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朋點點頭。“徒兒本是外門一個普通弟子，又碰上些奇怪的事，如果不是師父保護著我，把我收入內門，說不定我現在可能都已經被罰了。進入內門，我的身份地位都發生了變化，師父還親自指導我修煉，這早就讓我感激不盡了。可是沒想到，現在，我居然連累了師父，弟子心中慚愧無比。”

萬這這些話說得真切無比，雖然有時候對趙治川，他也會有些猜疑和看不慣，但是畢竟，趙治川也該算自己的貴人。萬朋感情是豐富，對看不慣的經常直言直去，可是最基本的做人的感恩，他還是很在意的。

趙治川的臉色變得復雜起來，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回憶起很多事情一樣，緩緩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會當上外門副總督？你看各院的副院長，哪個能達到金丹級別？便是外門總督，也不過才成就金丹半年罷了。”

萬朋微皺了下眉頭，“這個……”他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

趙治川苦笑了笑，“我與儲靈云掌門，本是同一代的弟子啊。但是，由于我和儲靈云，曾經因為黎洛師妹，鬧成情敵，在黎洛嫁給他，他又接任掌門之后，我也就一路不走運了。本來，三七九院的院長，我都有機會，但是，都沒有當選，最后只落得一個外門督察院這樣的小職位，基本上，算是不入流的。這其中的糾葛，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的。”

“就在我收你為徒之前，我聽人告訴我，儲靈云在長老會議時，提到我身為金丹，卻一直不肯收徒，覺得是我不愿意傳授弟子，不想讓本門所學發揚光大。其實，我和李遠山之間的事情，包括之前徒弟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他這么說，只是想再次把我冷落一下。但是，想在內門收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等到外門弟子比試出結果，那些優秀的，估計也不會輪到我來收。剛剛好，發生了你那件事，所以，當著執法長老的面，我那么決定，也讓別人挑不出來。其實，我想說，我并不喜歡你這個弟子。你的天賦不錯，不管是你種植藥材，還是修煉進度。但是，你我的修煉，似乎走的并不是同一條路子。你學的多而雜，又不精。而現在你知道了，我收你，有很大的原因，只是想拿你當一次擋箭牌。可是沒想到，陰差陽錯，擋了這一箭，沒擋住那一箭。”

趙治川說完，又嘆了口氣。“萬朋，我被剝奪了收徒資格，你也就不是我徒弟了。至于之后誰當你師父，我現在無法確定。不過，你要知道，靈云門內部，勢如水火，像你這樣沒有根基沒有關系的，要成長起來，必然更困難，遇到的壓力和阻力更多。剛剛你說，你連累了我，實際上我倒覺得，也許到了最后，會是我害了你。”

趙治川說得也非常真切，萬朋在那里聽得心中甚不是滋味。他沒有想到，趙治川收自己為徒這個巧合居然會有趙治川的個人利益在其中，更沒有想到，趙治川居然也是一個如此不順之人。他深吸了口氣，“師父，只要我還在靈云，你就是我的師父。不管以后發生什么，你帶我進入內門的恩，我不會忘。”

趙治川哈哈大笑，“臭小子，不用這樣信誓旦旦。你的路還長著，要看得遠一點。現在，浮云大陸局勢危機暗藏，你一定要多留些心眼。行了，我也不多說了。這些丹藥，”他從懷里拿出一個藍色的布包，“都是些療傷和輔助修煉的丹藥，你留著吧。我不日就搬出外門督察院，你要再想找我時，就到后山去吧。”

萬朋突然有一種莫明的傷感，看著趙治川離去的背景，眼眶中一熱。

“你的比試結束啦？最終多少名，第四嗎？”柔兒的消息發過來的時候，萬朋正在閉目養神。已經躺了兩天，百無聊賴的情況下，柔兒的出現倒是讓萬朋心中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感動。

“唔，第一名。但是受了重傷，正在床上躺著。”

柔兒明顯很是意外，“呀？是嘛？靈云門的煉氣第一耶！太厲害啦！你要知道，這個成績，出了靈云門，隨便哪個門派都會爭著搶著收你的！要是小門派，估計都會把你奉成大爺！你要是去了，好酒好茶，你要是一走，門口都得有人嗲聲嗲氣說，大爺，常來啊……”

“撲，這聽著好別扭，那樣的地方，我可不想去。”

“咯咯咯咯咯咯咯……”

兩人這樣你一言我一語，聊了一會兒。萬朋突然問，“柔兒，你是哪個門派的？”

柔兒似乎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能，以后你會知道的，但也可能，你永遠不知道。不過，最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前幾天晚上，出現了腥紅之月。據說，這是妖用來修補自己的重傷的時候用的方法。所以，八大執法門派聯合派出了調查團，正在趕往最可能的地方呢。”

