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邊一片片白雲悠然自在的飄浮著,以前初夏不知道自由是什麼感覺,現在才知道什麼都抵不過一份自由可貴,但是她的自由已經被毀了。
自從遇上路東驍,他想讓她逃課,她就得逃,他想禁錮她,她就哪裡也不能去,她就像是他圈養的一隻小鳥,她的自由完完全全的掌控在他的手裡。
想到這個,初夏的心重重的一寒,她忍著身上的痠痛,爬上了窗臺,有風吹過來,臉上溼溼的,她一抹才發現,她又哭了。
她不喜歡哭的,可是現在的她似乎只會哭了。
她變得越來越沒出息,這樣的她連自己都覺得無比討厭。
伴著一聲尖叫,樓下修剪花坪的工人發現了她的存在,她卻淡淡一笑,她要的不是就這個效果嗎?
信息第一時間傳到路東驍那裡,打鬥聲終於停下,男人的低吼隔著門板傳來,“你最好下來,如果你敢死,我一定讓更多的人給你陪葬。”
路東驍聲音有些淒厲,不知是真的怕她會死,還是被她氣到,他的低吼還帶著絲絲顫抖。
以前她很怕他會這樣威脅自己,可現在不知爲何,她竟麻木的沒有一點感覺。
想想如果她真死了,是不是有人給她陪葬,她又不會知道了,原來有些事不知道真的就不會難過,也就不會再在乎。
窗臺上放了幾盆花,就在她的旁邊,此刻正開的豔麗,擡手輕輕一推,一盆花砰的就掉了下去,瞬間摔的粉碎。
這一聲嚇的樓下的工人又尖叫連連,大嚷著讓她趕緊退回去,但她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其實這一刻,她也是害怕的,她恐高,坐在窗臺上的時候,她覺得雙腿都發顫,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不過沒有辦法,這是他逼她的。
初夏的一隻手緊緊的拽著窗臺,唯恐一陣大風過來真的把自己吹了下去,其實要是摔下去直接摔死了還好,如果摔不死,受罪的還是她,關鍵是她現在不過是在三樓,她覺得這樣的高度就算摔下去,恐怕也摔不死。
樓下,家裡的傭人已經拉來了隔離墊,門外,鑰匙正扭動著鎖孔……
幾秒後,房門被猛的推開,高大的身影率先進來——
“下來!”路東驍強壓著心頭的顫動,語氣仍舊凌厲如冰。
其實他的心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就高高的懸了起來,那樣的單薄的身子倚在窗口,就像是抽去了筋骨一般萎蔫著,他真擔心有一股大風都會把她吹走。
他沒想到自己會把她逼到要死的境地!
哪怕昨晚那樣兇狠的罵她折磨她,也不過是在氣頭上,卻並沒有真的想過要她死。
“夏夏快下來,不要做傻事,”裴天陽擔心的聲音響起,他被幾個保鏢架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被傷的都有些面目全非了。
他不是神,一個人怎麼能打得過路東驍那麼多保鏢?
看著裴天陽這樣,初夏又一陣心酸。
沒有說話,她將一隻手臂伸出窗外,感受著風勢,微微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落寞而悲涼,“路東驍你不是不許我離開嗎?那我去死好了!”
身後的男人看著漸漸變大的風勢,真擔心她會像飛揚的窗簾飛出去,不禁口氣軟了下來,“你下來再說,想談什麼都可以。”
她冷笑一聲,“你又騙我。”
這話說的好像他騙她很多次似的。
“你知道嗎?其實三樓並不高,我就是跳下去也未必會死,只是不知道如果我摔掉了孩子,你還會不會囚禁我?”現在在她看來,他強扣著她在這裡,不過是因爲她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是太過擔心,路東驍明顯看到她的身子向外飄了些許,他的心重重的一捏,拳頭緊緊握起,咬牙,“你不要發瘋了,快下來!”
她聽得出他聲音的緊繃,這是緊張嗎?應該是的,像路東驍這樣的男人,泰山壓頂都面不改色,這一刻聲音都變了調,不是緊張又是什麼?
原來他也會緊張!
是不是在他心裡,她也是有一點點不同的,並不像昨晚他說的那樣無情。
回頭,看著面色陰冷容顏俊美的男人,只覺得陌生又熟悉,“路東驍我那麼相信你,信你對我是真的,可是你都做了什麼?你知道當我聽到你和*錄音談話時,我是什麼感覺嗎?你說要娶我,不過是糊弄我,你想要的不過是我肚子裡的孩子……路東驍,我沒想到你這麼齷齪,你竟然欺騙我,你一邊哄著我,一邊和你的老情人勾勾搭搭,你怎麼這麼無恥!”
