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qū)外的路燈已經(jīng)損壞,我能聽清他們的對話,卻無法分辨每個人的身影。
“左銳,你一定要趕盡殺絕嗎!”這回說話的聲音是吳雨山的,可跟往常相比顯得十分虛弱,大概已經(jīng)受傷不輕。
當先說話那人只是大笑了兩聲,“六爺讓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打鬥聲傳來。
我想能將吳雨山逼入絕境的人,身手絕對不簡單,不敢冒貿(mào)然現(xiàn)身。趁兩道身影交錯難分的時候悄悄接近兩人打鬥的角落,如此方纔能篤定吳雨山的位置,他一貫是喜歡白衣罩身。
“吳雨山,我倒是小看你了,中了我兩拳之後居然還能出手將老二的肚子劃開。早知你這樣負隅頑抗,我該讓老三帶著他那幫裝神弄鬼的小弟一起來收拾你,免得浪費我泡妞的寶貴時間!”話雖如此,卻好似已經(jīng)將此刻的吳雨山當作一具屍體。
因爲左銳依舊忌憚吳雨山搏命反擊,所以戒備心都在正面,不妨我此刻猛然從他身後跳出一腳踢在他腰間。這偷襲來的太突然,而且我用盡全力的一腳也絕不簡單,左銳捂著腰謹慎地往旁邊一閃與我拉開些許距離。
走進之後我才發(fā)現(xiàn)吳雨山半身浴血,只說這一身外傷就能要了他半條命,我知道不宜久戰(zhàn)連忙將他往遠處一推,“你先走,我來斷後!”
吳雨山見到來救他的人居然是我,驚訝之後馬上鎮(zhèn)定下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你要小心他的鐵拳,千萬不要硬接,幫我拖住三兩回合就好,萬分感謝!”說完轉身時候,嘴裡又吐出一口鮮血,努力快步向遠處跑開。
左銳一見吳雨山要逃,頓時閃身就至,手如猿臂向吳雨山肩膀抓過去。我料敵在先,手掌同時遞出,在中途將他的手腕拍開。
只是一剎那的觸碰,左銳穩(wěn)住身形,不敢怠慢一旁的我,“是‘薛氏形意拳’!你到底是什麼人!”見我不吭聲,左銳氣憤地雙拳緊握用力朝我打過來。
我勉強一接,胳膊瞬間發(fā)麻,果然勢大力沉,難怪吳雨山要叮囑我。有了教訓,我便只是不停地跟他纏鬥,不再硬碰硬。憑藉日益熟練的身手和手法,左銳連續(xù)打了十來記重拳也毫無建樹。正在這時,只聽遠處馬路上傳來一聲高喝,“左老大,這次你跟老二兩人出馬卻都沒有片刻擒住老四,是不是太顧念過往的情誼了。六爺知道之後也許會對你們有所猜疑喲!”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分明是莫開雲(yún)的聲音。
一個左銳已經(jīng)難以取勝,莫開雲(yún)如果前來,我估計自己就無法脫身了。趁左銳臉上閃過一絲憤怒表情,神態(tài)若有所思的剎那,我急忙轉身往吳雨山消失的方向跑去。
我剛跑到一個拐角,忽然被一個人從旁邊拉住,然後瞬間捂住我的嘴,“別怕,是我。”吳雨山根本就沒有逃,而是躲在這拐角花壇的草叢裡。如今夜色濃稠,即使細看也完全無法發(fā)現(xiàn),但不得不佩服他這份勇氣,敢躲在敵人眼皮子底下。
這花壇已經(jīng)廢棄多年,裡面雜草叢生,我跟吳雨山同事躲進來,也沒有太大影響。外面左銳卻已經(jīng)暴跳如雷,“莫老三,你他孃的除了會說風涼話,還能幹嘛!”
莫開雲(yún)卻也有自己的道理,“六爺明明讓我們?nèi)藖碜ニ銋s只通知老二,分明是擔心我搶了你們倆的功勞。如今沒完成任務,你再來怪我似乎有些沒道理。”
左銳一時間無言以對,哼了一聲匆忙往我和吳雨山消失地方向跑過來,直到將我和吳雨山藏身之處跑過很遠才被莫開雲(yún)從身後叫住,“你這反應也略慢了些,下次別先顧著跟我說話纔好。”
左銳回頭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剛纔逃的那個是吳老四的幫手,要不是被他纏住我早扭斷吳老四的脖子了!”過去的兄弟,如今卻成了獵殺對象,他們到底是無情的。
“幫手?吳雨山那傢伙難道還有自己的勢力嗎!”莫開雲(yún)好奇到。
“這個該我問你纔對,你不是跟他打交道的次數(shù)最多嗎,他身邊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形意拳的高手!”
