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許從安興沖沖往宮外走,遠遠就瞧見駱南晴候在宮門口,許從安趕緊走上前,“你回去吧,今天我有事要去趟國子監,不去翰林院了。”
“那我也要跟著去。”駱南晴說著就吩咐下人去準備一頂大轎子。
“我去那兒又不是玩耍,你跟著去做什么,我下午就回來了,你若是想去,等沐休的時候我帶你去。”許從安覺著這些事無聊透了,還不如在家呆著呢。
“那我不管,我要盯著你,可不能叫你被人搶走了。”駱南晴才不管事情好不好玩,她就是要跟在許從安后頭。
“敢情你這每日接來送去的只是為了看住我呀!虧得我那些同僚成日里妒忌我娶了嬌妻又賢惠。”許從安也不再趕駱南晴回去,正好轎子來了,她便扶著駱南晴進了轎子,隨后自己也進了去。
“這嬌滴滴的小娘子成天在外頭拋頭露面的,我不得看牢了么?丟了誰賠我。”駱南晴坐在轎子里頭,捏了捏許從安的下巴,“你這早膳也不用了?”
“圣上叫我去請祭酒進宮一同用膳,你說我還能用膳嗎?”許從安捏了捏駱南晴的臉頰作回禮。
“要找祭酒派人去知會一聲不就行了,怎還派你去?”駱南晴輕輕拍了拍許從安捏著自己臉的手,許從安卻不放開,她又側頭輕輕咬了一口,許從安這下放了,卻是伸頭將臉湊了過去,駱南晴嬌羞一笑,親了一口,又拿出手帕在她臉上擦了擦,“染了胭脂出去叫人笑話。”
“可笑,這是我家娘子的胭脂,又不是別個姑娘的,他們笑話什么。”許從安轉頭在駱南晴唇上用力親了一下,“這下叫他們笑話去。”
“我以前怎沒發現你是這般的登徒子。”駱南晴有些嗔怪地打了打許從安。
“嘿,你后悔啦,后悔也沒用,你就是我這個小流氓的小娘子。”許從安笑嘻嘻地鬧著,駱南晴難得沒有與她繼續玩鬧,“你還沒說為何叫你去呢!”
“這祭酒啊,可是個大人物。他是那時的狀元,尚了長公主,官拜參政,先皇當太子時,他還是太子太師,可謂是三朝元老,就是祖父也是忌憚他三分,只是他輔佐的雍王在儲君之爭中敗了下來,他便要辭官,圣上不準,只讓他去國子監當了祭酒,也算遠離朝廷了。如今該是有什么大事,需要相商吧。”許從安耐心地解釋著,也叫駱南晴待會兒不要失了分寸。
“這般的人恐怕不好請啊。”駱南晴有些擔心許從安請不到人受了責罰。
“倒是不怕,他亦是忠臣,雍王早逝,他也該釋懷了,圣上也算得上一代明君,他自是清楚,這些年待他不薄,何況我也算得上他的學生,他萬不會因此為難于我的。”許從安倒是不擔心。
“可公公當時是宣王派系的,也就是當今圣上的擁護者,與他算是政敵,他可不一定會賣你面子。”駱南晴武家出身,喜歡直來直去,并不喜歡算計,這一生小心思用得最多的,也就是對著許從安罷了。
“你可別忘了,我的岳丈當年也是與他一樣擁護雍王的,這一敵一友互相抵消,我這學生的身份還是親的。”許從安早就想到了駱南晴擔憂的這些。
“只怕我爹后來又為圣上賣命,他也是不恥。”駱南晴想到這有些難受,也正因她爹爹的身份,往來的也只有武官罷了,怕也是忌憚爹爹大將軍的身份,那些文官才瞧不上這朝三暮四的人,丞相會讓自己進門,也是想兒媳想頭昏了吧。
“這你可說錯了,岳丈不是為圣上賣命,也不是為雍王賣命,他是為周國子民賣命,若因政事的投機出了差錯便拋下萬千百姓性命不顧,才是為人詬病的。若祭酒連這點胸懷都無,怕他也不足以叫圣上這番禮待了。”許從安不能茍同駱南晴的見解。
“你何時這般有見地了?”駱南晴聽她一番話,也是恍然大悟。
“若不是如此,我爹怎會同意你我的親事,他可是一聽說要上駱府提親,第二日便準備好來了。想來當初的派系之爭,如今早已隨人而逝了。”
“那你可知,圣上找祭酒所為何事?”駱南晴總是有些好奇,這政事平日里聽著無聊得很,可聽許從安道來卻是有趣,再者,多了解一些,也能幫上從安。
“許是雍王之子穆王的事吧,雍王逝世后,穆王襲位,可穆王卻不是個安分的人,雍王當初爭敗了,雍王心服口服,他倒是不服起來,暗地里想要篡位,還道本該如此。”許從安想了想,輕輕道來。
“這你是從何得知?”駱南晴也是壓低了聲音,畢竟這可不是什么家常的小事,雖說周邊皆是侍衛,旁人偷聽不去,可也得小心一些。
“前陣子,岳丈與爹爹一齊與我聊了許多,聊的便是這事。這穆王也是有能耐之人,竟是不知不覺將大半個朝廷抓在了手心,我爹自來是圣上那派系的,他倒不敢打主意,可岳丈位重權大,又曾是雍王派系的,他定是打了主意的。這人重武輕文,朝廷的武官竟是只剩下岳丈不在其掌控了。圣上知道了,便讓爹催我回京,想來我科考便是不為娶你也是要去的了。圣上也是拿不準岳丈的心思,爹爹一聽我要娶你,心里著實高興壞了,圣上也是滿意,卻不好當眾賜婚,以免打草驚蛇。”
許從安附在駱南晴的耳邊慢慢說著,聲音放得極輕,“原來岳丈當時也是受困于此,倒是你我的親事給他指了條路,岳丈并不想幫穆王篡位引得生靈涂炭,卻又不知該怎么安然脫身,當時我前去提親,他只是裝模作樣為難我罷了,好叫人不覺他已站了陣營。圣上得知他心意,也是大喜,對我還算寵愛有加,我那探花郎定是這般得來的。”
“胡說,你的探花郎本就是靠你自己得的。”駱南晴可聽不得別人說許從安有半點不好,就算是許從安本人也不行。
