沒打算殺你,只是希望你能當(dāng)著羽杉的面斷了她的思念。即使如此──”他的眼神突地變得冷厲:“事后,我也一樣會殺了你,因為你不配她傷心!
“如果我現(xiàn)在將你殺了,她會恨我入骨。所以,我不殺你。但我會讓你離開她,讓她對你失望,最終形同陌路,永不相見。
我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小蛋瞠目結(jié)舌,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個青衣少年就是萬劫天君的化身。
這哪里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讓人談虎色變的不世惡魔?
分明就是位如假包換空前絕后的蓋世情圣!
小蛋真的胡涂了,情不自禁端起面前的海碗一飲而盡,卻根本喝不出酒里的滋味。
萬劫天君望著他喝完,忽然起身道:“今晚我們就談到這兒,我還會來找你!”身形一飄,出了酒鋪。
小蛋呆了呆,急忙追出門外問道:“羅姑娘在哪兒?”
街道空蕩蕩寂靜無聲,冷月下唯有回音,不斷地問道:“羅姑娘在哪兒──”
請繼續(xù)期待仙羽幻鏡續(xù)集下集預(yù)告:小蛋和蘇芷玉襄助年旃擊退了滅盤圣祖的突襲,自己也被打成重傷,遭到萬劫天君的擄劫。
然而萬劫天君非但沒有殺他,反而曝露心跡,發(fā)誓要拆散小蛋和羅羽杉。
更麻煩的是,衛(wèi)慧與楊摯雙雙遇害,尸體上赫然留有九雷動天引!
眾人猜忌的目光聚在小蛋的身上。
由于年旃和蘇芷玉庇護(hù)擔(dān)保,小蛋方始暫得脫身,前往天一閣療傷,不意又遇到了另一位蓋世魔頭。
于是,丁原和鶴仙人遲延了一年的大戰(zhàn),終于在南海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