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留給楚桓的只是一個冷漠纖弱的背影。
“少爺……”小李看著居然戾氣上升的楚桓，有些擔(dān)憂。
“查出來沒有？”原本楚桓是不是插手這些事情的，可前些日子無意中得知有人要在監(jiān)獄中殺人，而被殺的名字恰好是那個讓他愛恨入骨的名字。
“的確有位殺手混了進去，而且在幾日調(diào)換到了慕小姐的房間。”小李目光凝重。
“什么？”楚桓一驚，下意識的往慕如七剛進去的地方?jīng)_，卻被獄警擋了住，這下楚桓更加惱火，他的寵物還輪不到別人來殺！
“去把獄長你們叫過來。”楚桓霸道的命令，一旁的獄警不明所以，但是看到楚桓的架勢不像是普通人，也不敢太怠慢。
半個小時后，獄長辦公室里。
“楚少，人我已經(jīng)安排過去了，放心是單間，還讓人24小時守著，不會讓人混進來的。”獄長是個矮個的胖子，有些獻媚的對楚桓說道。
只是話才說完就聽到外面的騷亂聲。
“天啊，死人了……死人了……”
“救命……”
“血啊，死人了……”
“……”
楚桓猛地眉頭一顰直覺出事了。
“什么情況？”那胖子獄長一下子額頭的冷汗都出來了。
“獄長，有人……有人越獄……”那警衛(wèi)跑的氣喘吁吁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匯報道。
“什么？”獄長一聽也著急了。
“加強警戒封鎖路口，不許任何人離開，違令者射擊。”楚桓猛地開口，那聲音冷厲的猶如王者降臨。
獄長和獄警都愣了，但馬上反應(yīng)過來，竟乖乖的聽了楚桓的話去安排了。
而楚桓看著監(jiān)控中的一個人影，目光陰沉，“小李，要活口。”
“是的，少爺。”小李遵命悄無聲息的從楚桓身后退了去。
單間里。
小c央求獄警讓她送慕如七一起過來，不停的絮叨兩人關(guān)系最好，慕如七走了她會如何如何，那女獄警有些不耐煩就允了。
倒是慕如七淡淡的看了眼對方，什么時候這個女人和自己關(guān)系好到這個地步了？但隨即想到監(jiān)獄這種冷情的地方，對方怕不過是找個寄托罷了。
便未再在意。
進了新獄室，雖然還是白墻，但好歹不用再和別人擠在一個屋檐下，隨即有些自嘲，楚桓真的以為這種小恩小惠能讓她不再記恨？
幼稚。
就在慕如七整理著床鋪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半天聽不到人說話，轉(zhuǎn)身卻撞在了一個物件上，低頭一看竟是剛才那個獄警，眼睛不由瞪大看向剛才還一臉單純活潑的小c?。
“你殺了她？”慕如七用自己都能決出的顫抖聲音說道。
“我的目標(biāo)是你。”小c遽然語氣冷的與先前判若兩人。
“為什么？”如果是楚桓，想必不會這么麻煩，直到現(xiàn)在她還沒弄清究竟是誰想殺自己。
“那我不是我該關(guān)心的事。”小c說完，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jīng)攥在手中，顯然是想要了慕如七的命，原本她想做的更加悄無聲息，哪知道會被人察覺，將慕如七調(diào)走，這可是她最后的機會。
“是嗎？那這個呢？”慕如七突然將手里的枕頭扔了過去，小c連忙用刀去擋，慕如七趁此快速的往外跑，邊跑邊大聲的喊叫，“殺人了……殺人了……救命……”
小c一怒，一個箭步上前將慕如七就拽了過來，一刀狠狠的插過，卻被慕如七閃開了，惱怒之極的小c抱著慕如七狠狠的撞在那鋼筋的鐵柵欄上，慕如七整個人瞬間懵了，但見明晃晃的刀劍再次對上了自己，有些無力的閉上眼睛。
砰……
正好獄警趕來，一槍打在小c的胳膊上，對方被迫放手，也顧不上慕如七的生死直接往之前約好的地方逃。
一時間整個監(jiān)獄亂了套。
楚桓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暈倒在鐵柵欄旁的女人，后腦勺上的血染的到處都是，心驀地揪了起來，一種莫名的疼讓他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敢去靠近。
“她還活著嗎？”好一會獄警過來，抬起慕如七外面走，楚桓才從口中艱澀的問出來。
獄警不知道楚桓的身份，狠狠的瞪了眼，“不死也半條命沒了。”
一句話將楚桓再次打入地獄。
他是要折磨她，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弄死她！
那英挺的身姿有些頹然，內(nèi)心慌亂，竟不知道該有怎樣的情緒。
她死了他不就解脫了嗎？
但心內(nèi)的荊棘卻并未因此停止生長，反倒那些倒刺勾的他更疼。
“少爺……”許久小李走了過來。
“事情怎么樣？”
“人已經(jīng)抓住?，不過嘴很硬。”小李一貫的穩(wěn)重。
