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不見了。是我允許它來到這個世界的,現在我又沒能看守住安東尼把它送走。這就等于是我把魔鬼放出了牢籠啊。看著仍在往里沖的憤怒人群,哥也是真暴怒了。我抓起身邊可抓之物,施以無影飛蝗的內勁打法,啪啪啪!幾下將前面幾人打倒。
前面的人剛倒,我就已經跑到了他們身邊,騰空左右開踢,又踢倒兩人。我從屋里打到了屋外,將圍著房子的人全部打倒才停下手來。現在,強壯一些的男人正趴地上哼哼著起不來,瘦弱一些的則干脆被我一招擺平,不知道多久才能醒了。
正這時,一輛小皮卡開了過來,車的大燈打開,照得前方雪亮。車上的人喊了兩句,怕我聽不懂又用地道的美語喊了兩句。我大概明白了他是讓我舉起手來。緊接著我還沒動,就聽到砰!那車子里下來的人對天放了一槍。
他手里拿的是一把長家伙,不是手槍,威力肯定不小。等他進入燈光,我才看到他胸前有閃光的東西,他應該是本地的警察之類的了。我這才高舉著雙手等著吉爾來跟他解釋。吉爾也從屋里沖了出來,用極快的語速跟這警察說著。
但警察根本不聽她的,只大聲吼了一句,就把我反銬了起來。我被帶上車,進了當地的警局。我并不擔心那些人會再做出什么來。因為已經沒有什么可做了。臺子空了,瓶子丟了。沒人知道那孩子被帶到了哪。也許他會被暗暗撫養長大,等到皮膚撐到一定極限,魔鬼終將打破那不完整的封印,重現人間。
每每想到這,我就覺得頭都疼。魔鬼具體有多強大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我連狐仙都對付不了。這種不被允許來到人間的邪惡之物,想必更強吧。想起當天看到薩麥爾的一幕,我的血又開始變涼了。也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安東尼為什么極力反對我與魔鬼交易。
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魔鬼早已經把之后的暴亂算計在內了,也許就是他引發了那場暴亂。也許,他剛一降生,就已經有行動能力,自己逃走了。畢竟他是個魔鬼,不能與人做同類解釋。
咔!門開了,警察和安東尼一起走了進來。安東尼跟警察說了兩句,警察點了點頭,指著我,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
“張偉,關于你打倒那些人的事,解決了。他們要求你回大使館或是立即回國。”安東尼道。
“為什么?是他們沖進來打砸的。”我強調著。
“他們只是因為看到了不該看的。唉。”安東尼說著,坐在了我身邊。他閉著眼,顯得極是疲憊地說道:“昨天在瓶子降生時,一個人正好在門外看到了過程。他被嚇傻了。一個男孩生孩子本身就是邪惡的,而我又準備彌撒,他們一下誤會了。他們以為我們是邪惡的教派,正在做什么邪惡的儀式。所以為了保護鎮子,他們的行為也是正常的。”
我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無奈。其實聽安東尼講著我就已經猜到了,這絕對不是巧合,是魔鬼早就安排好的。有時,魔鬼就在人們心里。只稍一引發那人的好奇心,就會讓他看看房間里發生了什么,只稍一驚嚇他的小心靈,他就會大喊大叫說一些有的沒的。以訛傳訛,自私的人類不瘋掉才怪。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我問道。
“等你回國了再說吧。我先安頓好他們,然后我會想辦法。”安東尼道。
他話里所指的他們自然是吉爾和
雅各布。這兩個可憐的孩子,竟然經歷了這么可怕的事。雖然魔鬼不在了,但他們的人生中,一定充滿了陰影。這一點我深有體會。如果不是遇到了我師父,相信我現在不是死了,就是在抱怨著:“為什么這東西(天魔魂眼)偏偏在我身上?為什么?”
是啊,世上那么多人,為什么有些人做惡多端卻活得滋潤,為什么有些人與世無爭,卻被選成替死鬼呢?
我回國了。安東尼處理著后事,隨后,也趕回了國內。我們在魔都相會,一起坐在了一家東北菜館中。東北菜的菜量大,而我的食量也變得很大。安東尼只少吃了兩口,我一個人包圓了一桌子的飯菜。
吃飽喝足,我的頭微有些發脹,我向椅背上一靠,感受著食物帶給我的幸福感。
“張偉,謝謝你。”安東尼突然間說了這么一句。
他轉頭看向窗戶外,顯得很不真誠。我有些不理解,為什么安東尼這種人說謝謝的時候,會出現這種狀態?答案只有一個,聰明的我稍一想就理解了。
“你去檢查了?”我問道。
安東尼點了點頭,拿出了一份醫院的報告,同時說道:“癌細胞已經得到控制,他們給我安排了一次化療。但我相信我不需要了。這多虧了你。”
我的臉有些紅了。誰都能看得出安東尼現在很不開心,是真正的不開心。一個癌癥病人得知自己還能繼續活下去,會這么不開心,讓我這個好心辦了壞事的人更受打擊。我知道,我換來了他的生命,但代價,肯定比我想像的要大得多。
“瓶子被發現了,他死了。”安東尼淡淡地說道。
我驚得立即坐得筆直,我微哈著頭問道:“怎么死的?是封印被破開了么?那魔鬼出來了?”
