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歸根到底，還是把煙抽完了，一邊抽菸，一邊聽著白無常說故事，黑無常一邊在前方帶路，一邊恨不得將蘇晨嘴巴上那根恐怖的煙弄熄，踩在腳底下。

白無常也有些戰戰兢兢，一邊往後面偷看，一邊嘆了口氣，道：“唉，說起來，咱們當差的，還是泰山大帝在位的時候威風。”

“那個時候，地府和天庭的地位，基本是對等的，我這些鬼差，相當於天兵天將，八面威風。”

“哼哼，哪裡像現在，根本是一團糟，區區一個雷劫期鬼雄，就可以帶領鬼卒，在地府城牆外面耀武揚威，隨便出來一個散仙，便能拘役五方鬼使。”

“像您這種直接到閻羅殿要天魂的，也是層出不窮…啊，大仙贖罪，小神無意冒犯，只是舉個例子，舉個例子而已。”

他憤慨之下，忘記了眼前這個恐怖的傢伙，也被自己罵在其中，不由得誠惶誠恐，連連道歉。

蘇晨微笑，他很喜歡白無常這種憨直的性子，笑道：“沒事，你繼續說，既然陰間這麼興盛，泰山大帝又怎麼不繼續管轄了？”

白無常恨恨地哼了一聲，道：“泰山大帝掌握著六道輪迴，他說神仙諸佛之中，也不乏男盜女娼之徒，想把天庭那班人，都納入生死薄上，由功德牌掌握其福祿生死，所謂衆生平等是也。”

蘇晨嚇了一跳，失聲道：“此事當真？”

白無常苦笑道：“這件事，其實人人都知道，而且一直在陰間天庭之中流傳，變成多個版本，我說的這個版本，是陰間下層鬼差之中，流傳最廣的。”

蘇晨嘆了口氣，沒有想到，自己的前世，竟然這麼厲害。

特麼的，這簡直是要在三界之中，掀起一場新民主主義革/命嘛，革的就是天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們的命，他們能同意，那纔是怪事呢？

果然，白無常狠狠地哼了一聲，道：“天上那些老爺們，當然急紅了眼，不多久，天庭和地府之間，便爆發了一場惡戰。”

“在泰山大帝的帶領下，四大鬼王，帶領千萬鬼卒，攻到了南天門，天兵天將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一敗塗地……”

蘇晨哦了一聲，心中暗自得意：“自己前世當真是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啊，能帶領鬼差們，攻到南天門，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說到這裡，白無常似乎很是興奮，就連黑無常也是眼睛發亮，插口道：“當年泰山大帝的一把長劍，抵住了四大天王，楊戩戰神，最後出動了天庭古老的十大神王，才堪堪和大帝戰成平局，呵呵，那一場戰鬥，現在想起來，都讓人熱血沸騰。”

白無常插口道：“當年的四大鬼王，實力也非常恐怖，虛空鬼王一人擋住了三十六星君，將那些星君，一口吞在肚子中。”

“嘿嘿，十萬天兵，就此灰飛煙滅，嘖嘖，我那個時候，還是一名陰兵呢。”

說到往事，黑無常和白無常都興奮起來，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敘說當年那一場惡戰，眉飛色舞，完全忘記了地獄之中的禁忌。

蘇晨不由得微笑，爲自己的前世而驕傲，也知道這兩個小鬼說的話，難免有誇大之詞，打斷了兩個無常鬼的話，道：“那麼，鬼神之戰，後來贏了嗎？”

他話剛剛說出來，兩個無常鬼就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長長的馬臉，拉得更長了。

白無常道：“就在咱們的大王，要攻下凌霄寶殿之時，西方極樂世界，忽然降臨了二十四諸佛，以釋迦牟尼爲首，支援天庭。”

黑無常難過地道：“釋迦牟尼神通廣大，不過依然不是大王的對手，大王使出盤古弓，破了他的金身，化成佛光逃逸。”

“但是就在此時，二十四諸佛，忽然齊齊涅槃，化成二十四顆定海珠，困住了大王，就在此時，亙古以來的十大神王，也全部祭出法寶，趁虛而入，讓大王受了傷。”

白無常則興奮地道：“大王手中一柄劍，忽然射出萬丈光華，斬破了二十四顆神珠，穿雲箭將十大神王之首，釘在斬仙柱上，再後來，自爆了元神，殺死了九大神王，唉，大王死得很慘。”

聽著兩個無常的敘述，當年那一戰，簡直驚天動地，蘇晨不由得動容，沒有想到，自己前世，居然死得這般精彩。

黑無常則反駁白無常，道：“胡說，要不是大王一心尋死，就憑什麼十大神王，又怎麼能攔住大王，哪怕他受了傷，這些小小螻蟻，也不夠大王收拾。“

“我聽有人說，在戰況最激烈的時候，大王最心愛的王妃九天玄女，被如來那個老賊禿暗算，神魂俱喪。”