莫開雲(yún)小聲思索到,“形意拳,難道是薛無量那個老賊!”見左銳搖頭,他又猜測到,“難道是他,不過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應該不至於能跟你有來有回,莫非是薛無量早年收的徒弟,他也來山東了!”兩人又說了幾句,然後似乎提到老二重傷才放棄了繼續(xù)盲目地追我和吳雨山,匆匆折返消失在視野裡。
兩人剛一離開,吳雨山頓時倒在花壇上,估計是失血太多已經(jīng)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了。
我勉強將他扶起來,“要不,我先送你去醫(yī)院吧?”
吳雨山搖了搖頭,“我坐一會就好了。”說著走下花壇慢慢坐倒在地上,“你放心,這些刀片造成的傷口都不深,李老二慣於用這樣的伎倆來折磨對手。”聽他這麼一說,我瞬間聯(lián)想到當初用刀片架在我脖子上的紅桃李,想必就是其人了。見我還是有些擔心,便笑著岔開話題到,“你小子幾天不見,功夫見長呀。”
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爲要不是我正好路過,吳雨山今天可能真的要出事了。
我不去接他的話,他也明白我是想聽更重要的信息,不然在這耽誤他療傷的時間也太可恥了。吳雨山收起方纔的笑臉,認真地盯著我,“爲一個幾面之緣的人甘願冒險,你人不壞。”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徹底脫離莫開雲(yún)他們了嗎,想必你也壞不到哪裡去!”
吳雨山一拍大腿,“好個彼此彼此,看來我沒看錯人。聽好了,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十分危險,你要選擇性的答應。”見我點頭,他才小聲繼續(xù)到,“剛纔那個左銳、李老二、莫開雲(yún)還有我以前都是孤兒,在臨沂摸爬滾打了許多年都免不了挨餓受凍,後來被一個有錢人也就是他們嘴裡的六爺收留才得以人模狗樣的活了下來。這些年也一直死心塌地的在爲他做事。六爺是四大家族的人,他依靠黃家的錢建工廠,然後依靠葉家和端木家的軍政關係爲政府提供商品。其實裡面大多數(shù)東西都是殘次品,不過他們總能找到一些大品牌來進行包裝,比如這一次在聯(lián)合的湖南蘇家……”聽到這裡也沒有覺得有任何問題,不過是他們有錢人的商業(yè)把戲而已,“可最近幾個月,我發(fā)現(xiàn)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工廠裡面根本就沒有在生產(chǎn)普通商品,而是在加工毒品!”毒品!難怪老闆去偷東西會被莫開雲(yún)追殺。吳雨山看了我一眼,“你現(xiàn)在知道他們爲什麼要對我趕盡殺絕了吧,他們怕我去告密。”說著他自嘲地笑了笑,“我還真想過去告密,而且我手裡也確實有他們生產(chǎn)毒品的證據(jù)。只不過在山東,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去告他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先保護好自己,日後一定有機會能揭發(fā)他們的。”原來這纔是他要離開六爺勢力的原因,他當真不壞。
吳雨山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他們的眼中刺,只要留在山東就不能保證下一秒還能活著,所以我想將東西暫時交給你保管,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冒這個風險幫我。”說話間從上衣裡面掏出一個手指大小的u盤。
我猶豫了幾秒,還是伸手將u盤接了過來,“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這麼做也不單單是爲了幫你。”談不上正義感,但毒品加工確實危害甚遠,給他一點助力是應該的。
吳雨山欣慰地看了看我,然後叮囑到,“在我回來找你之前,你千萬不要貿(mào)然地將u盤交給誰。要知道在山東沒有誰能輕易撼動四大家族,除非其他三家願意一起來調(diào)查這件事,否則報警上訴都是枉然。”
“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或者我在緊急地時候要怎麼去找你?”
聽到我的問話,吳雨山只是悽婉地笑了笑,“也許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相信你會妥善處理這個證物的。”說完居然也不再跟我交代更多的事宜,起身往前緩緩走去,我要上前的時候被他伸手擋了回來。
其實我是想讓他先到我的住處躲一躲的,可想到洛仙依不讓我?guī)吧嘶厝ィ谷华q豫了片刻。只是這一猶豫,吳雨山已經(jīng)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