安東尼想了幾秒,才搖了搖頭。他這一搖頭,我的心立即放了下來。太好了,魔鬼沒出來,我就沒犯下大錯。如果出來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死才好了。可我只高興了兩秒鐘就又沉悶了。既然魔鬼沒出現,安東尼的病也好了,為什么他還會這么愁眉苦臉的?
“安老哥,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問道。
安東尼輕嘆了一聲,把手機遞給了我。我看到了手機屏幕上,正是相冊的照片。隨意點開一張放大,我就看到了那個死掉的小東西。看起來真是可憐啊,一個新生兒就那么死在路邊。不知道他受了多大的苦,但地面上的血跡代表著他死的并不安祥。這種圖片,對心軟的安東尼來說,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我想,這就是他不安的原因吧。
“這是一個古老的儀式,我必須行動起來。只要讓它完成,那我們將有大麻煩。”安東尼道。
“什么意思?”我小心地問著,我知道,我還是猜錯了。這件事絕對不是我想的那么簡單。
安東尼要回手機道:“這種讓封印死在特定地點的手法,在之前的驅魔記上曾經有過記載。先知說,魔鬼以靈人之血解開大地的封印。當六芒星畫成,世間將燃燒起黑色的火焰。一獸從地獄中爬出,七頭十角,聲如雷鳴。它所到之處,將房屋震塌,大地變成火海,將人燒死。”
聽他一說,我就感覺像是在聽圣經故事似的。當然這絕不是圣經之中的故事,而是像安東尼一樣有特殊能力的驅魔者才能看到的,絕密的資料。先知,是他們教派傳說里的一個尊稱,曾經有幾位先知
,他們都能感應上帝,得到神一樣的力量。先知所做的預言,也肯定不錯。
“那,這瓶子碎了,就會帶出那怪獸?”我補問了一句。
安東尼搖了搖頭道:“不,這是個古老的儀式。每個魔鬼犧牲自己,只是鑰匙的一部份。只有當世界上固定的六個地點都被打開,才會完成整個儀式。”
我想了想,立即拿出手機來找起新聞。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我甚至無法控制血壓升高,現在我的腦袋跳得跟被大象踩著一樣疼。安東尼看著我的表情,也變得不安起來。
“我想,我們已經晚了。”我拿起手機舉著讓他看。
安東尼一點點向下翻動著,正好看到了近期的幾個新聞,來自不同國家的新聞中,關于嬰兒滿身怪紋慘死的報道,加上墨西哥我們經手的那個,已經足足六條了。六芒星當然就是六個角啊,換句話說,他們已經成功了。
“張偉,我現在必須走了。你!”安東尼急匆匆起身,指著我說了半句話,突然停住轉身就逃命似的跑開了。
我結了賬,也回到了我的住處。打開電腦,我的思路亂成了一團。于是我打開世界地圖,用筆在屏幕上標著出事的城市。結果標完之后,只稍一移動點,就真的能畫出一個六芒星來。而我正算到這里,電話就響了。
“張偉,你說得沒錯。真的出大事了,新聞上報的正是那六處。你用地圖把六點連起看看。”安東尼在電話里用極快的語速說著。
因為他說太快,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我回道:“是的,我已經連完了。我也看到了六芒星。可是六芒星跟魔鬼有什么必然聯系?”
“六角加六聯接,一共是十十處,而中心的空白,則是第十三點。十三是魔鬼的數字,你應該聽說過吧?”安東尼解釋著。
我恍然大悟,對啊,六芒星畫出來,加連接處一共是十二個點,被十二圍住的中心點,不就是十三么?魔鬼之數,魔鬼出現。我立即拿出筆來畫了一下,很快就確定了那個點,當我把地圖放大到極限時,我看到了那個點,竟然就在魔都附近。
“我要你看看那個中心點,你就會明白一切的。”安東尼道。
我立即回答:“是的,我想我已經明白了。就在蘇滬兩地,肯定會發生災難是吧?”
“嗯。還沒有。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靈媒體。”安東尼道。
我不解:“還找什么靈媒體?現在發動全術士聯盟一起行動吧。我這就去商店找人發消息。”
“沒用的。術士聯盟之中,并不全是你想的那種人。我一直不找人幫忙,就是因為這一點。能幫我的幾個朋友,都忙于救人。其他人,則全是為了利益。”安東尼道。
我這才想清楚。幾次下來我看到安東尼都是老哥兒一個奮斗,就算找人幫忙,也是找我。原來他不是沒試過,而是術士聯盟只是個名頭,它并不是真正的聯盟啊。但現在事關世界安危,這么大的事還不能引起人們注意?思忖片刻,我就心寒地承認了事實,是的,不能。人天性自私,即使是世界大戰里,也還是有人選擇躲避,有人選擇發戰爭財。
“那我現在該怎么做?”心寒并沒打倒我,我已經是必死之人,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需要你發動一切力量,在這個范圍里找靈感最強的女人。”安東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