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醉落落大方的和他一起走到了花廳,琴意大清早就準備好了膳食,這會兒正在鍋裡溫著,就等她起身了。
坐下開始津津有味的吃著東西,沒有一點避嫌的意思。
浮閒跟進來有些爲難的看著坐在桌旁的少女,這消息對她來講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雖然平日裡她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什麼事情都不往心裡放,可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太大了,她承受得住嗎?
朝月銘塵有些意外浮閒的態度,這個屬下的冷情可是出了名的,很少見他對什麼人什麼事上心,難得他竟然會爲醉兒著想,“說吧。”
紫陌醉嚥下嘴裡的食物冷靜的道:“不用爲我操心,爺的心比你眼睛所見到的要強大的多。”
浮閒被看出心思靦腆一笑道:“是,昨日主子下令盯死十方的三皇六尊,暮雪和千羽第一時間便派出了真武堂最擅追蹤的精英手下,本以爲不會這麼快有消息,沒想到當晚三皇六尊便秘密碰了頭,地點是在…在地皇家的一個廢棄花園,假山石後用機關之術埋下了一個暗室,我們的人修爲一般,只是極擅追蹤,故而不敢靠得太近,只隱約聽到了一點內容。”
紫陌醉大感興趣的道:“嘿,別說,還真有點臥虎藏龍的意思哎,看來我這條小命還挺金貴的,不只天道一個人惦記,竟然三皇六尊都惦記上了,有點意思。”
浮閒被她沒心沒肺的模樣惹得哭笑不得,看來他剛纔還真是想多了,這丫頭,根本就沒往心裡去,這種情況下不是該哭天抹淚大訴委屈才對嗎?這畫風明顯不對啊。
輕咳了一聲也不再結巴,順溜的道:“言語中提到了十方審判臺和空洞煉骨蝶,而且還說什麼地方等不了了,多則兩年少則半年什麼的。有一句話對方說得聲音很大,故而我們的人聽清了。”
他打了個頓,清了清嗓子道:“原話是這樣的,若是本尊有一個主神格的女兒一定不會吝惜,用一個人的命換九個人的命,這筆買賣怎麼算都不虧。”
紫陌醉往嘴裡送了一筷子小葉蓮藕的功夫便聽見一聲筷子被掰斷的脆響,偏頭看向臉色鐵青的朝月銘塵忙給他順毛,“幹嘛呢?早就知道有人算計我,現在不過是多了幾個人而已,你犯得著動如此大的氣嗎?安啦,以前連爲什麼都不知道,這會兒好多了,至少知道了大體方向,這是好事。”
朝月銘塵臉色略有緩和,冷眸掃向浮閒道:“給本尊查清楚那個等不了的地方是哪兒,十方到底出現了什麼變故,拿我女人的命做買賣,他們好大的膽子,誰敢動醉兒一根毫毛,本尊要他全族陪葬。”
他是徹底被激怒了,更讓他心痛的是這裡面有兩個讓他怎麼都無法理解的人出現,一個是天道,一個就是他的皇父法則。
紫陌醉在桌下握住男人的手,遲疑不決的問:“銘塵,你決定了嗎?”
那裡面可有他的至親,她這人生性涼薄,各種感情看得都很淡,他呢,能放得下嗎?
朝月銘塵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俊臉轉向她時已經暖如朝陽,大掌揉了揉她毛絨絨的腦袋笑道:“我不是早就決定了,現在還懷疑爲夫,該
打。”
從在人帝別院外那刻起他的立場已經很明顯,天下之大大不過一個她,只要她安好,一切都好說,她若有個閃失,那便是他化身成魔之時。
紫陌醉感動莫名,乖巧的抱住他的手臂道:“我的錯,不該多問這一句。”
停頓了一會兒,她的眼神逐漸轉冷,陰寒的道:“既然水已經這麼渾了,那就不妨再攪得渾一點,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能用的人手也不多,只能用你的人了。”
她話還沒說完,花廳外便響起一道輕責之聲,“娃娃,你把晨曦哥哥置於何地?什麼叫只能用銘塵的人,晨曦哥哥的人就不能用嗎?”
隨著話聲漸落,晨曦一身雪衣飄飄欲仙的走了進來,人還是那麼清華無雙,只是面色略顯憔悴。
昨晚和七夜不滅喝了一整晚的酒,直到申時末才散了,他的心結解了大半,頓覺神清氣爽,打理好了自己便來看她,不想一進門便聽到這麼一句話,心情頓時跌落谷底。
紫陌醉稍稍坐正了身體,倒是沒放開男人的手臂,見他進來揶揄的道:“這不是看你比較忙嗎,你自己都讓蚊子咬了,還有功夫給我抓癢癢?”
