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外公已經鬆口說願意考慮,蘇季菲自然也沒有步步緊逼的道理。
爺孫倆又敘了一會家常後,她就辭行回家了。
剛進府,就聽見祖母那邊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這老夫人喜靜,除了早上的請安,基本其他時間都不喜歡別人上她那呆著,有事她會命人去叫,但今個兒這是怎麼了?
蘇季菲叫來管家,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餘氏這兩天不小心感染了風寒,現在眼見臨產期將至,老夫人心裡緊張,便想替她喚來大夫瞧瞧,可是餘氏卻覺得只不過是打幾個噴嚏,犯不著這樣小題大做,就拒絕了。
老夫人覺得她不識擡舉,於是兩人就槓上了。
蘇季菲紅脣微勾,對管家道:“你去把欣祺叫到祖屋這邊來,越快越好。”
她一邊交待,一邊向祖屋的方向走去。
老管家雖然沒看懂她這是想搞什麼名堂,但是現在府裡除了老夫人和老爺外,就屬蘇季菲最大。老管家沒敢有半分耽擱,“哎”的一聲算是應下,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要到錦瑟軒去叫人。
“……老夫人,奴婢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藥吃多了,對肚子的孩子也不好,這纔會說不用,真的絕無頂撞之意。”
蘇季菲掀簾進屋,便聽見餘氏聲音著急的解釋,那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的臉龐彼時有的只是愁容。
“這是怎麼了?挺著個大肚子還能急成這樣,別是生了什麼事吧?”蘇季菲說話間,便已經走到坑前,身子微微一禮。“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揚了揚手,瞪著餘氏的方向,連接翻了兩眼:“祖母我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給人一些不識擡舉的人氣的。”
蘇季菲裝作自己不知情,面露疑惑地看向餘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惹老夫人生氣了?”
說起來老夫人,也真能忍,明明心裡厭煩餘氏,但是看在她肚子,卻能一忍再忍,甚至還可以說是縱容。
簡直就是令許多人都羨慕,家裡的幾個女人更是眼睛都紅了。
餘氏一臉愁苦道:“三小姐,你快點幫我解釋解釋吧,老夫人她這是真誤會我了。我只是打幾個噴嚏,老夫人就硬說我著涼,非得讓管家去幫我請大夫,我就說了句不用,老夫人她……她就覺得我忤逆,正在跟我鬧呢。”
這最後一句,她說得極小聲,壓根就不敢讓老夫人聽見。
不過在老夫人的眼裡,聽到跟沒聽到沒什麼區別,都是在說自己壞話。
“原來是這樣。”蘇季菲嘴角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其實這只是小事,既然姨娘不想請大夫,祖母也犯不著生氣,擔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可劃不來。”
餘氏對蘇季菲心裡充滿了感激:“就是,還是三小姐懂我的心思。”
老夫人滿臉鄙夷掃了餘氏一眼,哼的一聲道:“誰有空生這鳥著氣,我這還不是擔心自己的孫子。”
目的非常的赤果果。
餘氏展顏一笑,剛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蘇季菲的聲音驀然響了起來。
“祖母要真擔心,其實我還有一個法子,姨娘不想請大夫,估計也是怕生,但是我房裡的欣祺在醫術方面還頗有造詣,平日裡我們大家有個小病小痛的都是直接讓她現成捉的藥,把的脈,基本都是一吃就好。”
“欣祺?就是你房子那個文文靜靜的丫頭?她會看病?”老夫人蹙眉。
餘氏臉色大變,微慌道:“這行不行啊,別是個半吊子的。”
蘇季菲抿脣笑道:“不滿你們說,我也是事後才從王爺那聽說她從小就拜在名師門下,這醫術也許還不輸於宮裡的太醫們呢。”
對哦,她房裡那兩個丫頭可是三王爺送過來的!
果然這王爺府裡的就算是個下人都是有兩把刷子。
老夫人神色凝重,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看來這個三王爺從那個時候就惦記上四丫頭了。
“你這丫頭,家裡有這麼厲害的女華佗在,怎麼之前也沒聽你透露過一聲啊?”老夫人話鋒一轉,頗有微辭。
蘇季菲一臉苦逼相:“當初我也是半信半疑,這看病的事,沒有個十穩九捉,菲兒也不敢亂推薦啊。”
“說得也是。”老夫人催促,“既然她懂醫,那現在就讓她過來吧。”
餘氏面色煞白:“老夫人,我不脈了,這萬一她的醫術不行,那我的肚子……”她欲言又止,意思非常明顯。
老夫人本來看她就不爽,現在更是有點故意跟她槓上的意思:“你擔心什麼,不就是搭個脈,就算是個半吊子,你只要不吃藥也不會造成實際性的傷害。”
“還是說……姨娘的肚子不方便?”蘇季菲臉上含笑,淡定補一刀。
話裡有話。
餘氏臉上笑容僵硬,咬著牙,才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隙裡擠了出來:“呵,三小姐可真會說笑,我肚子有什麼不方便……”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蘇季菲乾淨利落的截話:“那就行了。欣祺,進來。”
老夫人一愣,這速度!
餘氏眼睛瞪大,眸底閃過一絲慌張的神色。
蘇季菲一直用餘光注意著她,所以並沒有放過她這一絲改變。
“老夫人,餘姨娘。”欣祺進屋,乖巧的先給衆人請安。
老夫人擡手道:“免了免了,方纔你在外面肯定也聽見我們的談話了吧?趕緊給餘氏瞧瞧。”
其實欣祺並沒有聽見她們的說話,方纔管家突然上她們院子,又急匆匆把她領了過來,這腳根才一站穩定,裡面的人就在喊她了。
不過欣祺向來聰明,一聽老夫人這話,立馬就懂她的意思。
況且蘇季菲還朝自己使了個眼色。
欣祺走過去,先是客氣地給餘氏微微一欠身,然後就將手伸過去:“餘姨娘,冒犯了。”
“既然是老夫人的一向好意,那你就給我——好、好、脈!”餘氏臉上雖然掛著笑,可是目光瞬間變得冷厲起來,讓人心寒。
欣祺身心一凜,才把手指搭上去,立即就像被什麼震了一天,硬生生震開。
“怎麼了?”餘氏媚眼含春,嘴含笑,何等的風情無限。
只可惜她的眼刀子,卻像冰錐般冷冽。
欣祺眼神一暗,吸深了一口氣,這才謹慎地再次將手指搭在她手腕的脈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