“她呢？”楚桓似乎并不關(guān)心那些，隔了許久問了小李兩個字，小李看著少爺那有些落寞悲傷的姿勢，不知要如何回答。
“她呢？”楚桓再次開口。
“還在搶救，過了今夜能醒就沒事了。”
“那醒不來呢？”楚桓驀然看向小李，顯然后面的幾率更大一些吧？
“少爺，與其活在痛苦中，為何不看看自己的心，跟著心走，如果放不下就不要放下，這樣彼此折磨，您快樂嘛？”小李難得說出如此有哲理的話。
楚桓不應(yīng)，大步往醫(yī)院走。
小李跟在后面也不知道楚桓有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無奈的搖搖頭。
這一夜，慕如七在搶救室度過。
慕如一趕在清晨第一班飛機回到國內(nèi)，不停歇的感到了醫(yī)院，正好慕如七從手術(shù)室出來。
“七七……”看著整個腦袋包裹著的慕如七，慕如一沒控制住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才三個月不見妹妹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昨晚接到消息她還有些無法相信，沒想到是真的。
“手術(shù)很成功，但是病人求生意志很弱，接下來能不能醒就看各位了。”醫(yī)生說完，吩咐不要太吵才離開。
啪……
醫(yī)生前腳走，后腳慕如一便毫無預(yù)兆的給了楚桓一巴掌。
啪……
楚桓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另一邊臉上又是一巴掌，一張俊臉上快速的犯起兩個手印，卻硬生生的壓住那火氣，這輩子還從來沒有人敢打他，第一個是慕如七，第二個是慕如一。
好一個慕家兩姐妹。
“第一巴掌是打你的食言，你當(dāng)初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要么愛要么放棄，可是你做了什么？第二巴掌是替七七打得，你這種小心眼的男人配不上她的愛。”慕如一女王氣場散發(fā)，雖然比楚桓低了一頭，可氣勢一點不弱。
楚桓不說話，生生地受了這兩巴掌。
慕如一這才將目光投向床上虛弱的人兒，心疼不已，她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妹妹，少年時對方為了保護自己走上那樣一條艱辛的路，如今成年她終于有能力庇佑她了，可惜那小時候總是跟著她的小丫頭已經(jīng)完全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
她插不進去，也無法將她帶到自己的世界里來。
原本以為兩人如此也是好的，彼此游刃有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開心就好，哪知道自己的這種縱容會將妹妹推到這種地步。
悔恨讓慕如一難受不已。
“七七……你醒醒，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慕如一喃喃的在慕如七耳邊輕語，楚桓站在一旁，臉上火辣辣的疼。
慕如一看似身材嬌小，可是這力氣卻一點不小。
看著床上蒼白如透明人兒的慕如七，楚桓心口堵得慌，在慕如一出聲趕人之前走了出去。
巧不巧撞上了才收到消息的陳天南。
“小七呢？小七呢？”陳天南失控的抓住楚桓的衣領(lǐng)，憤恨的問道。
“陳大隊長一貫如此對待人民同志嗎？”楚桓不冷不熱的反問。
陳天南哪有心思和楚桓斗嘴，猛地一把將楚桓推至墻角，“別以為你們楚家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不要再糾纏小七，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陳大隊長就跟她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嗎？哦，我差點忘了應(yīng)該恭喜陳隊長馬上就是路局長的乘龍快婿了。”楚桓嘲諷的說道，尤其想到慕如七因為聽到陳天南訂婚時那悲傷至極的表情，就讓他無法心平氣和的談話。
“那不關(guān)你的事。”
“那么七七也不關(guān)你的事，陳隊不送。”楚桓攤開手做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你……你這樣糾纏又是何必？小七根本不會喜歡上你這種男人的。”陳天南被激怒，直戳楚桓的軟肋。
砰……
之前被慕如一甩了巴掌，楚桓本就壓著火，這會被陳天南的話挑釁再也忍不住，他比誰都清楚那個該死的女人不喜歡自己，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太清楚他又怎么會把自己逼成這樣？