言語裡都是控訴,以前的時候初夏也想這樣說,可是不敢,他太冷情,和他在一起,她每天過的如履薄冰,可是現在她突的覺得不怕了。
他要發怒要發瘋都隨他好了,大不了,她閉上眼一跳,死或是殘都好過被他欺騙,好過有一天要生生的與自己的骨肉分享。
“誰說我在欺騙你?誰告訴你,我只要孩子?”路東驍低吼,額頭都是憤怒的青筋,這個女人就是蠢,愚蠢至極,那麼劣質的錄音,她居然就信了。
聽到他居然到現在還不承認,初夏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沒讓顧蘭芝把錄音拷貝給自己一份。
“路東驍你說你沒有騙她,那你娶她啊?對了,你不是說要娶她嗎?那你現在跟她求婚啊!”裴天陽插嘴,哪怕這樣的話如此違心,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更是如同刀割,可是在看她命懸一線的時候,他什麼也顧不得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只要她平安就好。
原來真心愛上一個人,竟可以如此偉大,裴天陽到此刻才發現。
只是他話音剛落,就遭到路東驍的一記冷眼,整個人也被拉離很多。
“是啊,你娶我呀,路東驍你要是敢娶我,我就信你不是在騙我,”初夏也看向路東驍,冷冷的淺笑。
他說過娶她,可是他卻把祖傳的戒指給了雷佳音,他說要娶她,卻和盧婷婷不清不楚。
他所謂的要娶,只是幌子,只是騙她的手段而已。
站在暗光底下的男人,脊背驟然一顫,看著她的黑眸越來越暗,他是要娶她,可是他最討厭被別人威脅,俊美的臉上浮出鄙夷的笑來,“怎麼,你覺得你這樣,就逼得我了?”
他語氣裡的輕蔑,還有那眼底浮出的諷刺,彷彿在嘲弄她的幼稚,初夏的心更寒了,她咬了下嘴脣,“你不答應,那我就跳下去!”
大概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所以她對一切都無所謂了,甚至連平日最顧及的顏面和尊嚴也不要了,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在身子給了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想和他一生一世。
這沒有什麼錯,她只是說出了自己想要的而已!
此時,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她竟和這個男人有了一生一世的念頭,明知道不該,可她的心還是不可控制的這樣想了。
“你以爲我真的怕你死嗎?”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連命都不要的話就換來他這樣淡漠的一聲冷哼。
路東驍的無情將之前她那些幻想都敲的粉碎,苦澀的笑了起來,她終是太天真,天真的以爲他有一點點在乎自己。
這一刻,不知怎的,再望著身後的大片空無時,她竟不再害怕了,抓著窗邊的手也像是失了力似的正一點點鬆開……
原來在她說出會跳下去的話時,她真有了絕決的想法。
爲一個男人去死,這是她最不恥的行爲,卻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這樣做。
啊,你真是可悲!
她最後擡眼看向不遠處的男人,只見他臉色一片灰白,薄薄的脣緊抿著,如同銳利的鋒線,她淡淡的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就去死好了!”
“夏夏不要……”裴天陽悲慟的低喚,然後罵向路東驍,“姓路的你這個瘋子,她要是死了,我跟你拼命。”
聽到這樣的話,初夏苦澀的心稍稍還有寬慰,在這個世上竟然還有人在乎她的生死,只是這個人並不是她想要的。
“裴天陽,如果有下輩子我就做你的女人,”初夏承諾,卻沒有注看見路東驍在他們說話的空檔,身子已經飛奔過來。
“你不要過來!”在他快要靠近的時候,初夏才發現,同時身體猛的向窗子外面探去。
風吹起,吹動了她的裙角和長髮,看起來就像一隻臨風欲飛的蝴蝶……
路東驍在她的呵止裡停下步子,一顆心已經緊的像是上了弦,他的手伸出去,聲音已經不似剛纔般冰冷無情,“別鬧了,快下來。”
初夏搖著頭,慘白的小臉上笑的愈發燦爛,“不是我鬧,是你逼我……不過在臨死前,我還是想問你一句,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會有一點點愧疚?”
“你胡說八道什麼?”路東驍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手臂又往前伸了伸,試圖抓住她,可是她卻後退躲避著。
他不敢貿然,唯恐她會真的鬆手,儘管樓下采取了措施,可是摔下去仍會有危險,更何況她還有孩子,那是經不起一點閃失的。
“路東驍我究竟欠了你什麼,要你這樣的欺負我?我把清白的身子給你還不夠,你還要這樣折磨我?”她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而本來攀著窗臺的五根手指,現在還只剩下兩根。
路東驍的一顆心被緊緊的揪了起來,他再也沉不住,幾步奔上去,一把就扯住了她的手腕,他使勁的往裡拽她,可是她的另一條手臂卻死死的拉著窗框,整個身子直接向窗外倒去,同時她的腳擡起,狠狠的向他踹去,“不要碰我,讓我死!”
他猝不及防的被踢了一腳,踢在肋骨上,痛感讓他抓著她的手不由一鬆,當即,初夏的身子立即往下一沉,半邊身子都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