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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冬天不下雪(上)

寂靜的房子裡。下午兩點。貝多芬D大調開始播放。兩個八度的攀登,不斷牽扯,收緊。於是生命開始傾訴。伊格漸漸習慣於讓心臟隨著音頻跳動。手上謹慎地做事。聽不見腳步聲。

通過血肉模糊的過程回首,總是激盪。卻又想要輕輕地,讓潮水漫延。可以感到充實。該走出去的時候,站在高處俯視身後的一切。一切已經經歷過,能夠不再恐懼。

人們都說,記住一個人,有時候只需一秒鐘。而忘記一個人,卻需要一生的時間。伊格吞下1000毫升的牛奶和一整條土司後,來到窗臺上凝視遠方。找不到可以忘記的人。對面的山頂上,有棵孤單的小樹。藍天和青山之間一個碧綠的點。渺小而固執的生命。

每個週末,斜陽西移的時候。伊格下了車,就在路面上緩慢行走。剋制了很久,終於使自己的腳步不再通往那條美麗的小河。認真地懷念,站在河的岸邊所能看到的一切。小山出現在伊格的視線內,打破剛剛爲懷念築造的透明的宮牆。他說,伊格,好久不見。

伊格知道,小山意味著安巖的消息。自己與囚禁之間一座疏通的橋。突然不知如何是好。只想要去懷念,算不算一種逃避。而逃避,是一種厭倦,還是更強烈的吸引。

不想聽到安巖嗎。

伊格搖頭。伊格用鮮血烙在心上的人,不會被遺忘。甚至一點點淡忘。如果繼續糾纏,也許將是永世的疼痛。在宇宙的輪迴中,反覆上演。

伊格,我必須跟你說。安巖提前半年釋放。就在下星期。

有隱忍的潮水緩緩蔓延過來。伊格卻仍然搖頭。彷彿又是一場艱辛旅途的開始,不知道能否以隨己而願的速度,跨越未知的過程。並且不知道何時是結束。

這是冰冷的冬日,即將是更冷的夜晚。乾燥的冷風不時吹來,慢慢凍結伊格幾乎本就乾涸的雙眼。小山說,伊格,你變了好多。

告訴安巖,我一直都在想念他。不會忘記。跟他說,我過得很好。他也要一樣。

以後的日子裡,伊格不斷想象安巖在重新自由的那一天,怎樣在陽光下瞇起雙眼。怎樣小心試探,又貪婪呼吸乾爽的空氣。斜挎一個破舊的牛仔包,除此之外一無所有。怎樣地站在河的岸邊久久凝視對岸的小樓。用怎樣的陌生和熟悉來跨越河上歪歪扭扭的大石墩,去到伊格從未去過的世界。

每個週末的黃昏,伊格不再如斜陽一般緩慢移動。現在,安巖回來了。怕隨時可能碰見。不可避免的糾纏。繼續疼痛。

而命中的人,命定的緣分。相剋卻又相依。也許,這已經是永世的疼痛。在宇宙的輪迴中反覆上演。

回到十三歲的初夏。那麼美好的時節。空氣中飄來辛辣的甜腥味。不可抗拒的攻勢,想要鎖住長久以來的記憶。

兩年,不短的年華。對於這個斷層的年齡。可以改變的,太多。當記憶裡的氣味在某一個特定的日子瀰漫過來時,穿越浮華。不可阻擋地陳舊下去。腐朽。墮落的味道。可以讓人蒼老。卻又安然。

與兩年前同樣美好的初夏。週末的黃昏。安巖的背影似一場幻覺,讓伊格的意識難以抗拒地沉淪。茫目地追隨,不知是厭倦還是吸引的情感。這樣子一個男人,可以保護她的完整,或者更加徹底地使她破碎。伊格跟在安巖的後面,腳步漸漸加快。竟發現,不是簡單的隔絕,就可以抵擋情感的潮水,使它不再隱忍地氾濫。

