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斌這個名字,我之前在王偉雄嘴裡聽過,向來跟薩姆哈不對付。所以他們懷疑這次出賣他們的人是陸斌。
我的視線自然放在陸斌身上,他的個子並不高,約有一米七五,但是整個人呈現出的氣質,卻是能夠鎮得住場子,他的下巴處是一層青色的胡茬,極有男人味,整齊的板寸頭,乾乾淨淨的綠色軍裝,顯得一絲不茍。跟這髒亂的營地對比鮮明。
不知道爲什麼,第一眼看到陸斌,我就不覺得他會是背後坑害薩姆哈的人,這種感覺很奇怪,如果非要總結出一個理由,我想恐怕是陸斌的長相比較“正”,不像是奸邪的小人,當然,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對於薩姆哈的話,陸斌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怒色。他只是揹著手,冷冷的看著薩姆哈:“打爆我的頭?薩姆哈,你這句話說了不低於一百遍,我的頭還穩穩的長在腦袋上,難道說你的槍法已經爛成了這樣?怪不得你這次任務失敗了!”貞何討亡。
不提任務還好說。一提到這,薩姆哈瞬間就怒了,兩眼中釋放出瘋狂的殺意:“你還敢提?王八蛋,老子弄死你!”
薩姆哈前進一步。一記鞭腿爆射而出,看這方向,直接就往陸斌兩腿間的蛋招呼過去,這對於男人來說,已經算是殺招了。陸斌神色不變,只是從鼻孔裡發出哼聲,不但不避讓,反而同樣一腳踢出去,薩姆哈搶佔了先機,但陸斌卻是後發制人,一腳正好踩到薩姆哈的膝蓋上,只看見薩姆哈的臉色瞬間漲紅,膝蓋彎曲整個人都呈倒下的趨勢,陸斌得理不饒人,一腳高擡,直接朝著薩姆哈的腦袋落下。
不過,薩姆哈也不是吃素的,小吃了個虧之後,就勢在地上一滾,一拳砸向陸斌的胸口,他反手就去握薩姆哈的拳頭,卻被薩姆哈鑽了空子,一頭裝過去,陸斌倒退了兩三步,眼裡滿是怒意:“薩姆哈,你想要開戰嗎?”
薩姆哈直接就拔出槍:“來啊,老子怕你?”
王偉雄也是做好了準備,陸斌身後的幾人,同樣掏出了傢伙。
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局面,我有些頭疼,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一言不合馬上就開打,我這種接觸慣洪清會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突然間看到這樣的畫面,居然覺得有些幼稚。
我伸出手握住薩姆哈的槍往下壓,然後給了王偉雄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陸斌眉頭緊皺,我的面孔很新,他沒有見過,但從我壓下薩姆哈槍的情形來看,似乎又不像是他的手下。
經過思考,我知道矛盾的點在於薩姆哈認爲陸斌是陷害他的罪魁禍首,而陸斌現在還並不知道薩姆哈懷疑了他,這也跟二人水火不容的關係有關,薩姆哈根本不會去問,他想當然的認爲就是陸斌乾的,而他不問,陸斌肯定也不屑於去解釋,這兩個人,也是剛硬到了一種境界。好吧,既然你們不願意挑明,那就由我來問吧,我看著陸斌,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叫周豪,你可以叫我阿豪,剛剛加入了狼羣,你跟薩姆哈之間的仇怨,我不瞭解,看起來似乎還蠻大的,但這並不是今天衝突的理由,斌哥對吧,你應該知道薩姆哈這次任務失敗,損失慘重的事情吧?”
薩姆哈看向我,深深皺著眉頭:“他這種鳥人怎麼會承認?”
“什麼承認?”陸斌思忖了一下,才漸漸反應過來:“你們懷疑是老子出賣了你?”
王偉雄冷冷說道:“不是懷疑,而是基本已經確定了,只是阿豪覺得不能那麼輕易下結論,所以才非要問你。”
正如之前所表現的那樣,陸斌有一種天生的傲氣,他根本不屑於反駁,因爲他覺得,反駁其實就是一種示弱的表現,他冷笑一聲,眼裡滿是幸災樂禍:“既然你們說是我乾的,那麼我就明白說了,就是老子出賣了你們?又怎麼樣?你能奈何我?薩姆哈,我就在這裡,你倒是過來啊!”