萬朋心中一緊，“是么？八大執法門派是哪些門派？”

“這你也不知道？昆侖，靈霄，青山，劍宗，波羅寺，大理堂，三星派，平果幫。你怎么這也不知道。”

萬朋沒有回答她的疑問，“那，最可能的地方在哪？”

柔兒停頓了一段時間，“這個，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往外說呀。要是被人知道是我說出去的，那我可就慘啦。”

萬朋一口答應，“好吧，你說吧，我答應你。”

“據他們推算，可能就在你們靈云山附近呢。”

萬朋心中猛然緊張起來，拿著心語陣符的手都在慢慢發抖。乖乖，太厲害了，這么快就能查到大概位置，那豈不是自己危險了？可是那個離陽明明說，這樣會很安全的……

“怕什么怕。”離陽似乎感覺到了萬朋所想，“我告訴你，他們就算是找到靈云山，又能怎么樣？他們真的到這里，還有一段時間，調查情況，也需要一段時間。過幾天，看時間情況吧，我把你的偽裝去掉，你順利筑基，又怕什么？”

萬朋苦笑，“他們萬一把你糾出來呢？”

離陽哈哈大笑，“不可能。你們修者沒有這樣的能力，這一點我能保證。”

“希望如此。”萬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和柔兒打聽起一些細節的消息。但似乎，形勢真的沒有想象那么樂觀。

休息幾日，萬朋的傷也終于好得七七八八，開始能夠下床走路。由于長時間沒有怎么打理，院子里的本屬天星草長勢漸弱，雖然沒有退化，但是這一茬的都已經老化，賣藥材，可能也再也賣不上多少價錢了，至少要折價。不過，好在這些草結的種子性狀比較穩定，想到還要交給門派一些，可能這也還算是比較合適的。其間，侯若婷來看過萬朋兩次，更多的時間，萬朋都是在慢慢修煉。自從筑基之后，他對靈力的感覺，明顯強化了不少，有很多原來并不清晰的地方，居然一下子明了了。而靈云秘簡的內容，雖然說對筑基期的幫助，弱于對煉氣期的幫助，可在很多關鍵內容上，還是與現在的門派修煉方式不同，到底有沒有好處，萬朋不敢確定。

不過離陽卻說，靈云秘簡，也算是比較有價值的東西。想到離陽對很多東西都不屑一顧，萬朋只能在心里先埋下個種子，這秘簡是好東西。

他這么想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如果沒有這秘簡，自己哪里會有現在的修為。

也不知道是不是儲天行的傷和萬朋的傷痊愈速度差不多，不出一日，門派便又召開大會，其隆重程度，不亞于當初的演武會。這是外門選拔會，激烈程度自然比內門演武會低了不少。不出所料，王一陳晨兩人，都順利通過了內門選拔，但因為他們已經筑基，與內門的比試并不在同一組。

內外門之間的比試非常有意思，首先是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前三名，每人打一場，如果勝了，就替代輸者的排名，如果輸了，出局。假如后者，還有同樣進入的，外門之間再進行同等級的比試。當然，這些規則，基本沒有什么發揮的空間，不管是煉氣還是筑基，最終的前三名依然是在內門之中。

就在儲靈云準備總結，然后準備實施獎勵時，一道傳音符如流光飛來，落在他的手中。看罷，他的眉頭微皺，起身道，“由于有貴客來訪，本門獎勵暫且拖延些時日。”

很多人并不知道有什么貴客能打斷門派這樣的大事，但是萬朋心里卻清楚得很。八大執法門派，已經找上門了。

雖然臉上表現得平靜坦然，但是萬朋的手已經緊張得握緊拳頭。腥紅之月啊腥紅之月，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解散時，看到萬朋，溜須拍馬者蜂涌而至。這其中，煉氣期居多，同樣還有一些在筑基期，甚至在凝脈期，沒有領悟劍氣的修者。他們的意圖很明顯，想讓萬朋告訴他們劍氣其中的竅門。可是萬朋哪里能說得清楚，一來自己偽裝了已經筑基的真相，二來，他的劍氣，多數來源于對陣符的理解，而寒翼冰刃，可是離陽給他的陣符。

現在八大執法門派都來了，他哪里敢瞎說？

搪塞幾句，他匆匆趕回院子。不料，院子里也有人，甚至沒有觸動自己設下的陣法禁制。

儲天行和侯若婷，在那里似乎已經等他多時了。院子外，也有人在等，黑壓壓的一片，但是都只是往里探頭，沒有人敢進。

“你回來得真慢。”儲天行的話里依然有種高傲的語氣，居高臨下之感異常明顯。而侯若婷，面若冰霜，眼中似乎空無一物。

“師兄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