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琳瑯毫無誠意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把空碗遞給翠寒,道:“再拿一碗。”
衛泠然拖過椅子坐到炎琳瑯牀邊,也不出聲打擾,炎琳瑯就自然的喝粥,沒有一點不自在。
“你來就是看我吃飯的嗎?”
“是有些事,等你吃完再說不遲。”
衛泠然好整以暇的拂著衣袖上的褶皺,顯得很有耐心。
炎琳瑯眼皮跳了跳,提醒道:“我對南未的內政不感興趣,就別告訴我了。”
“是關於你的。”衛泠然輕飄飄的撂下一句。
炎琳瑯盯著衛泠然,衛泠然自信滿滿的淡定模樣讓她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幾口把這碗粥喝完之後擦了擦嘴,催促道:“什麼話快說。”
“我已對朝中正式宣佈,下月十五舉行封后大典,禮部和宮中各司已經開始準備。”衛泠然將這話說得好像請別人吃飯一樣簡單,頓了頓繼續道:“婚服的樣子你可以親自挑選。”
炎琳瑯靜默下來,她遏制不住胸中氣悶,放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如果不是她失去了武功,炎琳瑯幾乎想現在就給衛泠然一劍,讓他好好清醒一下。
表面溫雅有禮,實際獨斷專橫,炎琳瑯眼中寒光閃爍,將消息正式宣佈下去,斷了她的後路,再用什麼選婚服的樣子故作大方,簡直令人發笑。
“怎麼,你不同意?”衛泠然慢悠悠的翹起腿,這個動作被他做來沒有半分不雅,反而顯得雍容貴氣。
“哪有,這不就是當初的約定嗎?”炎琳瑯閉上了眼,冷淡的反問了一句,她發泄似的笑了兩聲,笑著笑著就咳了起來。
翠寒慌了神,衝過去輕拍著炎琳瑯的背,“娘娘您怎麼樣,哪裡疼嗎?”
炎琳瑯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氣血上涌,額上頓時染了層冷汗。
“炎姑娘?快去叫太醫來。”衛泠然皺眉起身,肅聲對翠寒下令。
翠寒趕緊跑著去叫人。
衛泠然倒了杯水給炎琳瑯,炎琳瑯強忍顫抖接過,剛剛喝了一口,就隨著
淤積的血一同溢出嘴角,灑在了被子上。
“你還站在這做什麼,看我笑話嗎?”炎琳瑯疲憊的向後靠去,語氣蒼白無力。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衛泠然沒理會炎琳瑯的質問,冷著臉不容置疑道。
“哈,你現在倒問起我來了,我是不是還要給自己開張藥方啊?”炎琳瑯心中計算一番,心說既然被發現了,就乾脆都推到鏡雪央身上,衛泠然對朔風之境的藥相比也並非全然瞭解。
衛泠然此時已經開始猜測是不是鏡雪央給的丹藥導致,如果炎琳瑯真的是因爲中毒身體每況愈下,那他就算如願以償娶炎琳瑯做皇后,也是捨本逐末的事。
炎琳瑯見衛泠然臉色陰晴變幻,暗中冷笑一聲,她不是默默吃虧的人,這筆賬,她早晚要在衛泠然和鏡雪央身上討回來。
沒過多久,翠寒便帶著太醫趕回了景華宮,老太醫被翠寒一路扯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拍著胸口哆哆嗦嗦給衛泠然請安。
“禮數省下,貴妃究竟是何病癥?”衛泠然不耐地一擺手,給老太醫讓出了位置。
炎琳瑯伸出了手腕閉目養神,老太醫在炎琳瑯手上罩了絲巾給她號脈,捋著鬍子琢磨半天,起身遲疑道:“這似乎是中毒之癥,毒素侵入肺脈致使咳血,老臣無能,只能先爲貴妃娘娘配一劑常用的解毒藥,至於如何治癒恐怕還需太醫院仔細研究。”
“嗯,你先下去吧。”衛泠然很清楚太醫院的能耐,只是鏡雪央的藥明明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更不會輕易被人察覺,那炎琳瑯現在這種情況,莫非是鏡雪央欺騙了他給炎琳瑯下了慢毒永除後患?
“衛泠然啊。”炎琳瑯擡手拿起絲巾隨意卷著,漫不經心的擡眼看了看衛泠然,“如果我下月十五之前就死了,你說你會不會淪爲南未史上最可憐的皇帝?”
“太醫會治好你。”衛泠然決然道,神色認真嚴肅。
“連太醫自己都沒說,你替他打什麼包票。”炎琳瑯打了個哈欠,翠寒過來把被子換掉,眼圈紅紅的。
“你也
沒有解藥對嗎?”炎琳瑯嗤笑一聲,懶洋洋道,“你根本沒有讓我恢復武功的打算吧,現在還來跟我保證,太虛僞了。”
“我……”衛泠然開口想說什麼,忽然發覺炎琳瑯說得其實都對,他在答應鏡雪央的提議時,根本沒有考慮給炎琳瑯自由,他只想等炎琳瑯習慣,習慣當一個沒有武功的只是頭腦敏捷的女人,習慣在深宮之後等著他下朝,偶爾爲他分析一下南未局勢,提幾個有用的點子。
“你也該上朝了吧,別在我這耗了。”炎琳瑯就知道自己說中了衛泠然的想法,乾脆下了逐客令,翻身裹著被子躺下。
衛泠然嘆了口氣,“抱歉,我會再來看你。”
翠寒對兩人的對話不明所以,只好去找了安神的香料來放進香爐點上,讓炎琳瑯能睡得更安穩些。
……
權七帶著月明珠趕回皇城時,衛泠然還在上朝,她只好推開御書房的窗子翻進屋裡,趴在桌上打盹,一邊百無聊賴的想如果白璃月知道她又熬了一宿,肯定要念她不知道顧好自己的身體。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談話聲從窗外傳來,權七揉著眼睛好奇聽著,發現衛泠然的口氣雖然平靜,卻有種隱藏的殺機,這種感覺與衛泠然對別人表現出的一面十分吻合,都是將真實感受藏在心裡,就算想殺你,也會笑著和你說話。
“愛卿不必再言,朕意已決,朕知道愛卿今近日代爲處理吏部尚書交接諸多事務,必然十分辛苦,朕會給愛卿七日假期,讓愛卿好好休息,來人送劉大人回府。”
權七趴在窗口看衛泠然一鼓作氣把老臣憋的話都說不出來就被強行送走,心說衛泠然這是心情差到什麼地步。
“你一大早是吃到火藥了嗎?這麼嗆?”權七好奇的調侃。
衛泠然手中還拿著方纔那位老臣呈上的摺子,聞言瞟了她一眼,直接把手中摺子甩了過去。
權七沒有防備,匆忙間往旁邊閃了一步,奏摺帶起的風將她臉側頭髮揚起一片,咔嚓一聲砸碎了牆上百寶格的觀音瓶,嵌進牆壁大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