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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底考完,高三學生進入全面備戰的苦逼複習模式。
年級二十四名的成績給了肖瀧很大的信心，抱著“只要考上年級前二十就能上科大”的想法，他踏實勤懇地學習著。
然而高三畢竟不同於高一高二，變態的作業強度讓學生們壓力巨大，疲憊不堪。週一早上一次性發下來三十六張試卷，每門課六張。
老師說,如果你能從高三一開始到高考之前都能踏踏實實地把每週的三十六張卷子做完，那麼上名校就絕對沒問題。
……
好吧,聽上去似乎也並不太多，平均每天做6~7張,每張試卷一小時的話一天六小時差不多也能搞定了……
但如果配合幾乎沒有下課時間的複習課表和每個人多多少少準備的私人複習參考書籍,人生就瞬間黑暗了！
更別說高三常態的“兩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你以爲考試做的是啥？當然不是週一發下來的那“三十六卷”啊！
試卷是學校自己的印刷房印的，質量奇差，一扯即破，所以也禁不住大家塗塗改改，還有那種平時習慣用透明膠來粘掉錯誤處的學生，一粘試卷就被扯出一條破洞……
全班學生廢寢忘食地拼了一週，大部分在週五之前趕完，結果老師們居然在週五晚上把試卷的答案發下來讓學生自己對！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怎麼自己對答案啊”，“早知道這樣就不做了”，“虧我還抄了一上午”等等的抱怨聲，老師們振振有詞地反駁：“改試卷、講試卷都是需要時間的，你們哪來那麼多時間？不會做的同學之間討論一下互相解決，再有不會的來辦公室問！”
說罷就揚長而去了，唯留苦逼的學生們暴躁地想掀桌撕卷子（如今想來，高考考完的學生們泄憤地撕書燒書，也不難理解）……
肖瀧也是抱怨者之一。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把試卷趕完，他近乎虛脫。回想前兩天簡直一秒都沒停地在趕作業，換來的卻是一紙答案！
他覺得自己的脊椎骨開始隱隱泛疼……
尼瑪如果自己對的話還用得著答案麼？早跟王珉對好了，那傢伙早就在週二晚上就把“三十六卷”全部解決了（非人境界用來形容王珉絕不過分！）……他的試卷就是正確答案啊！
學習積極性被莫名打擊的肖瀧，除了罵個“草~”，啥感慨都無處表達。
此時，王珉卻在那兒面無表情地對答案，還幫肖瀧一起對了，這種態度實在讓人欽佩。
哎，什麼時候能到他哥那種程度，自己估計就成神了！
週六肖瀧補上了之前落下的專題作業，畢竟做試卷的前提就是要先總結複習好，並掌握此領域的知識點。如果這個事情不做，做試卷會很吃力。
週日好好睡了一天懶覺，日上三竿起牀，吃完飯就又犯困，根本沒啥精力玩遊戲，看來之前以爲一週能至少花幾個小時去玩遊戲的想法極不現實。
次週週一，又是一疊新的試卷。
又厚又肥，信息量大，知識點廣，全部是考試範圍……
全班哀聲四起，恨不能時間雙倍，三頭六臂。
若是平時，肖瀧必定是那一羣哀嚎者之一。可這一次他一拿到卷子，王珉就督促他趕緊開始做。
肖瀧嚥下話硬著頭皮被王珉帶著往前跑，讀題時大腦立即被作業填滿，讓他無法再想七想八。
抱怨者中有一部分還夾雜著一些迷茫，類似“我們做這些是爲什麼？”、“做了試卷有用嗎？”，“反正又不會檢查，就算不做也沒關係吧”……
其實，這些疑問和迷茫對一個準高三生來說，並無意義，如果要糾結，只能糾結自己投胎在這個國家，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去逃離這場規則。
糾結來糾結去，有一部分人就糾結成了抑鬱癥，厭學癥，“對學習的負面情緒”美其名曰“對人生的正面思考”，套用一句當下流行語便是“認真你就輸了”。
並不是說肖瀧和王珉不去思考，就代表不夠成熟。
而是王珉的習慣便是不把問題複雜化。他只是聽了老師那句“如果你能從高三一開始到高考之前都能把每週的三十六張卷子做完上名校就絕對沒問題”，就認真去實踐了。
既然老師都這麼講，那就只解決這“三十六卷”好了，反正自己能力也不差，做這些並不吃力。
而肖瀧的運氣就好在遇上了王珉，他信任王珉，崇拜王珉，只要王珉做的都是對的，王珉說的必然不容置疑。
