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種事,太白樓已經不適合再待下去了,於是闕擎弘便提議大家換個地方吃飯,目的地是永安皇城最大的秦廣樓。蘇瑞澤心想這倒是個讓蘇瓊玖和闕擎弘培養感情的好機會,根本就沒有理由的拒絕,便不問蘇季菲和蘇瓊玖的意思,爽快的應下。衆人只好移架到秦廣樓。
只是一坐下,那個身穿異服的女子一雙眼睛始終盯著蘇季菲猛瞧,滿臉掩飾不住的好奇。
蘇季菲倒也淡定,她看她的,自己則是手中扇子該搖的搖,茶該飲的飲,臉上笑容淡淡,完全不受她影響。只不過如果你有心,夠仔細,你會發現她的目光其實有好幾次從闕擎弘身旁那位戴著面具的男子身上走過,匆匆一瞥,稍縱即逝,卻也是真真正正發生過的。
闕擎弘微笑道:“替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從東盛國來的使臣,英恪世子和他的妹妹寧珂郡主。而他是我三哥……闕修堯。”
也不知道是闕擎弘刻意的,還是在座各位敏感了,當闕擎弘在介紹他這位兄長時,他的這一下停頓,“闕修堯”這三個字突然就像一陣狂風暴浪在大家的心裡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波。
闕修堯?三王爺?
據北闕國的史書記載,這位三王爺是先帝和前朝公主所生的兒子。雖然公主已是亡國公主,可是卻極得先帝的寵愛。孰不料,皇子十歲那年,這位前朝公主竟然聯舊部造反,事敗後被先皇處斬。三皇子受牽涉,至此被先帝禁於幽園林,當個空置皇子。
蘇季菲雖然與外界幾乎斷了聯繫,可是像這樣的大事,她還是知道一點的。
但是現在最讓她驚訝的,並不是闕修堯王爺的身份,而是來自於宮內的一段秘史。
有傳言,公主逆反事敗後,三皇子闕修堯曾服毒自盡,想以死謝罪,結果陰差陽錯卻僥倖活了下來,但是從此俊美的他全身浮現多處綠色胎記,整個人就像是中了綠蠱似的,非常的恐怖綠色怪人。但也有人說,這毒乃先帝所賜。
當時神秘男子暈倒在溫泉池邊,雖說情形危及,她又只是匆匆一眼,可是蘇季菲卻很確定,男子的身上並沒有什麼綠色胎記。相反,他是中了冰——毒後,身上纔開始慢慢浮現出顏色深淺不一的綠色斑塊。
所以……當真是她認錯人了?
可是當這個想法甫一在心中浮現,立即又被蘇季菲否定,她對自己的偵察能力和記憶力都十分有信心。
這雙眼睛,她認得,就是那個神秘男子的沒錯。
但是,這一身的綠斑又怎麼解釋?
蘇季菲陷入了一個死衚衕,怎麼轉也轉不出來,以至於沒怎麼留心大家在聊什麼。
這時候蘇瑞澤站了起來,微微彎著身子,抱手,對衆人一一作揖:“原來是東盛國的世子和郡主,久仰久仰。”語畢,他轉而對闕修堯道,“方纔不知是三王爺,還請王爺降罪。”
闕修堯整張臉都藏在面具下,只見眼神幽深冰冷,惜字如金道:“無妨,坐吧。”
可是蘇季菲卻在聽到這個聲音後,驀然擡起頭,目光篤定果斷地朝他望過去。沒錯,她敢肯定就是他。那種不慌不忙,清冷但又條理清晰的說話方式是屬於那個人的。
那麼,蘇季菲又有另外的問題,例如他身上的綠斑是怎麼回事?
蘇瑞澤坐下後,用眼神提醒了蘇瓊玖和蘇季菲兩人一下,後者趕緊一前一後起身,一禮。
不過因爲蘇季菲現在穿著男裝,不便行女子之禮,遂只是簡單的抱拳作揖,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君子般清雅如竹的氣節。
闕擎弘笑道:“我三哥性格就是這樣,你們不用太拘謹。”
這是客套話,當然沒人當真,於是蘇瑞澤打著官腔應付了幾句“不會”之類云云。
接著闕擎弘又道:“世子和郡主第一次來京都,皇兄日理萬機,分身無術,於是讓我和三哥代爲陪伴,帶世子和郡主四處逛逛,沒想到纔剛出來便碰到你們,還真是巧。”
蘇瑞澤道:“是啊,我也是想說趁著玖兒她們還沒成親,帶她們出來走走,不然等以後成親了,就沒那麼方便。”
闕擎弘俊眉一挑,聽出這裡面的文章。
一般來說,皇上說要賜婚,幾天內聖旨就會下來了,但是這次因爲眼前這位嫡三小姐的事,重新賜婚的事卻是一拖再拖,看來蘇家的人是有些著急了。
“那正好,我們可以結伴同行,人多熱鬧點。”闕擎弘回頭看向一直沉默的闕修堯。“三哥不介意多幾個人吧?”
闕修堯瞥了他一眼,聲音清冷道:“隨便。”
“我介意。”寧珂郡主忽地開口。
居然還有人不賣他面子,闕擎弘面色閃過一絲訝然。
蘇瑞澤和蘇瓊玖的臉色瞬間也變得有些難看,這無疑是在打他們的臉。倒是蘇季菲,從開始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心裡有事。
“寧珂,不許沒規矩。”東盛國的英恪世子有些無奈,“抱歉,我這妹子被我父王寵壞了,所以性格有時候難免驕縱了些,還請多包涵。”
闕擎弘溫和地笑道:“這都只是小事,其實郡主如果有別的建議,但說無妨。”
寧珂郡主也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話有些唐突了,連忙向闕擎弘道歉:“王爺你別誤會,我不是介意一塊出去玩,只是想在我們出發之事搞明白一件事,所以才那樣說的。”
“哦,什麼事?你說。”闕擎弘道。
寧珂郡主瞥向蘇季菲,遲疑了下後,道:“我來的這幾天,一直不斷聽到有人提蘇家謫三小姐的事,所以我很好奇這位三小姐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能耐?難道她舞跳得很好?還是歌唱得很棒,又或者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可是據我所知,你們北闕國可不像我們東盛國,每年會舉辦一年一次的競技賽,你們都喜歡把女子養在家裡,藏在閨中,恨不得外面的人沒個見過她似的,才能擁有一個好名聲,但是我看這位嫡三小姐的情況好像不是這樣,剛纔有很多人都認得她。”
沒想到這位寧珂郡主是有備而來的,聞言,衆人皆是一默。
蘇季菲苦笑:“郡主言重了,季菲哪有什麼本事,家裡衆兄弟姐妹們,屬我資質最差,最平庸的。”
寧珂郡主輕哼一聲,臉上表情透著淡淡的諷刺:“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如果你沒本事,怎麼剛纔百姓呼聲會那麼高?她是你妹妹,又是四王府的未來女主人,照你所說的,你資質最平庸,那你妹妹肯定比你強了,那怎麼百姓就跟不認識她似的。”
蘇瓊玖秀麗的臉頰唰的一白,備感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