“大王和九天玄女心靈相通，生死與共，聽聞愛侶被殺，悲憤之下，方纔自爆元神而死，反正當年情況很複雜，大王的性格，這種說法，最符合真相吧？”

說到這裡，兩個無常鬼齊聲嘆息，臉色黯然。

蘇晨聽得驚心動魄，他本來看不起兩個無常鬼，但是聽這兩個傢伙敘述往事，對泰山大帝忠心耿耿，不由得起了親近之心。

他順手將兩顆神雷收了，笑道：“兩位神差，對舊主人忠心不二，在下很是佩服，剛纔冒犯之處，還望兩位別記在心中。”

兩個黑白無常面面相覷，看著蘇晨並沒有貓戲老鼠的意思，方纔去了戒備之心。

黑無常嘆了口氣，道：“那場大戰過後，地府攻打天庭的數百萬雄兵，都死得差不多了。”

“被俘虜的驕兵悍將，知道大王隕落的消息，不甘受辱，也都自爆元神，跟隨大王而去，而四大鬼王，則被如來收復，後來被如來煉化，居然成了四大明王，我呸，老禿驢。”

白無常則垂頭喪氣地道：“泰山大帝隕落之後，地府被天庭佔領，派駐十殿閻羅，管理地府。”

“哼哼，這十個傢伙，無才無德，人浮於事，整天便是找泰山大帝舊部的麻煩，要不是因爲如此，我跟老黑，早就該高升，至少也是一方城隍了，奶奶個熊。”

黑無常還算想得開，息事寧人地道：“當年參加梵天之戰的兄弟們，要麼神魂俱滅，要麼被關在十八層地獄之中受苦，咱們倆能這樣活著，已經算不錯了，你還抱怨什麼。”

白無常哼了一聲，悻悻地道：“十殿閻羅降臨不久，地府中反叛四出，西方佛陀，爲了在六道輪迴之中，分得一杯羹，也爲了壓制剩下的原泰山大帝人馬，索性把地藏和尚派了下來，進駐翠微宮。”

“哼哼，這下可好，地藏和尚表面上要度化地獄之中的惡鬼，其實天天跟十殿閻羅講經說法，這樣下去，十殿閻羅，都成了佛陀弟子，可笑天庭積壓金線，卻爲西方極樂世界，做了嫁衣。”

蘇晨聽得津津有味，笑道：“那陰間的這許多鬼雄，又是怎麼回事？”

聽到鬼雄，白無常不由自主地往後看了一眼，臉上現出懼色：“泰山大帝隕落之後，十殿閻羅掌管地府，原泰山大帝的舊部，索性反出了酆都城，以黃泉爲界限，在陰間無盡的領域上，分別佔山爲王，封疆裂土，成爲稱雄一方的鬼王。”

蘇晨大爲驚奇，沒有想到，陰間居然也有這種事情，難怪兩個無常鬼，行走在黃泉路上，都要小心翼翼的。

他苦笑道：“那地府就不管嗎，西天諸佛，難道也不聞不問？”

白無常呸了一聲，臉上現出輕蔑之色，道：“十殿閻羅掌管的兵馬，倒是不少，但是每次出征，都被那些鬼王，打得大敗而歸。”

“這些兵馬，都是後來從鬼魂之中召來訓練的，實力哪裡能跟泰山大帝親手訓練的兵馬相比？”

“至於地藏王菩薩，更是不聞不問，他一心只想度化十殿閻羅，皈依西方極樂世界，徹底掌握六道輪迴，外面造反的鬼雄，與他何干？”

“不過，地藏王菩薩實力相當強悍，他神通驚人，列土封疆的鬼王鬼雄們，可也不敢攻打地府，頂多在城門面前打個轉，就算了不起了。”

說到這裡，兩個無常都有些意味索然，黑無常嘆氣道：“我們這兩個千年老鬼，也是陰兵，有時候隨軍出陣，面對著多年前的弟兄，都是泰山大帝的舊部，自然不會真刀真槍，和自己兄弟死拼，後來索性申請當了勾魂使者，眼不見心不煩，以免兄弟相殘。”

靈兒聽得入了神，皺眉道：“那大月王也是當年這位泰山大帝的將領吧？”

“大月王？”

兩個無常都嚇了一跳，驚愕地看著靈兒。

蘇晨知道靈兒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們找大月王有點事情，兩個兄弟，能不能透露一些他的消息？”

黑白無常相互看了看，黑無常凝重地道：“大月王乃是當年泰山大帝的旗牌校尉，也是一開始造反的鬼王，實力非凡，十殿閻羅之中的任何一王，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的志向，便是代替泰山大帝，收復地府，重掌六道輪迴。”

“地府之中，只有地藏王菩薩，方纔能對付他，六百年前大月王殺到酆都城，要不是地藏王親自出手，只怕地府已經易主了。”

“肥婆奶奶，一個小小的校尉，居然都這麼猛，這泰山大帝，真是一個人物。”

蘇晨震驚了，情不自禁爲自己的前世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