安巖站在小河的這一邊,久久凝視對岸的小樓。像從前一些週末的黃昏,伊格同樣的動作。站在彼此的位置,探究彼此的心情。安巖慢慢跨過那些歪歪扭扭的大石墩。伊格在不遠處緊緊地跟上去。那是安巖熟悉的地方,而伊格從來沒去過。怕不能及時追上去,被丟棄在時間的荒原。

藏匿於青山秀水的小樓,需要登上樸實陳舊的石階,才能達到。伊格在後面不發出聲音,安靜地看安巖用疲憊的鑰匙和手,去開啓他的房門。而不可避免地,在安巖轉身關門的時候,看見伊格。看見她,像夢境一樣,不可預示地,出現在眼前。帶著太多的熟悉和陌生。伊格的眼睛,仍和他最初見到的一樣,很膽怯地流轉,一旦停下來,就透著傷人的堅定。

那天,斜陽西移的時候,晚霞滿天。這樣凝視了許久。於是,什麼都不可避免。誰能結實得清,生命綻放初期的渴望與荒蕪。

伊格走近安巖。眼前是他成熟的脖頸。安巖身體裡的氣味隨動脈一點一點,散發出來。安巖伸出手,在伊格的身後關上門。不經意間觸碰到伊格垂到腰身的長髮。伊格發稍被吸在安巖的掌心。那塊魔咒般的血印上。

安巖撩起伊格左邊的頭髮,再輕輕放下。他說,你學會撒謊了嗎。你說你過得很好。伊格,你變了好多。安巖走進簡陋的浴室。大概是怕初夏的潮溼,會讓他窒息。一個在外面聆聽裡面的水聲,猜想安巖一定在開始那段不短的時間裡,任水在身上靜靜流淌。或許還曾經哽咽一聲,沒有眼淚流出來。

安巖換上一條幹淨的牛仔褲,上身**著。堅強的背影和肌肉。安巖的頭髮從那時開始一直很短,充分露出堅毅的眉宇。卻也露出額角上那塊被磚頭砸過的傷痕。安巖在伊格注視下慢慢走過去,想要找一件乾淨柔和的衣服。安巖的背上有一道深褐色的刀痕。爲了拯救伊格而承受的,痛苦與欣然。伊格走過去,用冰涼的手指去觸摸,不能撫平的創傷。在安巖將要轉身的時候,伊格從後面擁住安巖。將臉貼在他的脊背的皮膚上,睫毛沉沉合起。

伊格擁住安巖。這個傷痕累累的男人。

安巖拉開伊格放在他腰間的雙手,小心托起伊格的臉頰。先告訴我,怎麼回事。你在怎樣保護自己。這兩年裡,你變了太多。

伊格沒有說話,慢慢用冰涼的手指,去觸摸安巖額角的傷痕。眼中仍是堅定。傷人的堅定。安巖緊迫地圍過來,輕輕拍打伊格的脊背,用手指梳理她的發稍。可以讓伊格入睡。安巖沐浴後留在皮膚上的味道,毫無保留地傳達給伊格。記憶裡陳舊的氣味。帶著辛辣的甜腥。可以輕易摧毀一個女人的冰涼,讓她落淚。於是感到一種沉淪。一個把頭深深埋進安巖的脖頸,沒有任何喧囂。如果可以從此沉睡。

伊格,我就快要走了。去另一個城市。

伊格點頭。卻又更緊地抱住安巖。生命綻放初期的渴望與荒蕪。無法解釋得清。

仍然是那樣,安巖走的時候,伊格沒有找他。想,原本沒有盡頭,就儘可能的體味華麗過後的荒涼。儘可能的荒蕪。直到一切歸零,去尋找初始狀態下的完整。在那片永恆的海邊,拾一枚堅固美麗的心形海貝,放在身體裡,做一世不孤獨的人。

這樣想的時候,伊格覺得被安慰。知道前方有一個結束,雖然遙遠,卻也是種安全的感覺。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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