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喬慕不由一驚,她在這如墨的黑暗中,猛然睜眼。
但是,還未等她看清,甚至是還未等她細想,肩膀上的力道便陡然增大,對方直接將她從隱秘的縫隙中拖了出去……堅實有力,不帶半分的柔情。
“?。 ?
喬慕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她在被拉出縫隙的那一刻,鼻翼間聞到了新鮮清晰的血腥味,與此同時,她聽到了冷冽刻板的聲音,一字一頓,從頭頂的方向傳來——
“你以為躲在這里我看不見?”
“看來我的話你沒明白。”
“覺醒者擁有的能力,我都有。”
……
他冷聲說完。
喬慕訝然,她在黑暗中面色蒼白,完全說不出話來。
先且不論他話中的深意,她完全想不明白:她剛才明明刺中了他那么多刀,他也明明流了血,而且倒地不起了,為什么還能這么快過來?
為什么他能找到她?
覺醒者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我說過我對你沒有惡意了,但是你的反應,令我很失望?!鳖D了頓之后,他率先開口,特意拉長了聲音,“所以……”他并沒有說下半句。
所以什么?
喬慕等了兩秒,幾乎想要主動問出來。
但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下一刻,她便知曉了答案——
扣在肩膀上的力道收緊,對方以極大的力氣,像是對待一包垃圾那樣的對待她,那股力道直接把她拎起來,再重重地甩了出去……
“碰!”
一聲巨響。
喬慕的整塊后背,都撞上旁邊鐵質的集裝箱。她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被拆斷,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腦袋也是一陣“嗡嗡嗡”的響……
然后,她再度摔回地上。
“咳咳……”喬慕伏在地上輕咳,她只覺得連呼吸都痛。她嘗到了血腥的味道,應該是在剛剛撞擊的瞬間,她不小心咬破了唇角。
“你還好嗎?”對方在她身前蹲下,淡淡詢問,但是嗓音中,卻不見絲毫的關切。
他整個人都隱匿在黑暗里,那身暗紅色的袍子,成了他的最佳掩飾……她只能看到被衣袍罩著的輪廓,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任何眼神。
“你這叫……”喬慕艱難地開口,她單手支撐著地面,嘗試著起來,卻沒能如愿,“……沒有惡意?”
太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斷了骨頭?
但很顯然,他用這種暴力的方式,打掉了她所有的行動力。
“嗯,沒有惡意?!睂Ψ狡狡降鼗卮鹚f這話的時候,不似有任何的心理負擔,理所當然地補充,“反正你死不了。這個,可比你捅我那幾刀,要輕得多?!?
說完,他再度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又辦拎起來。
“別……”喬慕以為還會被再扔一次,而她此時,已根本沒有求饒的力氣。
幸好對方沒這么做。
他只是拖著她,像拖著一塊破布那樣,一步步地走出這龐大的集裝箱群,回到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
…………
還是那盞簡易的應急燈,還是那個空蕩的倉庫。
“碰!”
喬慕被拎回來,重新丟回地上,丟在他之前給她墊底的衣服上。
“咳!”而她現在已沒有掙扎反抗的力氣,只能任憑他處置,在被扔回地上的時候,她也只能靠著身后的木箱子,暗自緩著氣,“……咳咳?!?
借著微弱的光源,她再度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搬了個低矮的木箱,就默默地坐在她對面。他的整張臉,又變成那副“妖異”的模樣:臉色發白,雙眼血紅,右臉上的血線,清晰又猙獰……
這種“非正常狀態”的他,和“正常狀態”的他,判若兩人。
她看到他撩起衣袍,查看適才被匕首捅到的地方。她順著他的目光,同樣看到了“傷口”的情況:其實那已經不能被稱為傷口了!那邊的血液已經凝固,他擦掉那新鮮的血痂,在皮膚上留下的,就只有一道細細的刀痕……
愈合了?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
怎么可能……
“你看什么?”坐在對面的人陡然抬起頭來,問了這么一句。許是捕捉到了她臉上的訝然,他的聲音頓了頓,又反問,“……你不知道?”
喬慕蹙眉。
她應該知道什么?
“看來,你對覺醒者的能力,真的是一無所知?!睂Ψ降秃撸緶\淡的嗓音里,多了明顯的嘲弄,“歷代的轉生者里,你是最懵懂的?!?
“那你告訴我,歷代的轉生者,都應該知道什么?”喬慕忍著疼,冷冷地接話。
對方輕笑。
他沒有回答,只是臉上的血線,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他的臉色、眼睛,也在逐漸地恢復正常。
“那不是我的責任?!贝耆謴腿绯:?,他才出聲回答。說話的同時,他攏了攏身上的袍子,整個人都再度隱匿在陰影里,“原本應該是有專人引導的,你身邊沒有,大概是他們把你弄丟了吧?”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口袋里拿出東西,坐在旁邊的暗處吃。
這回不是烤雞。
她聞不到任何食物的香味,他吃的應該是某種干糧。
“你能看得見?”頓了許久,喬慕才試探性地問出來,“你那邊那么黑……你不需要光?”她突然想起來,在離開唐宅的前一晚,她下樓看到唐北堯在客廳里……
他那時候在喝酒。
但是,他沒有開燈。
“我看得見?!睂Ψ降幕卮?,證明了她的猜想,“所以,你不用白費心機,還想再跑一次。鑒于你對我的能力一無所知,我可以再告訴你,我剛才那樣子,不是好招惹的,你最好別再挑戰?!?
說完,他再度縮回暗處。
…………
良久。
對方并沒有再說話的意思,而喬慕身上的疼痛,卻是緩和了許多。
她有意想打破這種沉默,隨意地打探點什么——
“這里就我們兩個人嗎?”喬慕詢問,視線搜尋著周圍,但目光所過之處,皆是一片冷寂,“你就不帶個幫手?我朋友被你放到哪里去了?”
對于前面的問題,他通通沒有回答。
唯有最后那個——
“她在她應該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