聞言,薩姆哈兩眼都紅了,低聲罵了一句,就要往上衝,卻被我一把抱住,陸斌這樣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見,簡直一根筋到家了,我大聲說道:“斌哥,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但我還是希望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你真的承認了,以薩姆哈的性格肯定不死不休……你先別急著說話,聽我說,我知道你不怕薩姆哈,你也不屑於反駁,但你要清楚,如果你真的沒有做這件事情,那就等於是有人陷害你,兩邊打起來,你不僅背了黑鍋,底下的兄弟還會傷亡,到最後你被利用了,真正的兇手卻是笑歪了嘴,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一番話讓陸斌臉上的冷色消散了許多,我並沒有玩什麼心機,直接就把事實擺在了他的面前,這樣的說話方式才能被這個一根筋的傢伙聽進去,果然,幾經思忖之後,他黑著臉說道:“不是我乾的。”
薩姆哈大罵:“不是你乾的,他媽的那是誰?你要是個帶把的你就承認……”
陸斌惱怒的看了一眼薩姆哈,最後把視線放在我身上:“隨便你們怎麼以爲吧。”
說完,他就帶著人走了。
薩姆哈氣喘吁吁的說道:“聽到沒,這王八蛋承認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薩姆哈這種脾氣,實在是有夠火爆了,他也只適合衝鋒陷陣,隨便玩點陰謀就能被人給搞死,我倒是突然間擔憂起來他將來會不會被人利用了,但眼下,我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不是陸斌乾的,他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根本不屑於否認,我覺得幕後有人陷害你們。”
王偉雄倒是頗爲相信我的判斷,半信半疑的說道:“什麼人?”
我初來乍到,怎麼可能知道這個:“還不清楚,但現在我們需要剋制,不要跟陸斌起衝突,檢驗是不是幕後有人的最好辦法,就是再去執行一次任務,找個安全一點的地方,這樣失敗率比較低的情況下,如果還遇到問題,那就是真的有人害我們了,這次,瞞著陸斌,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如果還是出了問題,一來排除了陸斌的嫌疑,二來確認了幕後有人。”
薩姆哈聽的目瞪口呆:“有這麼麻煩?”
對他這種直腸子來說,戰場上刺刀見紅纔是最兇險的,可是聽著我的分析,怎麼硬是覺得有一種危險正在接近的感覺呢?
我苦笑著說道:“希望我是多慮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扛著槍,穿著藍色軍裝的人走過來,一臉絡腮鬍子,跟薩姆哈一樣,都是哈薩克族,說道:“老大叫我們過去,有任務來了。”
任務?
薩姆哈之前就說過,失敗了一次之後,他迫切的想要完成一次任務來洗刷自己的恥辱,現在聽到了消息,馬上就動起來,先讓王偉雄回去,然後跟我兩個人一起朝著營地正中間的破樓走過去。
一座連半點裝潢都沒有的樓,的確能夠稱之爲破,除了打掃的比較乾淨之外,我竟再也找不到一點可取之處,我們上了頂樓,有一個會議室,門口站著扛槍的衛兵,薩姆哈把身上的槍都交了出去,我自然也不例外,走進會議室,我注意了下,共有十三個座位,正中間最尊貴的位置是空的。
這十三個座位,坐著的每個人都帶著彪悍之氣,陸斌正是其中一個,十三人不全是國人,只有一半是漢族,剩下的都是少數民族,還有兩個黑人,一個德國人,由此可見,狼羣組織之所以這般混亂,也是有原因的,成分太過複雜,想安定都難。
十三個人,狼羣的十三個首領,薩姆哈是其中一個,這我倒是沒有想到,他也沒和我說過。
就在這個時候,從外面走進來一箇中年男子,國字臉,微卷的頭髮,四十歲左右,穿著的是一套整齊的西裝,白色的襯衫跟領帶映襯,顯得一絲不茍,這樣的穿著,跟在場衆人隨意的軍旅服侍,顯得格格不入,但薩姆哈他們似乎都習慣了,站起來喊了聲老大。
這就是狼羣的大哥,掌控著龐大僱傭兵組織的劉輝!
他坐了下來,衆人也都落座,奇怪的是,劉輝似乎並沒有多麼強的氣場,除了最初的一聲大哥之後,其他人都是一副沒正形的架勢,坐在他下首位置的黑人,更是打著哈欠:“老大,這回又有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