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這一支隊伍重新出發之前下了一場小雪,當地人說前一年的降雪要晚一些,今年的首場降雪則是與以往氣候正常的時候同時間。
從全國各地匯集過來的信息表明一點,氣候的確是在恢復正常,連帶中原的氣候也是慢慢恢復往常,今年的秋季有開始下雨,各地的干旱得到緩解。
有開始在下雨對于整個漢國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劉彥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現錯誤。
其實劉彥的記憶沒有發生錯誤,是他們在草原放了那把火改變了氣候,使降雨提前了那么幾個月。
在原版的歷史上,慕容燕國南下中原恰好是碰上了旱災,那時候他們以為是冉閔死而生怨,進行了很正式的祭奠,并且追封冉閔為武悼天王,很巧合的是各地氣候逐漸變得正常,大自然的氣候轉變也就被牽扯到神神道道的那方面。
東北的首場降雪并不大,至少是不會影響趕路,只是劉彥等人可沒了馳道坐,乘坐的是車輦。
在這么一片地方,舉目四望就是一片蠻荒,除了森林便是各種植物叢,能讓劉彥看到有文明氣息的就是被修建起來的道路。
東北的伐木業十分興盛,道路上時時刻刻都有車隊運送木材。小或者零碎的木材其實是沒有運輸的必要,能被運走的基本是巨木,尤其是需要十來人合抱的巨木,它們大部分是會被運到馬石津那邊,經由船運走海路再進長江水道,然后走陸路運往長安。
新長安的初期建設是進入尾聲,可并不代表完全修建完畢,巨木可以提供作為新宮闕的材料,某些區域需要修建行宮也能用上。
漢國現在是有四個行政中心,新長安當然是首都,臨淄、鄴城、建康則作為陪都一般的存在。除開新長安的宮城是新建設之外,臨淄的宮城也是在劉彥手里建造起來,鄴城和建康就屬于是接收的類型了。
因為擴張過于迅速,許多新的開拓地是暫時沒有正式的官方名字,稱呼一部分是延續當地人的叫法,另外一些就是漢人根據當地的地形有個稱呼,也許以后會成為被官方承認的地名,不過那是進行地圖繪制才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劉彥是在二十天后抵達牡丹江邊上的平原,會需要二十天是中間又有雪摻雜雨。
牡丹江現在并不叫牡丹江,當地的野人是稱呼為忽兒海河,劉彥依稀是記得有聽過忽兒海河這個名字,只是難以進行確定,也沒有搞明白是不是野人的叫法被延續下去,才會在某個地方聽到或是見過相關記載。
“這個地方比西北的平原還開闊啊!”庾翼也就只能拿西北平原來對比,只是一個看去滿地黃沙,這邊看去是一片雪白:“開墾的時候是直接放火燒掉叢林?”
“并不是。”呂泰是主持開發的人員之一,對開發過程倒是了解:“我們先將有用的樹木進行砍伐,探索了其余可利用資源,最后才放的火。”
以前這里是什么模樣已經看不出來了,取代的就是一片被設上田埂的田野,某些地段的樹木是移植栽種,也有著分布的農莊,反正一切都不是原來的蠻荒景象。
劉彥比較關注的是:“此地田畝多少頃?”
“五萬頃。”呂泰對相關數據記得很清楚,他指向了北邊和東邊,說道:“此地僅是產糧地之一,北部和東部相加起來,已經開發三十八萬頃。”
超過二百五十萬人,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開墾出三十八萬頃農田,得說的是效率真的不怎么樣。不過現在也就能達到這個程度,畢竟面對的是蠻荒的環境,一切基本又是靠人力,可不是機械化開墾模式。能夠達到這個開墾速度,主要還是依靠縱火……
劉彥向東南邊看去,那邊就能看到綿長的山區,要是他沒有記錯,那里應該是長白山山脈?
