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第一次接客比較奇特, 所以小方對自己已經是個出閣的小倌身份沒有多少覺悟，現在的他頂多只是有點擔心那天那個美公子和年輕人會不會找他的麻煩等等。

自打接客的第二天起，那兩個身份尊貴的客人就杳無音信, 走的時候也靜悄悄的, 正如來的時候那么神秘一般。小方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姓什么, 是什么人, 樓內也對他們的身份保持了低調的保密, 既然如此，小方也不會不識趣的自己去打聽什么，每天除了熬藥跑步以外還是熬藥跑步。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不一樣的話, 那就是樓內其他小倌們的行為了。

從他接客的第一天起，種種猜測和議論就開始圍繞著小方彌漫開來。

或許是因為未到出閣日子就被點名接客, 也或許是因為小方以往被傳的眾說紛紜的特殊能力, 總之, 其他的小倌們對小方抱有極大的好奇心。更其次的是，這次接客的過程在小方無意中的淡化和戀魂強大的個人魄力掩埋下, 眾人對這次接客的情況始終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無意中使得小方頭頂上的光環又增加了一圈。好奇心人皆有之，何況是在這么個人多嘴雜的地方，小方就好像群貓中的一條小魚，每個人都想過來聞聞, 看能不能趁機舔一口。

不管是大的小的剛出閣不久的還是出閣很久的小倌們, 都有意無意的向小方投遞了友好的信號, 很多人更是直接的向他表現出興趣, 想發展下某種親密關系。這讓小方在納悶的同時也毫不客氣的給拒絕了。

自己這些糊涂事自己最清楚, 何必還要給別人去說？

可誰知，越是不給人窺探的機會就越是顯得神秘, 對小方有興趣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

現在，無論小方走到哪兒都有其他的小倌若有若無的向他暗示著，或者看似不小心的碰觸到他的某個部位，也或者不小心讓他看到或觸摸到某些美妙。

這讓小方再次頭疼起來。

小方畢竟還是年輕人啊（身體），血氣方剛又被灌了老長時間的藥，說沒感覺那是騙人的，可他也知道那些美麗迷人的花朵都是帶刺的，一不小心就會陷入萬丈深淵，對于他們的目的小方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別說事情根本不是那回事，他的身份也決定了他做事不能那么沒有后眼。

出閣后的小廝等若半個閣主，一份身份一份心眼。

所以，小方更加小心翼翼了。

當然，小心并不代表要泯滅男人的本性，偶爾，他還是會狀似無意的揩點油，只是不會很過分，是那種并不會造成很大影響的程度。

這樣做當然使得他收獲了很多哀怨的眼神，可雙方都不介意，畢竟是你情我愿大家一起玩的小游戲，無傷大雅。

于是，微妙的情況就這么產生了。

小方的小日子過的還蠻滋潤的。

自那次接客以后小方就沒有接到點名的通知，戀魂大人說：

“這很正常，要接到了那才叫奇怪。”

小方：“……”

上位小倌，特別是才十四就出閣的上位小倌在剛出閣的那段日子是非常難熬的，當初唐燁出閣時都已是十六歲，也是熬過了三年后才有了名聲，所以，小方也沒怎么在意他此刻的境況。

何況他也過得并不差。

不過最近倒是沒見過錦兒了，聽說那個曲大人又來找他了，小方對此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世道啊，什么都說不好，只希望錦兒能好好處理了。

這時，離第一次接客已經過去十五天。

就當小方以為他將就這么過個幾年的時候，他又被點名了，而且點他的還是個熟人。

那天那個三個娃的爹，美公子。

老實說，小方有點怕見到這個美公子，因為一見到他小方就感覺麻煩來了。上次因為吵架年輕人來了，這次難道又吵架了而且換了個人來？待會兒那個年輕人是不是也要來啊？上次沒把小方怎么樣，這次會不會打他一頓啊？

越想越麻煩，越想多了就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但畢竟不知道美公子葫蘆里的藥是狗皮膏藥還是跌打損傷藥，所以小方只能本著絕佳的誠懇態度和極大的善意用最無辜的眼光面對他。

美公子則優雅的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眼皮子都沒抬起來看小方一眼。

于是，一時之間，兩人保持了一定的沉默。

一盞茶時間后，美公子放下了茶杯，道：

“你叫小方，今年一十有四，自幼父母雙亡，在親叔家長至十歲后被賣入留香閣，在初次選廝時被北之閣主戀魂選為小廝，至今已有四年。平時為人懦弱而膽小，在樓內并無絕佳名聲，庸碌無為，后預定將于本月十八日出閣。然否？”

小方蒙蒙然，原來這個美公子是個查戶口的。

“大人，小人這身世在樓內是清清楚楚的，不知道有哪里不妥？”

