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話的顧源應該還沉睡著沒有醒,不過顧里很快聽見了他胸膛里越來越響的、像鼓點一樣劇烈的心跳聲。顧里嘴角輕輕地上揚:“裝睡吧你就。”
顧里把手撐在他胸膛上,抬起身子,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抬起頭望向顧源的臉,那一秒,整個房間的空氣凝結(jié)了
此刻睡在顧里身邊的,并不是顧源,而是赤裸著身體的衛(wèi)海,他結(jié)實的胸膛在陽光下泛出性感的小麥色。他的瞳孔此刻直勾勾地和顧里對視,兩顆葡萄般水汪汪的眼珠,正上下左右像是電動馬達般全方位持續(xù)顫動著 仿佛他眼前看到的不是一個絕世美女,而是一個剛被人吐了口水在臉上的伏地魔。
而顧里也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就像是拿著注射針的科學家正慈祥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小白鼠 空氣像是凍成冰一樣,甚至聽得見咔嚓咔嚓冰塊碎裂的聲音。
三十秒鐘過去之后,衛(wèi)海在喉嚨里咽了很多次口水,說道:“你先冷靜一下 ”
我和簡溪一前一后從房間里出來,我的頭發(fā)依然亂蓬蓬的,身上裹著昨天充滿酒氣的衣服,我無心思考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像一團胡亂捆扎起來的稻草,還是像一坨熱氣騰騰的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邊站著簡溪,一個我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形容詞和語句,去作為定語來修飾他的人。他和我一起站在走廊里等電梯,甚至溫柔地把他的手輕輕地放在我的后背上,特別體貼的樣子。而我的腦海里,每隔三秒鐘就有一顆原子彈爆炸,思維被炸得外焦里嫩,完全無法思考,只剩下大大小小的各種蘑菇云,壯觀得很。酒精把我的智商和邏輯全部摧毀了,我腦子里現(xiàn)在有一百個唐宛如在載歌載舞。
過了一會兒,我看見了披頭散發(fā)的顧里和面紅耳赤的衛(wèi)海,他們兩個一同從走廊里走出來,和我們一起,等電梯。
我的目光沒辦法聚焦,眼前四個人組成的這樣一幅詭異畫面,讓我的腦子直接變成了電腦死機時的狀態(tài)。我清了清喉嚨:“顧里 ”我剛叫出她的名字,她就優(yōu)雅而迅捷地抬起手掐在了我的喉嚨上,動作行云流水快如閃電,她轉(zhuǎn)過頭來,非常完美而自然地對我微笑著(盡管她的頭發(fā)像是剛剛被拴在飛機翅膀下吹了兩個鐘頭一樣瘋狂地聳立在她的頭上,她的眼睛周圍一圈烏青,如同卸妝卸到一半的Kitty),說:“林蕭,閉嘴。”她臉上的表情太過柔媚,以至于她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說“林蕭我愛你”一樣溫柔而動人。只是她掐著我脖子的手,如同《東方不敗》里的林青霞一樣有氣勢。我被掐得直想吐。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了我們的樓層。不過,先打開的并不是電梯的門,而是正對著電梯走廊的第一間房門。我和顧里望著走出來的兩個人,大腦同時“轟 ”的一聲,不約而同地被引爆了。
宮洺那張萬年不變、蒼白如平面模特般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紅色,他的頭發(fā)蓬松而凌亂,看起來有一種英倫不羈的美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害羞,他看了看我,我甚至覺得他對我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而他身后隨著出來的Neil,一邊把胸前敞開的襯衣扣子扣上,一邊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然后,他非常自然地“嘩啦”一聲把他的拉鏈拉上了。
六個人走進電梯里,彼此心懷鬼胎但又寂靜無聲地往酒店大堂而下。這一刻,我和顧里彼此對望了一眼,心里肯定都是同樣的感覺:此刻我們置身的這個小小空間,活脫脫就是一個往十八層地獄不斷下墜的棺材。
當然,這樣有意思的旅途,怎么能少得了我們的南湘呢?于是在下降到十二樓的時候,電梯中途停下,迎接了走進來加入我們這趟地獄之旅的同樣面紅耳赤衣冠不整的顧源和南湘。
當他們走進來的那一刻,我兩眼一閉,心里許愿:“就讓這電梯墜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