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蘇季菲和李立才從宮裡回來。
兩人一進廷尉府,就馬不停蹄地去了地牢,頓時,一股夾帶著血腥味的黴爛味兒撲鼻而來。
小春子被綁在刑架上,渾身髒兮兮的還有不少傷痕,很明顯已經有人招呼他了。
而喬任宵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小春子的對面,悠然自得地品著茶香,欣賞著小春子的落魄。
“你對他用刑了?”蘇季菲皺眉,明知故問道。
喬任宵討好道:“我也是想幫你嘛?!?
蘇季菲忍著想咆哮他一頓的衝動,咬牙切齒道:“那麼問出點什麼來沒有?”
喬任宵臉上頓時閃現一絲尷尬:“這傢伙特別嘴硬,我都十八種酷刑用了快一半,他還是一個字都不肯招。”
蘇季菲白了他一眼,努力忍住不吐槽他。
這十大酷刑,她就聽說過,這十八種酷刑又是什麼鬼?敢情是他喬二爺自創的?
蘇季菲走到小春子的面前,只見他原本還算端正的臉上彼時有幾道血痕從頭頂順流而下,看起來竟有些猙獰。
“小春子,這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蘇季菲凝視著他,想從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看能否發現一點蛛絲馬跡?!案嬖V我,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她的話後,小春子這才吃力地擡起頭,目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勾脣嗤笑一聲。
“喲,還耍個性了!”喬任宵看著火大,拿起沾過鹽水的鞭子就想抽他。
蘇季菲趕緊阻止他:“你這樣,光打是問不出什麼來的,還是我來吧?!?
“你?”喬任宵表情不可思議。
蘇季菲忍不住失笑:“怎麼,不信?”
喬任宵淡淡蹙眉:“我知道你跟閻華他們破過案,而且還是轟動一時的東盛國世子被殺一案,但是現在閻華不在,單憑你一個人能行嗎?”
這裡除了李立見識過蘇季菲利用《微表情理論》協助破案之外,其他人都並不知情,包括喬任宵。
蘇季菲的目光越過他,看向他後面魁梧的漢子:“不是還有李立嘛,怎麼會是我一個人?”
突然間被點名的李立,一臉驚嚇到:“我?”
蘇季菲興致勃勃:“當然,你可是閻大哥的左膀右臂?!?
李立差點哭瞎:“可是我向來都只會動手,問問題這種事,一般都是大人做的。”
蘇季菲默:“……”能不能別這麼誠實啊,怒摔!
“噗!”喬任宵忍不住噴笑,有點幸災樂禍地對蘇季菲說道。“所以,還是我來吧?”
蘇季菲完全不給他面子:“我來?!?
她並不急於問小春子的問題,而是凝視著他,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狀態。
這期間,小春子有幾次差點忍不住擡眸看她,只是每次有點動作,末了卻又被他硬生生忍住。
見狀,蘇季菲就知道他忍不了多久。
她故意用沉默讓對方產生恐懼,然後再一點點打垮他心底的防線。
只要擊垮他的心理防線,到時候想要再套問他的話,就會容易許多,甚至事半功倍。
“你想問什麼趕緊問,別他孃的給我裝模作樣,我不怕你們的?!毙〈鹤硬荒蜔┑乩淅涞芍?,厲聲斥道。
蘇季菲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也不著急,滿臉掛上盈盈笑意,繼續看著他。
喬任宵和李立相視一眼,皆都不懂她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只是在她的凝視過程中,小春子的情緒卻開始有了細小的波動,有些浮躁起來。
“你們到底想幹嘛?”他怒瞪三人一眼。
特別是蘇季菲,眼神像剜一般的狠毒。
可是那廂,蘇季菲眼神犀利,發現他耳垂下面,好像有塊皮膚掀了開來。
她臉色當即一變:“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還沒有反應,只見蘇季菲驀然欺身上前,眼明手快就揚手朝小春子臉上的那塊皮膚抓去。
嘶——
下刻,她手上多了塊人皮面具。
三人震驚不已,其中李立受到的驚訝最大。
“是你?!?
李立赫然瞪大眼睛,看著小春子隱藏在人皮面具下一張脣紅齒白不輸於女性的精緻臉頰,久久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小春子像是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時間都懵了。
蘇季菲有些意外地望著李立:“你認識他?”
李立愣了一會後,才緩緩點了下頭:“嗯,他是李培公的幺子,名喚李凡。凡,取名不凡的意思,是因爲他長相出色。據說他剛出生的時候,長得就比許多女嬰還要俊美,因此李培公才幫他取了這個名字。”
蘇季菲道:“那這個李培公又是誰?”
她的話瞬間給李立打了個醒,只見他臉色一變,正色道:“我想,我知道他爲什麼要行刺皇上了?!?
“我也知道?!眴倘蜗嚾或湴恋母铰?。
蘇季菲見狀,忍不住抱起雙臂,不爽道:“你們這是準備給我打啞謎嗎?”
喬任宵不禁被她的反應愉悅到,好心解釋:“還是我告訴你這李培公是誰吧。
李培公是太醫院裡,醫術最好的太醫。他不禁精通於各種醫術,對針灸方面也頗有研究,甚至還自創了一套鍼灸療法。
當年先帝臨終前因病臥牀不起,太醫們束手無策,只有這個李培公勇敢提出一個治療方案,用藥物再配合他那套針炙療法,可以讓先帝的病情好轉。
開始,先帝確實是一天天好轉起來,可是有一次卻因爲李培公的粗心,加重了藥量,害得先帝半夜吐血不止,差點身亡……”
沒等喬任宵把話說完,小春子……不,應該是李凡,突然間變得激動起來。
他厲聲叱道:“你們知道什麼,根本就是有人陷害他!他是無辜的!是無辜的!”
蘇季菲淡淡掃了他一眼,眸底閃過一些別人難以看透的情緒。
像是故意一樣,她對喬任宵說道:“你繼續說?!?
喬任宵目光睨及情緒激動的李凡一眼,忽然間像是想通蘇季菲想幹什麼,繼續補充道:“李培公因爲此事,不禁惹上了牢獄之災,甚至還被已經開始監國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下令斬首於午門。”
他聲音一頓,有些沉痛道:“並且全家遭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