所以當王珉讓他不要東想西想認真做作業的時候，肖瀧就不再心猿意馬。
等別人牢騷滿腹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開始奮戰的時候，王珉和肖瀧已經做完一部分作業了，這種優越感給肖瀧的鼓勵比任何言語都有效……
在被王珉帶著做試卷的過程中，肖瀧再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效率”，知道了自己之前浪費的是那些死角零星時間，譬如惰性拖延，五分鐘、十分鐘的，一天加起來就有兩三個小時！
萬事開頭難，事實證明作業也是如此，只要進入狀態，就會越做越快。當腦波頻率維持在一個高度後，一旦停下來反而會覺得不適應。
高強度的複習進展了兩個月，肖瀧發現原先一個多小時才完成的卷子二、三十分鐘就能搞定了！
……
與此同時，獨自摸索出路奮鬥的樂百驍也進化爲“遇弱則變態，遇強則發狂”的非人生物，不到午夜二點不回宿舍！
顧淳被他帶著學習，從全班倒數進步到班級中上游，他早已對樂百驍死心塌地，陪著好友赴湯蹈火，視死如歸。
……
轉眼又是初冬，十一月桂花落盡，空氣涼薄。
從八月進入複習備考狀態至今，學生們基本回顧了前兩年的學習情況，也對高考也有了一定了解，華海本校的期中考試近在眼前，全國各大院校的自主招生考試也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來華海招生的學校很多，畢竟在華海在全省也是個知名高中。
每個班級的閱覽櫃上都擺滿了各種各樣學校和專業的自主招生廣告，學生們看著那些宣傳單，憧憬的同時也同樣在緊張，有種恍然大悟自己身爲高考人的感覺。
肖瀧想起去年沈老師給自己的那些小冊子，有S市某大學機械工程專業的自主招生信息。
假期的時候他上網查了查，心癢癢地想去考，如果上了自主招生，就能直接保送，或者在高考時減低錄取分數線。
S市J大，也很牛的啊！全國前五啊！
可是肖瀧一想到自己跟王珉的約定，就立刻把那些念頭拋棄掉了。他很一根筋，認準了科大就是科大，一點都沒想過給自己留後路。
肖瀧也沒想著去參加科大的自主招生考試，雖然他已達到華海的推薦筆試資格，但憑自己那點水平，沒特長又沒口才，根本通不過那種精英薈萃的考試的！
於是，在班級裡同學們在討論自主招生和嚮往院校的時候，肖瀧心無旁騖地做著他的試卷。
他們班有三個人蔘加自主招生：樂百驍，陳妤琳，還有一個是九月初摸底考考了全班第四的賈鑫。
賈鑫原本成績並不怎麼樣，前兩年都是中游蕩蕩，而且他偏科嚴重，語文成績總是拖後腿。
就高三第一次摸底考時，他一下子從全班十幾名竄到第四，而且聽說他家裡背景比較硬，纔有了這次推薦機會。
至於陳妤琳，雖然成績穩定，但總體趨勢是下滑的，一開始學校並沒有打算推薦她，但在她本人的堅持和班主任的努力下，也有機會去試一試。
樂百驍無疑選京大，那是他的夢想學府。賈鑫報了S市F大，陳妤琳選擇了中大。（肖瀧還聽王珉說廖思菁也去參加自主招生了，那個能說會唱的美人胚子顯然去考首都傳媒的播音主持。）
由於班級裡幾個競爭對手都去準備十二月份的自主招生考去了，於是王珉和肖瀧在期中考試中輕鬆地拿下了第一第二。
十二月，樂百驍去了一趟首都參加考試，回來後灰頭土臉，整個人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媽的，這一次傷大了……”
第一時間得知動向的三個室友一番八卦，肖瀧窩在王珉牀上問：“是不是很難啊考？”
到了冬天肖瀧理所當然地與王珉同牀共枕，由於平時學習緊張，晚上他也沒精力鬧騰王珉，就算偶爾親親摸摸，也是在樂百驍和顧淳不在的時候進行。
樂百驍道：“老子這次進京，徹底體會到了凡人和有錢人的區別！”
衆人：“……”爲毛不是凡人和神人的區別？
樂百驍憤世嫉俗：“一個考場的，坐我左邊一A城人，來考試都有專職司機接送，還他媽開勞斯來斯；坐我右邊的一個B城人，手上戴了個金錶，據說是瑞士‘撕拉撕拉’牌的，價值五萬八！老子一窮鄉僻壤去的區區C城小刁民（□絲）坐在那裡都覺得自己是個異類！還好當時老媽給我買了件耐克，否則穿著華海的校服坐在那裡，老子都覺得丟盡你們的臉了！”
衆人：“。。。”還好你沒穿。。。
