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意有些心虛了,她了解宋帆的個性,雖然生性懦弱,但真要逼急了,狗急還能跳墻呢!于是她趕緊換了溫順口氣:“宋帆,我們倆應該是合作關系,你要明白,就憑我們兩個,根本沒有能力給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但是如果他爸爸是齊天平就不一樣了,等以后他繼承了齊悅,你還怕他不認你這個親身父親?”
“真的?不過你這么說,似乎也有道理?!蹦穷^總算有些松口,蘇小意松了一口氣,繼而又撒嬌:“行了行了,人家最近很忙,等這陣子忙完了,我會去找你,好不好……”
話還未講完,茶水間的門卻突然開了,蘇小意一驚,慌忙按住手機聽話筒。
見來人是柚子,蘇小意更火!
“你進來怎么不先敲門?”
“茶水間又不是你私人辦公室,要敲什么門?”
見她反駁,蘇小意也無意與她爭執,于是沖著宋帆又說了句:“先這樣吧,回頭找你,先掛了?!比缓蟠掖易叱霾杷g。
柚子皺著眉,她似乎聽到她最后一句:“等這陣子忙完了,我會去找你,好不好?”那語氣,不像是跟普通朋友聊天。
這女人,有問題!
卓然和柚子去E酒吧喝酒。E大叔頻頻問到紀如意,于是柚子便打電話給她。
“過來玩玩吧,Eric想見你呢?!?
“不去了,想早點睡。”
“來吧來吧,齊少不在,就我和卓然幾個。”
柚子一語戳穿,紀如意也不好承認,只能反駁:“他在不在跟我都沒有關系,行,你等下,我一會兒到!”
換好衣服出門,坐公車到祁門,再一路往E酒吧走去,路邊一間餐廳門口貼著招工告示,很手賤的就撕下來折好藏進了包里。
紀如意走進包間,果然見柚子為她開了酒。
體貼莫若柚子,喜和悲都有她在身旁,這種時候,只有她明白,再多安慰不如一瓶開啟的紅酒。
E大叔一見紀如意進門,上前就是一個熱情過度的法式大擁抱,拍著紀如意的肩膀,像個大哥哥般安慰:“BABY,你還能來真好,以后只要你在,我就絕對不會讓QI進門!”
柚子幫腔:“是,E帥哥你應該在門口掛個牌子:BABY在此,齊少和狗不得入內!”
“是耶,回頭我叫服務員去做一塊這牌子!”
很冷的笑話,E大叔卻笑得褶子亂冒,紀如意也能珊珊然,跟著哼笑了幾聲算作回應。
卓然見到紀如意,心情卻變得尤為復雜。前幾天他去給齊天平送襯衣,是見過他臉上怎么落寞的表情的,他也相信,那表情,跟紀如意不無關系。
于是他現在看紀如意,眼神里多少加了一些探究,仿佛想要看出,她有什么魔力,讓堂堂齊少變成這樣。
只是紀如意哪里知道卓然心中的想法,傻乎乎地跟他打招呼,坐到柚子身邊。
柚子卻跟E大叔打得火熱,根本無暇顧及紀如意,空留紀如意坐在那里發愣。
卓然將自己的酒杯跟她的碰了一下,說:“聊聊吧?!?
“我們?有什么可聊的嗎?”以前她跟齊天平還在一起的時候,卓然就不大喜歡她,現在兩人分了,她就覺得更沒有什么聊的必要性了。
只是卓然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優雅一笑,啜了口酒,直接開口就甩了個刺人的問題:“齊悅周年酒會那一晚,你跟天平在一起?”
“是,他跟你說的?”
“嗯……他叫我去給他送襯衣,所以就知道了?!?
靠,齊孫子!紀如意沒控制住,恨罵出口,卓然聽了不禁尷尬一笑,終于有些明白為什么齊天平會喜歡她,這女人,太不按牌理出牌!
“他還跟你說了些什么?”
“你覺得呢?難不成他要把那夜你們經歷的所有細節跟我說一遍?”卓然有些挑釁的口味,將紀如意的尷尬和惱羞撂倒至高點,她只能喝著酒以此壓抑內心的晦澀。
“那個……我跟他那夜只是意外,他喝了酒,心情不好,說那天是他母親的忌日,所以…”
“他跟你說那天是他母親的忌日?”卓然驚訝萬分。
“是啊,有問題?”紀如意自然回應,不就是自己娘的忌日嘛,又不是天大秘密。
“沒什么問題,只是他從來不會跟人提這事,蘇小意都不知道那天是他母親忌日!”卓然有些心驚,原來紀如意在齊天平心中的地位,已經重要到如此田地。
只是現在中間橫了一個蘇小意,還有一個他們的孩子。
卓然垂著頭,沉然開口:“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蘇小意懷了他的孩子,你們不會有結果的。”
“我知道,全世界都知道!”紀如意有些惱火,這種白癡事情,不需要他來巴巴提醒!“他齊天平以后結婚也好,生子也罷,跟我都不會再有關系。這點你放心,我不是傻子!”