砰……
陳天南也不示弱，兩人一下子就在醫(yī)院扭打了起來，且根本不顧什么面子里子，直接往臉上招呼。
“混蛋，我讓你欺負(fù)小七，我讓你欺負(fù)小七……”陳天南想到哪日看到的情形就失控不已，即便是慕如七傷了他的心，破了她的底線，可是還是禁不住的心疼。
“那是我們的事，關(guān)你屁事。”說著楚桓再次回?fù)簦灰粫扇硕紥炝瞬剩瑑蓮埧∧樳@會連基本的模樣都辨不來了，活脫脫兩只豬頭。
一旁的醫(yī)護人員還從來沒有見人打架打得這么狠的，一時間嚇得都不敢出聲。
那兩人則癱倒在地上，就那么癱著。
直到醫(yī)院開始人來人往，陳天南才起來，疲憊的走到病房卻只是隔著玻璃看了眼里面還暈睡著的慕如七，最后轉(zhuǎn)身離開。
楚桓坐在樓道，臉上到處都是傷口只是用冷水沖了下，直到等慕如七醒來。
……
夢里。
慕如七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時她六歲，姐姐八歲，父母恩愛，生活無憂，她最喜歡的就是騎在爸爸身上，喊駕、駕、駕……
每次都玩得特別盡興，有時爸爸還會背著姐姐和自己一起來，那時候母親總是一臉的溫柔，再加上本就是江南女子，那種溫情入水的感覺，時隔那么多年慕如七都無比清晰的記得，她還記得母親做的年糕最是好吃了。
每每到了節(jié)日她都和姐姐吃好多，直到肚皮滾兒圓才肯罷休。
那時不大的屋子里永遠(yuǎn)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夢里的慕如七笑得格外甜，甜到不愿意醒來面前這殘忍的世界。
“七七……”
“七七……七七……”
夢里姐姐不停的在呼喚自己，慕如七難過的眼角滑出眼淚，這幾年姐姐又何嘗過的不辛苦，她不要姐姐再為自己難過了。
“七七……”
“姐……”沙啞苦澀的聲音從慕如七的喉嚨里發(fā)出來，讓一旁緊緊握著慕如七手的慕如一驚得直接坐了起來。
“姐……姐……水……水……”
“水？水？”慕如一手忙腳亂的幫慕如七倒水，然后一點一點的喂，在昏迷整整三天三夜后，慕如七終于醒來了。
只是接下來慕如七的話讓慕如一整個心涼了一截。
抿了些許水后，慕如七的嗓子終于沒有那么難受了，有些無助的抓住慕如一的胳膊，“姐，你怎么不開燈啊？好黑……”
聲音依舊沙啞艱澀，慕如一看看一旁敞亮的房間和外面燦爛的陽光，哽咽的差點哭出聲來。
“姐……姐……你怎么了？”慕如七瞪著空洞沒有神采的大眼睛，拼命的想看清慕如一在那里。
“七七，我的七七……”慕如一終于忍不住撲了上去，緊緊地將慕如七抱在懷里。
“姐，你別哭，到底怎么了？”慕如七還沒明白怎么回事，聽到動靜的楚桓走了進來，就看到兩姐妹相擁的情景，只是目光所處慕如七那雙總是神采飛揚的眸子此刻卻空洞的沒有他的倒影。
楚桓一僵，有些試探的揮了揮手，慕如七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姐，怎么了？”慕如七還在擔(dān)心慕如一。
“我沒事，放心一切都會好的。”慕如一擦了擦臉上的濕痕，堅定的說道。
“唔……好疼……”剛才不覺得，這會慕如七身體的感官細(xì)胞都醒了過來，才覺得不對勁，腦海中的畫面停在了小c要殺她的特寫里。
“別動。”慕如一將慕如七扶好又喂了些水和粥。
“姐，你怎么還不開燈？”慕如七更加疑惑了，一旁的楚桓怔愣在那里，一張俊臉上傷痕累累，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慕如七會失明。
那雙能蠱惑世人的清亮眸子看不見了？
這個認(rèn)知讓楚桓竟生出一種懼怕感。
“姐……”
“姐……姐……”慕如七像孩子一般不停的喚著慕如一。
“七七，相信姐，會好的。”
“姐你說什么？會好的？不是沒開燈？是我看不見對不對？是我看不見？”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慕如七近乎狂躁的喊道。
慕如一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要……啊啊啊……不要……”痛苦的沙啞聲，讓慕如七整個人好似崩潰了一般，直到醫(yī)生過來給其注射了鎮(zhèn)靜劑才再次睡了過去。
`疲憊的靠在墻上，聽到醫(yī)生的解說，血塊壓住神經(jīng)，不取會瞎，取了會死，在這樣兩難得選擇里，慕如一自然會兩害取其輕。
“老婆。”皇甫烈趕來就看到一旁疲憊的妻子，心疼的身手摟進懷里。
慕如一不想說話就這么靠著皇甫烈。
“事情也許還沒有那么糟糕，別喪氣。”
“嗯。”慕如一點點頭，目光卻一直未從慕如七的身上離開過。
又是一個難熬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