樂百驍又抱怨了一通試卷如何難，題目如何變態，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云云。總而言之，他這一次考試基本是沒戲了。
首都之行被打擊的樂百驍鬱鬱寡歡，成天捧個書在那裡大念古詩詞，偶爾冒出一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接著就罵道“他媽的都是假的”……
顧淳勸了兩次，他都跟魔障了似的多愁傷感，完全不像之前那個無所不懼的樂百驍了。
之後不久出了成績，樂百驍果然沒有通過，陳妤琳也沒有，倒是賈鑫竟然過了F大的筆試，這匹黑馬瞬間就晉升爲一班的最新名人。
衆人開始議論他，走近他，下課沒事和他聊天，中午吃飯叫他一起，打聽他的考試心得，參考他的學習方法。
這傢伙長的也不帥，原本在班裡也是挺沒存在感的一個人，難得被大夥兒關注，便開始飄飄然起來。一次飯後他跟一羣男同胞們吹牛，不小心說漏他媽媽是C市某某機關裡的。
這下跟他走得近的就更近，原本看不慣他的就更看不慣他。
……
“有什麼了不起的，都是靠關係的！”晚上樂百驍在宿舍裡泄憤地摔書。
顧淳安慰道：“不用理他，他那種以後估計也沒啥用處。”
肖瀧也說：“就是嘛，咱靠自己實力考唄，我就不信你高考考不好。”
王珉只說了句：“心態好點。”
晚上樂百驍也沒有去圖書館，整個宿舍都籠罩著一股低氣壓，大夥兒被他影響，心情都不好。
肖瀧抱著王珉睡覺，互相磨蹭著臉確認存在感，偶爾在黑暗中接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到了半夜，王珉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肖瀧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兩人在黑暗中對視，聽見樂百驍那個牀鋪傳來隱忍的抽泣聲。
肖瀧屏著氣息，忽然覺得很心酸……
那種氣氛下，悲傷地情緒是會互相傳染與影響的，尤其是在同一個宿舍裡朝夕相處了兩年半的舍友。
此時那個夥伴躲在被窩裡哭泣，痛苦地忍著聲音，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懦弱。
雖然他們知道樂百驍經歷了什麼，但是誰也說不清道不明他心底所承受的委屈和壓力。
一個小城市裡普通的高中生，忽然來到了首都，全國最好的學府，見到了各方面都比自己強的人，強不止在學習上，還在家庭背景和物質條件上。
那種人，還不止一個，是成片的。
這種打擊對樂百驍來說也許是毀滅性的，但反過來說也是非常現實的。
他只不過比別的人更早一步地接觸到了外面的世界，他總要學著去面對，總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總要認識到自己的渺小……
所有植物都知道，拔節成長是很疼的，只是它們不會哭泣罷了。
過了一會兒，兩人聽到顧淳起來，走向樂百驍的牀鋪，樂百驍嘶啞著聲音，小聲罵：“你來幹嘛！”
顧淳的聲音很輕，咕噥咕噥，王珉和肖瀧都聽不清楚。
樂百驍還在哭，顧淳給他拿紙巾，樂百驍繼續罵他：“走開，老子纔沒哭……”
肖瀧和王珉無語地聽著，接著顧淳就爬到樂百驍牀上去了。
樂百驍說了句：“擠死了，別捱過來……”之後兩人就沒聲音了。
肖瀧和王珉又對視了一眼，心思詭異。
那晚肖瀧想，如果自己沒考上科大，會怎麼樣呢？也會像樂百驍一樣哭嗎？
其實樂百驍只是去嘗試了一次不是麼？還是有機會的，高考就是機會，也是肖瀧給自己留的唯一的機會。
第二日樂百驍依舊和顧淳同進同出，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日樂百驍依舊和顧淳同進同出，他表情神態很自然，也沒有前幾日的愁眉深鎖。
肖瀧和王珉偷偷鬆了口氣，暗自定論，那倆人的關係比較正常。
一月份的期末考試，是肖瀧他們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正經期末考試了，下個學期沒有期末考，只有高考。
這次考試範圍比較廣，聯合C市的其他幾所重點高中，幾個學校一起出試卷，由於排名不僅限於華海，就更容易讓學生們自我定位，並明確目標。
謝謝【創江】的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