這一邊的位置是在現代牡丹江市的東北方向,也就是泛黑龍江地區?劉彥讓拿來山川輿圖,一看就能更準確地辨認方位。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再往東北數百里現代是俄羅斯從滿清手里搶過去的土地,往北同樣是數百里也是俄羅斯的地盤。
“這里再往北……”劉彥指著地圖:“有一條大河?”
“稟陛下,是有一條大河。”呂泰并沒有親自去過,知道的信息皆是來自探索隊的情報:“河對岸更冷,一年有四五個月是冰雪覆蓋,當地的土質難以耕作。”
劉彥明白了,凍土要是能耕作才叫奇怪,但是不能耕作不代表沒有價值,那里的地下資源豐富到令任何人垂涎。
要認真的講,無法耕作的土地對漢人其實沒有什么吸引力,要不是劉彥的意志強加,他們在國家東北方向別說是進軍大河(黑龍江以北),就是連遼東都會是萬分嫌棄。
視察完一部分農田,劉彥被引領著來到一處農莊,第一眼看到的是外圍的籬笆墻,甚至是存在多道的欄柵圍墻,周邊也是滿布箭樓。里面留出了校場一般的空地,幾個方位各自一排又一排木質房舍建得非常整齊。
校場之上現在跪著滿地的奴隸,先行到來的禁衛軍和本地戍衛軍正在監督,他們看到王旗出現,不知道是由誰先引領,齊聲吶喊“天子萬年,大漢無疆”的口號。
“既是農莊也是監獄,小一點的有千人,最大的有五萬余人。”呂泰介紹了以下農莊的大體分布,后面接著說:“越南邊的農莊人相對少,主要是集中在正處開發的區域。”
劉彥在看那些跪地喊口號的人,全部都是穿著同款的灰黑色衣服,看著保暖方面做得十分到位。
“稟陛下,該有之物并未短缺。”呂泰很正經地說:“他們皆是大漢的財富,活著能夠創造出更多的價值。”
漢國現在擁有的奴隸數量十分夸張,總數將近四百五十萬,絕大部分是來自亡國后的高句麗、新羅和百濟,余下的那些是屢次戰爭中的俘虜,又有來自中南半島和南洋群島的奴隸。
極度缺乏勞動力的現實條件下,漢人真不會刻意搞什么虐待,就像是呂泰說的那樣,奴隸本身就是財富,他們活著還能參與勞動創造出更多的價值,故意弄死豈不是和財富過不去?
“半島奴隸十分聽話。”呂泰是一點都不帶說假話:“尤其是三韓的奴隸罪聽話,與倭人合為優良勞工。”
三韓?就是馬韓、辰韓和弁韓嘛!他們是棒子正兒八經的祖先,西漢時期被諸夏發現,漢人壓根就懶得去搭理,連帶想要抱大腿都不給抱,還被一再痛哭流涕地自己湊上來。
到五胡亂華時期,三韓是已經不存在了,有一部分是建立了新羅,算是棒子的第一個政權,可三韓后裔在高句麗和百濟就是屬于最底層。
可能是韓人的確習慣被指使著干活,他們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反抗的思想,以前乖乖為高句麗人或是百濟人干活,現在為漢人干活其實也是干活,為漢人干活的一些待遇還特別好,真沒覺得自己多么悲慘。
對了,后世的棒子總以為高句麗和百濟是他們的朝代,可要是按人種和文化延續來算真的都不是,只有新羅才算是他們的朝代。高句麗和百濟都是被李唐所滅,其中的高句麗還都被遷移走。所以咯,棒子意淫高句麗占據整個東亞,或是將李世民射瞎,完全是搞錯祖宗了。
呂泰說聽話的,就難免提到不聽話的,以一部分高句麗人最為操蛋。
“高句麗王族不是被殺就是押到國內,不斷有自稱高句麗王族的人出現,或是請求給予更好地位,或是煽動高句麗奴隸暴動。”呂泰覺得操蛋,是那些人就像是玩過家家似得,請求給予更好待遇的就不說了,那些煽動暴動的就不知道保密:“屢次皆能在策劃階段既被解決,又一次復一次。”