美公子的手輕輕的叩著桌面，抬起頭來上下的打量起小方來。

小方見了知道肯定有下文，也就靜靜的待著任由美公子打量。

“聽說你是做上位小倌出閣的，這個行當據說很不好做，當初你為什么要選這個呢？”

……因為戀魂大人先選好了。

小方腦子里面這么想，嘴里則說道：

“當年承蒙小人主子的厚愛和關照，有幸成了一名閣主小廝，小人一直感恩在心。雖然小人能力有限，卻也想為主子盡點心力為他分憂解難，可小人并沒有下位小倌的天資，因此就以上位小倌的身份來報答主子的恩澤。”

美公子聽了面色依然如舊。

這種場面話想也不會入得美公子的心。

兩人現在都在試探和摸底。

“你不怕會遇到些不好的事情嗎？畢竟上位小倌剛開始都不是那么好做的。”

小方恭敬的回應道：

“不管是上位還是下位，都是為了有口飯吃有個地方容身，自選了這個行當后小人就已有了心理準備。”

美公子又沉默了。小方猜測不出這美公子的目的是什么，不過目前看來這美公子似乎不是吵架后而來，也就是說，小方也許不會挨打了。

良久，美公子緩緩的說道：

“如果說，我給你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安穩的度過出閣后的前幾年，你可愿意？”

小方心里一驚，滿臉震驚的看著美公子。

天下還有這等好事？

似乎滿意于小方的反應，美公子接著說道：

“當然，并不是平白無故的幫你，你當然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小方心理有些忐忑了，以前的世界有個名詞，叫做等價交換，而他現在能有什么地方讓這位美公子看中并想交換的？

“大人，您也知道，小人只是一個剛剛出閣的小倌，并無任何能讓人看得入眼之處，雖然小人年幼且身份低賤，可也還是想平平安安的在樓內過點安穩的小日子。”

美公子微微一笑，使得那艷麗的容姿更顯得嬌媚，如果忽視那衣著不看的話，簡直像是一位絕代佳人立于眼前。

“我說的代價并不是要你的命來換，也不是要你做什么危險的事情，只是借你一個地方用用。”

小方微微嘆了口氣的同時，一個大大的問號掛在了他的頭頂。

“因為某些原因使得我這里在某些事情上不太方便，因此如果我以后要是和別人同來的話，你就必須不驚動并不告訴任何人，獨自暗暗退下。”

別人？那個年輕人？

略微思索一下，小方有些明白了。

美公子的意思就是以后他和年輕人秘密野會的時候借他的地盤用用。

看來，這美公子和那年輕人的身份很是不簡單，竟然要用他一個小倌的地盤來私會的地步。要知道，這個世界雖然對小倌的態度很保守，但是卻把上小倌樓看做是一種風流的象征，因此不管是身份多么高貴的人，偶爾來一次小倌樓也并不是什么傷體面的事情，反而會被旁人看做是瀟灑。當然，男色也僅止于在小倌樓內，若在其他地方可是很抵觸的。估計美公子和年輕人的身份不低，可偏偏各自有了奸情，咳，為了私會，于是只有處心積慮的找個地方了。

但小方奇怪的是，為什么那么多的小倌不找為什么偏偏找上了他？

“看你的身世也算清白，雖然性子懦弱了點，但也沒什么惡習，且剛出閣又是未來的北之閣主，因此找你的話想來并不為過。”

這樣下來小方是徹底明白了。

未來的閣主，代表身份高，配得上他們；身世清白，代表不會有什么背景；性格懦弱，代表容易掌控而不會有什么后顧之憂；剛出閣又年幼，代表單純。

作為高貴的人而言，小方的而且確是個好的選擇。

這種事情小方還需要考慮嗎？

當然不。

于是，小方感激涕零的感謝起美公子對他的“照顧”來。

美公子非常滿意小方的態度，于是在問了幾句話之后，就起身離開。

走的時候，美公子撂下了一句話：

“如果以后讓我知道你有什么越距的行為或者到處長舌的話…”

后語嘎然而止，但警告的意味濃厚。

小方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大呼不敢。

美公子瞇細了眼睛盯著小方看了半天后，離開了。

于是，一場簡單的交易就這么完成了。

待送走美公子后，小方回到了房內，拿出了許久未寫的小本子，提筆留下一段話：

“××年×月×日（還是不知道日期），今日和美公子訂了個私下的協議，既能保證他和情人之間的秘密也能保證我的利益，兩全其美。不管他們的想法如何，有了他們這樣的身份高貴且固定的常客，至少我在未來的一段日子內能夠平安了。說來我至今都不知美公子和年輕人的姓氏，不過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身份配的上的又身世清白年幼單純且沒有什么小倌經歷的人，姓氏也就無所謂了。

如果戀魂知道了這個事情，估計會稱贊我吧，真希望他一個高興下免掉我那幾盆的補藥，那玩意真他媽的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