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馬車上,百里長歌抱著之前在書房葉痕給她的貂皮筒,想著他剛才那句話,頓時覺得周身一股暖意。
葉痕見她出神,低聲問:“是不是累了?”
“不累。”百里長歌搖搖頭,“我在想當初秦黛的爹把她賣給人販子的時候定然沒想到時隔數年后秦黛會再次返回家。”
“其實這個地方有疑點。”葉痕輕聲說。
“對啊。”百里長歌附和道:“秦黛那幾年是在哪里度過的?為什么一回來就從一個小家碧玉變成了才貌雙絕,讓滁州男子競相追逐的美人?能讓她習得一身琴技的地方很多,但學習了頂尖琴技又能放她安然歸家的地方恐怕就寥寥無幾了。”
“照你的推算,秦黛那幾年待的地方確實值得懷疑,畢竟她不是揣著銀子去學習琴技,而是被人販子帶走的。”葉痕道:“秦黛回來后并沒有躲在家里,而是光明正大開了琴行,那就說明她是被放回來的,而不是逃回來的,什么樣的地方會把從人販子手里買來的丫頭培訓出色后又給放了呢?”
“答案是沒有。”百里長歌伸手扶額,“看她的一舉一動,完全就是大家閨秀的做派,所以看起來應該不是被賣去做丫鬟,那么,青樓就更不可能了,哪個青樓的老鴇會把這么個才貌雙絕的美人給放走?”
“既然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了,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懷疑這個秦黛是假的?”葉痕眸光動了動,又道:“或許回來的這個秦黛根本就是大家閨秀,所以我們才會覺得她轉變大。”
“那么問題又來了。”百里長歌聽他一分析,皺眉道:“如果回來的這個秦黛是假的,那么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外面開琴行就可以了,為什么要認秦開明做爹?秦開明因為秦黛的娘跟男人跑了這件事本來就不喜歡秦黛,更不惜經常打罵她,這個人回來后再去認他,豈不是沒有任何好處?”
“也許,真的有非要認秦開明做爹的理由。”葉痕嘆道:“看來我們還得重新跑一趟秦黛家。”
“現在么?”百里長歌問。
“改天吧!”他搖搖頭,“今天你很累了,先回去休息。”
百里長歌偏頭看了看他的神情,問道:“你今天還有事嗎?”
聽到她這樣問,葉痕眸光中染了一絲笑意,“怎么,想讓我陪你?”
“嘁——”百里長歌用不屑地眼神盯著他,“我只是覺得來了滁州這么些天,你都還沒有親自去大壩工程看過。”
“工部侍郎在那邊監工,有他一人就夠了。”葉痕說著,忽然想起一事,眸光變得幽深起來,認真地看著她,“我想知道你那天晚上的孔明燈里寫了什么?”
百里長歌一噎,她完全沒料到葉痕話鋒一轉扯得這么遠。
思慮了片刻,她道:“沒寫什么,我就隨便亂畫的。”
葉痕打住她,“從現在起,你說一句謊話,我就吻你一次。”
百里長歌趕緊雙手環胸拼命往旁邊挪,恨不能在兩人中間豎起一道屏障。
“怎么樣?”葉痕面上略帶笑意,笑得她心臟都提到嗓子眼。
“不怎么樣。”她抽了抽嘴角,“這個主意太爛了,能不能換個新鮮的?”
“我也覺得太爛了。”葉痕輕笑,“要不這樣好了,從現在起,你說一句謊話,就罰你吻我一次。”
“……”
“你到底寫了什么?”葉痕湊近她,長長的睫毛眨出幾抹亮光。
“我……你問了做什么?”百里長歌面上警惕不減,對上他的眸子,眼神卻開始閃躲,心中也生出一絲慌亂。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葉痕的容顏更近一寸,幾乎就要接觸到她的面容,“快說,你那天寫了什么?”
“你們不是說,孔明燈上的愿望說出來就不……唔……”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唇瓣上一涼,已經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葉痕伸出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懷里一帶,兩人雖穿得厚實,卻依舊能聽到對方不斷加速的心跳聲。
“唔……”百里長歌拼命掙扎,卻無奈他抱得更緊,微微有些涼意的唇也沒有停下動作,在她唇上輾轉纏綿,他似乎帶了些許怒意,吻得極重,仿佛要讓她窒息死亡方才罷休。
之前的幾次,他都是淺嘗輒止,哪里會像今日這般拋開一切地吻。
百里長歌忽然有些受不住,身子輕輕顫抖起來。
放在小幾上的貂皮筒突然掉了下來,里面的暖手爐與木板碰撞發出“嘭”地一聲悶響。
葉痕發現她越來越急促的呼吸以及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微弱,他這才小心翼翼地松開她,將雙眼迷離的她攬在懷里。
百里長歌極其疲累,剛才那一番突如其來的吻又耗盡了她的精力,此時再想罵他也沒有力氣了,只得順從地歪到他懷里靠著,不多時便闔上眼沉沉睡去。
回到行宮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葉痕動作輕柔地抱著百里長歌下了馬車,一路上無視駐守侍衛的驚訝眼神,直接去了主殿。
魏俞一見百里長歌整個人癱軟在葉痕懷里,頓時一急,趕緊跑過來哭喪著臉,“阿瑾,你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誰陪我去撈魚摸蝦,上香拜佛?”
話完眼眶一紅,眼淚就要往下落。
葉痕怔怔站在原地,皺眉看著他,半晌,吩咐沈千碧道:“把他扔去喂魚!”
沈千碧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葉痕懷里的百里長歌,聽到命令后,快步走過來,神色中充滿了無辜地看著魏俞,“小子,你就安心上路吧,想要什么跟姐姐說,我讓人去準備好燒給你,要不要把你那半個寶貝也盜出來一塊兒燒給你?”
“哎呀,王爺,你好狠心啊!”魏俞神情憋屈,“把我扔下去不要緊,萬一將池子里的魚都給嚇死了,那您豈不是一句話就沾染了數十條命案?到時候阿瑾還得一個個替它們驗尸,萬一他勞累過度體力不支,讓外人知道王爺您虐待府中的下人,那您以后還怎么混?您名聲不好的話,小世子更沒有面子,小世子沒有面子的話……”
“……沈都尉,怎么還不動手!”葉痕黑著臉,若不是抱著百里長歌,他鐵定一腳把他踢下水。
沈千碧走到魏俞跟前,好笑的看著他,“讓你嘴賤!”
話完“嘭”一聲巨響,魏俞的身體在空中劃了完美的拋物線后直直栽落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