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句含義復雜的雙關語,挑釁地看著所有的人。她的表情,就像是一個開庭的法官,正等著審問所有在場的犯煩人。
如果說,有一件事情比4月里上海連綿不斷的陰冷春雨還要來得頻繁的話,那就是顧里的電話。
這已經是今天七次,我默默地把她的電話轉到了秘書臺,我相信她一定會被我電話語音信箱里那個仿佛kitty附身的職業女聲給刺激到:“您好,我是宮洺先生的助理,非常抱歉我現在不方便接聽您的電話,請留下語音內容,我會盡快給您回電。”
我能夠想象顧里拿著電話翻白眼的樣子,事實上,如果列舉一個全世界最討厭的事物清單,那么語音信箱一定能夠擠進Topop5。我記得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唐宛如心血來潮給自己的手機設定了一個語音信箱,當顧里聽到電話里突然傳來仿佛剛剛喝完滾燙的辣椒油般嬌喘不停的“您好,我是宛如,我現在實在是不方便呢……”的時候,她直接把手機朝我砸了過來。
“又是顧里?”kitty從我身邊飄過的時候,拿眼睛掃我。
我沖她點點頭,然后從宮洺那輛公司新配給他的黑色奔馳s上下來,從包里拿出一根帶,迅地把頭一扎,準備投入熱火朝天的戰斗。當我撩起袖子扎起頭之后,我抬起頭看到了面前像是剛剛從《Vouge》雜志三頁走下來的模特般的kitty,她精致的眼線和卷翹的睫毛把她的目光襯托得如同黑色琥珀一般動人,。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為了行動利索,和我一樣,也把頭扎了起來,但是,她用的是nete1e1的黑色緞帶——是的,我清晰地記得這條價值4965元的黑色帶,我還捧著這條緞帶拿去給模特拍過照。我看著奧黛麗.赫本一樣的她,然后對著車窗看了看仿佛上海紡織工廠女工一般的自己,嘆了口氣。她默不作做聲地從她那個巨大無比的gucciuccI包里拿出另外一根一模一樣的黑色緞帶,遞給我,然后不一言地伸著她那根嬌嫩白皙的修長食指,對著我頭上的那個粗布帶左右晃動了幾下指尖,。于是,我迅領悟了她的重點,接過nete1的帶,驕傲地綁在了我的頭上:“kitty,你人真是太好了,我怎么能要這么貴重的禮物呢,就借我戴一下就行了,我戴一下就還給你,真的。”
“不用還我,還給公司服裝部的人就行了,那是拍照用的樣品,我頭上這個也是。”她窈窕的背影像是驕傲的天鵝。,我不得不承認,我輸了,要擁有這樣能夠把贓物也戴得如此高貴大方的氣質,除了顧里和kitty,找不出三個人了。
這場(該死的)曠日持久的上海高校藝術展依然還在持續,我和kitty像是抗戰八年的女烈士——當然,是穿著高跟鞋的女烈士——一般,游走在整個偌大的校園里。
kitty瞄了瞄美術學院門口停滿了的一輛接一輛的莊嚴肅穆的黑色高級轎車,從她的漸變色pradaRada墨鏡里,我能夠清晰地看見她翻了個白眼:“這陣仗,感覺像是在出席華爾街哪個銀行家的葬禮。”
那一個瞬間,我心情復雜地回頭瞄了瞄宮洺那輛新車。
被顧里電話轟炸的人,當然不只我一個。
事實上,那天出現在那個“通往地獄18十八層的小棺材”一樣的電梯里的所有人,除了宮洺之外,都受到了顧里一個接一個的電話騷擾——宮洺沒有被電話騷擾,是因為他和顧里在一個公司上班,她直接踩著高跟鞋“啪嗒啪嗒”地搖曳進了他的辦公室里。是的,宮洺受到的是當面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