“那就好,希望你說到做到!蘇小意挺不容易的,一個人懷了孩子,如果再出問題,以后就可能再也無法當媽媽了?!?
“她可憐?難得聽到你卓總口中說誰可憐啊!”紀如意心里有些悲戚,臉上卻是一番酸澀苦笑,想到之前陪柚子去打胎的場景,心口堵得很,轉身,見柚子一臉興奮地正跟E大叔侃得火熱,于是又開口:“那我問你個問題,如果柚子懷孕,你會怎樣?你會跟趙梓雅離婚嗎?你會也覺得柚子可憐嗎?”
“這沒有可比性!我從來不回答任何假設性的問題!”
“那如果這不是假設呢?那如果這是真的呢?”
“……”
“回答我啊!”
“不可能!我不會讓她懷孕!”
“操你全家大爺的!”紀如意突然站起來,將酒杯里的酒全部澆到卓然臉上,拽起柚子的手就走出了包間。
身后E大叔BABY,BABY的亂叫,她也無心再回頭。
“喂,紀如意,你松手!發什么神經??!”
“……”
“松手?。〔?!”柚子一掙,紀如意被她甩出幾步遠,身體撞在酒吧木質樓梯上,待站定,兩人冷眼相對,眼里卻是同樣的絕暮。
“為什么澆他酒?”
“一時氣不過,沒控制住!”紀如意有些內疚地回答。
“你氣不過什么?”
“氣不過他這樣對你!氣不過他不負責任!”
“他哪里不負責任?他給我錢,帶我出道,教我所有工作上的事情,如果沒有他,我現在應該還是在辦公室打雜的小妹,可是現在呢,你再看看,我出入有豪車接送,參加活動也都是高級定制晚禮服,再不濟,也還混了個總監的職位,所以,他哪一點對不起我?”
“你真這樣想的?”紀如意愕然開口。
爾后柚子卻不回答,只是正了正衣服,走下樓梯,走到門口打了車離開。
空留下紀如意一人,靠在木質欄桿上,俯首看著這個奢貴沉迷的酒吧。
一年前,她跟柚子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柚子還是初級會員,請她喝幾瓶啤酒都需要咬牙半天,可是現在,她已經是金卡會員,可以坐在包間里跟酒吧老板侃侃奇談,揮揮手,招個服務員過來開瓶82年的紅酒,她也不需要皺一個眉。
原來時間這個東西真的如此神奇,可以奪走你身邊所有東西,也可以改變你身邊所有東西。
紀如意揉了揉眼睛,有些腳步不穩地走了出去。
睡至半夜,紀如意突然接到柚子的電話。
“如意,今天晚上對不起,我其實不想那樣說,只是心里太難過,你跟卓然的對話,我其實都聽到了,關于那個孩子,拜托你,以后別再提了!”
“你甘心?你為他懷過一個孩子,然后又忍痛將他打掉,這樣痛苦的經歷,你甘心瞞著他?”
“不是我甘不甘心的問題,是他愿不愿意知道的問題!如果一個真相可以讓他從此以后改變,我很欣然讓他知道,可是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罷才你也聽到了,他的意思很明確,從頭到尾,我們都不可能因為一個孩子而改變關系,既然這樣,我何必自討沒趣!”
柚子一貫**高昂的聲音,在夜里的電波里,顯得格外沉郁。
紀如意太過心疼,以至于都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話。
良久,柚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意,卓然和齊天平不同,卓然這個人臉上溫雅,其實心里寒涼得很。倒是齊天平,不管他最后傷了誰,就沖他愿意為蘇小意負責這件事上,他就比卓然強很多?!?
“你這是在夸他嗎?我曾經親耳聽過他和卓然的對話,就我跟他從新疆回來那次,我和你在樓上試我帶回來的披肩,他和卓然在樓下閑聊,聊到結婚這個話題,他說,他不會結婚?!?
“那是以前,現在情況不同,蘇小意有孩子了,容不得他不結!再說,我不結婚這幾個字要看用在誰的身上,跟你可能他不想結,但是換成蘇小意,結果未必一樣!”
“那你意思是,他可能只是不想跟我結婚?”
“可能吧,我不清楚……”
……
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經歷成長,經歷傷痛,最后一起蟄伏在感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