“行行行,是你相公能干,自己得來的。”許從安哄得自己也開心。
“想不到我竟是將你推入了一個火坑。”駱南晴又是難過起來,若不是自己要許從安娶自己,許從安或許不用這般辛苦。
“這坑,我是如何也避不了的,并不是你的緣故,因著你,我還多了將軍府的庇佑,你可是我的大福星。”許從安雖不愛將情愛放在嘴邊,可對駱南晴的小心思了解得很,輕輕松松便解了她的愁。
“那你以后去哪兒都帶著我,我是你的福星,會會護你順利的。”駱南晴越發覺著自己這些日子硬要跟在許從安邊上是萬分正確的,許從安不會武,這朝廷水深不可測,誰知會不會有人放冷箭。
“你自己可得小心些,我這番想來,當初追趕你的那些壯漢,許是穆王派來的,想擄你去做個籌碼,逼岳丈就范。你可先把自己護好了,不然將軍府和丞相府可都撐不下去了,你好好的,一切我們都能應付的。”許從安有些懊惱自己不懂武,護不了駱南晴周全,又慶幸自己在這漩渦中間,萬事總還有個法子。
“恩,我省得的。爹爹前幾日還夸我成了親后乖了許多,都不見到外面去鬧騰了。想來爹爹也是擔心我出去的,我成日粘著你倒是歪打正著了。”駱南晴說著便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自己叫爹爹擔心,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粘人。
“我喜歡你黏著我,雖我不懂武,可緊要關頭,我也會想盡辦法護你周全的。”許從安怕駱南晴因此難過,趕緊表態。
“你這弱小娘子,還想護我,還是叫本將軍保護你吧。”駱南晴說著一把攬過許從安,許從安很是配合地靠在她的懷里,“小女子還要承蒙將軍多多照拂了!”
“爹爹他們還與你說了什么?”駱南晴想著這三個人竟是瞞著自己這么多事,真是可惡,定是要多問一些出來。
許從安卻是一時臉紅了起來,過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他們叫我們多努力,早些開枝散葉,兩府才安心。”駱南晴一聽,也是紅了臉,“這可怎么辦,我們也挺努力了,可也開不了枝,散不了葉呀!若說我不行,他們定是想你納妾的,你倒是敢納一個試試。”
“那便說我不行好了,他們總不會叫你休夫吧!”許從安倒是不怎么在意這件事。
“這也不行,你若不行,他們定是要尋各處名醫為你醫治,你的身份怎么可以。”駱南晴在遇上許從安的事時,便跟換了性子似的,很是小心。
“這事你也不必掛心,前日里你從岳丈那兒討來的醫書,我仔細翻了翻,里頭似乎有個偏方可以試試,我們也不是毫無可能的。”許從安安撫著駱南晴,駱南晴一聽,頓時有了精神,很是興奮,“你說真的?”
“我也不確定那是否有效,那本書里都是一些旁門左道,還有一些湘西蠱毒的事,那生子的法兒便是要養只蠱,自小用特定的藥材喂食,湘西那邊專用來解決子嗣的,女女也未嘗不可。”
“那你快些去養起來,這蠱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成的,我之前去過湘西,那邊的蠱我也聽說過一些,蠱可難養呢,我們還是早些準備。”駱南晴一聽有希望能與許從安有個孩子,自然是開心不已,她很想有這樣一個孩子,她想,那樣的話,許從安就永遠不會離開自己,永遠會對自己這般好了。
“想不到你竟是對孩子的事這般上心,平日里也不見你提起。”許從安對于孩子的事并沒有多大的想法,若是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她也無大關系,原本以為駱南晴也是這樣,如今才知是自己想岔了,駱南晴怕是顧忌自己的感受才閉口不提孩子的事。
“若我知有這法子,那我平日定是要一日三餐地提,催著你趕緊弄起來。你且說說要準備哪些事物,等會兒我便差人去找。”駱南晴此刻恨不得立馬下轎去養那蠱,一刻鐘也等不了了。
“這法子我也只是粗粗一瞧,并沒有記下來。回頭我去翻出來再仔細瞧瞧吧。”許從安覺著若是自己現在說出來,駱南晴便會立馬下轎去準備了。
“這般重要的事,你卻是不上心了。平日里捧著醫書,到底是為了什么。”駱南晴有些不滿。
“我并不是很喜歡孩子。”許從安為自己辯解,駱南晴聽了卻是有些不開心,好似一切都自己自作多情了,許從安也瞧了出來,趕緊補了一句,“與你的孩子,我會喜歡的。”
“你哄我。”駱南晴不信她這句話,只用手推開她,不叫她抱著自己,許從安又是抱緊了一些,“我哄你也是因為我稀罕你,別個我才不哄呢!說真的,別個孩子我都不愛,與你的孩子,我定是會喜歡的,因為像你。”
“我想生個像你的孩子。”駱南晴也是個好哄的人,幾句話便被許從安哄得沒了脾氣。
“那你多生一個,再生一個像你的,我喜歡像你的。”駱南晴自然知曉這是何意,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她并不管這是許從安的真心話,還是哄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