一起跟進來的七夜十分贊同的在心裡給她豎了個大指,他也是這麼認爲的。
別看這會主子覺得他想通了,也不再糾結輕弦和小姐的區別,可實際上他不過自欺欺人罷了,否則這會兒他就不是追查輕弦的死屍,而是該考慮小姐在十方到底得罪了誰,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想要她死。
活著的人都比不上那一具死屍,他若是小姐可要傷心死了。
晨曦此刻才發覺自己對她的關心似乎太少,這段時日他一心撲在輕弦身上,竟然將她的事情給拋之腦後了,神色不太自然的道:“是晨曦哥哥這段時間忽視了你,對不起。”
朝月銘塵適時的補刀道:“本尊的女人不勞煩別人重視,你說是不是,大哥”
他對晨曦是有怨氣的,此次事情如果沒有那個莫名出現的易輕弦也許根本不會發生,所以說話格外刻薄了些。
紫陌醉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別再說了,擡眼對上男人的目光寬容的道:“找到易輕弦了嗎?不管是誰佔據了輕弦的屍體,都不能輕易放過,拿一個死人做文章,著實該死。”
晨曦見她的憤慨不似作假不由疑惑的問:“你不是頂瞧不上弦兒的嗎?怎麼現在爲她抱起不平來?”
紫陌醉瞪大一雙美眸萬分鄙視的看著他道:“你哪隻眼睛看出我爲她抱不平了?我是想著有人用她的屍體算計我不爽好不好?一具屍體都能讓他們玩出花兒來,我就不能爲自己抱不平嗎?”
原本她對輕弦的那點憐愛之情在時間的推移中也消失殆盡,她是真的沒義務給她擦屁股,而她惹下的情債,經過這次事情晨曦也應該想通了。
晨曦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溫和一笑道:“易輕弦已經被接回了攝政王府,這一兩天應該就會回來,你且放心,我不會讓她再來打擾你。”
紫陌醉皺了皺眉問:“你想要奪舍?”
七夜搶先一步道:“小姐,主子是想將輕弦公主的屍身奪
回來做最後的告別,如今佔據那具屍體的魂魄不肯離去,主子只能奪舍。”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按說,以主子的實力奪舍一具身體不是什麼難事,怕就怕有人在輕弦的屍體上做文章,到時他們這些人就是想幫忙都幫不上。
另外肉身的保存也是個問題,誰敢保證不出意外?正值多事之秋,空氣中都散發著陰謀味兒,主子的敵人不在少數,真要有人瞅準了這個時機,毀掉肉身,那可真的再無挽回餘地了。
主子已經重修肉身一次,再沒有第二次機會了,他自己勸不動,只能寄希望於小姐了,但願她能說動主子。
紫陌醉見七夜猛給她打眼色語焉不詳瞬間明白了過來,“啪”的一聲拍響了桌子冷聲道:“晨曦,你入魔了嗎?你是想告別輕弦還是告別這個世界?”
晨曦一個愣神,面對暴怒的小丫頭他還是心有餘悸的,故而輕哄道:“別聽七夜胡說,晨曦哥哥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紫陌醉出手如電,反手便扣住了男人的命門,掀開衣袖見到那片片血肉模糊的傷口,有個不太清晰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她之前咬住的或許不是木棒,而是他的手臂,那清晰的齒印印證了她的想法。
朝月銘塵指尖輕動,拂開她的手從空間中摸出兩粒藥丸,均勻的灑在男人的傷口處,冷聲吩咐道:“七夜,你主子傷勢不輕,你準備讓他廢掉這條手臂嗎?”
七夜學起呆萌的不滅來,小聲嘀咕道:“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呢,廢不廢掉又有什麼區別?”
紫陌醉一聽就火了,明知這話是七夜有意說給自己聽的,可她就是無法不動怒。
動作粗魯的直接撕掉了晨曦兩隻袖子,眼睛緊緊的盯住他右臂上的一道血線,冷笑出聲道:“長生訣都種上去了,你敢說不會有事?當我三歲小孩兒呢?”
他若有把握就不會給自己留這麼一條半死不活的退路,可以想見,這場奪舍之戰將會怎樣激烈。
朝月銘塵看見那道血線輕蹙眉頭,倒是沒說什麼,這是晨曦自己的決定,與旁人無干。
晨曦滿眼痛苦的道:“那我能怎麼辦?這是她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我不可能看著她死後的身軀還這樣被人利用。”
紫陌醉快被他給氣瘋了,如果不是朝月銘塵死死的抱著她,她非衝上去掐死他不可。
“特麼的,一個大活人還比不上一具屍體,晨曦,你腦袋讓驢踢了嗎?這麼放不開你怎麼不直接自戕去陪著她?”
她是真心不理解這些人的思維,都說人死如燈滅,留下那麼一個軀殼有個毛線用?
真要記住一個人也不是靠著一具屍體吧?放在心上,記在腦子裡不就行了,非要追求這麼個形式做什麼?
一旁的七夜嘴角直抽,敢這麼和主子說話的也就是她了,其實他也想這麼說啊,可他沒那個膽兒,主子對小姐是百般寵愛包容,對他們這些屬下可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
晨曦被罵得坐臥不安,見她還在死命的往出掙像是要撲過來一般忙舉雙手作投降狀,“娃娃,你別這麼激動,冷靜點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