劉彥瞬間想到的就是“逗比”兩個字,不過好想也沒什么好笑的,宋人都能將火藥配方和相關的武器藍圖傳得滿世界都是,想要暴動的高句麗人沒保密意識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另有一事。”呂泰要說的是關于夫余人:“夫余人屢次復國,幾次被鮮卑所滅,找到了臣。臣有向陛下匯報過,后面按照陛下的指示……”
夫余是個古國,先秦的時候就已經存在,國祚一直傳到五胡亂華時期才被慕容鮮卑滅掉。夫余人幾百年也不知道都干么去了,文明的程度大概也就到瑪雅人被滅的階段差不多,就是掌握了青銅冶煉技術,可是國家大體上還是維持在石器時代。
夫余人的祖國在科研方面很差勁,可是夫余人向外擴張就很厲害,也許也不應該叫擴張,該稱呼為人種基因擴散?反正他們中的很多人是走出了森林,一部分去了半島與當地土著共同建立了百濟,又有相當一部分人漂洋過海去了倭列島。
得說的是,當前階段倭列島的夫余人一點都不比當地土著少,尤其是夫余人在倭列島是等待漢人過去才丟了霸主地位,要不然漢人沒去之前可是一直將倭列島土著摁在地上摩擦再摩擦。
呂泰提到的是東北的夫余人放棄復國,也愿意融合進入漢人大家庭,漢國這邊考慮到的確是需要對東北最熟悉的當地人配合,分批接納了一部分夫余人,而問題就出在這里。
“也就是說,已經成為漢人的夫余人為另外的夫余人爭取權益?”劉彥的的確確是聽懂了,那些已經得到漢籍身份的夫余人還掛念老鄉呢,其實對漢國也算是一件好事,有些不好就是:“他們認為相當數量的百濟人也是夫余人,請求給予活得漢籍的機會?”
就是那么一回事,漢人現在又成為當之無愧的霸主了,過去曾經發生在先漢的事情又再上演,不知道多少個國家或是民族哭著求著也想成為漢人。
沒說錯啊!劉徹統治時期,西南那邊的國家有一個算一個都想內附,可是當時能夠左右社會輿論的儒家十分傲嬌,反正就是死活不愿意接受那些民族成為一名漢人,讓南疆第一代開拓者趙佗的百年努力付之流水,也給子孫后代留下了無數的麻煩。
劉彥一直聽下去,漸漸是聽明白了呂泰究竟想要表達什么意思,就是征東幕府編制序列下的兵力一直相對拮據,之前還有柔然人作為打手和慕容殘部、拓跋殘部、東高車過不去,現在柔然人不聽話了,征東幕府需要親自擔當起那些責任,又要管束和監督超過二百五十萬的奴隸,增兵已經被拒絕,只能想其它辦法。
“恒安可向丞相征詢。”劉彥才不愿意親自去管這個:“若是丞相許可,便做吧。”
劉彥還是很克制的,什么都能管,管了還是最終的決定,那就更少地進行拍板,讓各個職權部分發揮應該有的作用和責任。
呂泰有些許的失望,卻是沒再多說什么。
征東將軍幕府編制序列是有兩個常備軍,另有五萬郡縣兵和四萬仆從軍。原本仆從軍是多達十七萬,可后面不是對阿三大陸下手了嗎?被桓溫請求抽調了絕大多數,甚至還從倭列島征募仆從軍,呂泰這邊本來拮據的人手就更不夠用了。
“恒安知道監工吧?”劉彥邊走邊說:“不一定需要是漢籍才能當監工,就好想我們安排仆從軍去管束和監督那樣,同為奴隸也能劃分身份階級,使用等級更高的奴隸去監管其余奴隸。”
漢國用仆從軍去干臟活,不管仆從軍是干了什么,大部分的仇恨值就是落到仆從軍頭上,也能讓漢人組成的軍隊更加為純粹一些,要不什么都干,連臟活也干,軍隊必然是會變質。
呂泰之前還真沒有想到這點,被點出來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好處,那么是不是開放更多的漢籍就不是那么急迫了。